迎春拉着李宛之的袖子问“小姐,咱么今日几时回去呀?”
今夜宵禁的晚,现在正热闹,迎春这么问定是想去街上转转,李宛之拿了三十文钱放在迎春手里“你去转转吧,这里有我和张叔就行了。”
迎春看着手里的钱道“小姐,这怎么行,我不去转也不要钱的。”
李宛之把她的手合上,轻笑着说“你去吧,我就不陪你了,有什么想买的就买点,好了去吧,”说着她还用手轻轻推了迎春一下。
迎春一脸的感动“嗯,小姐,那我去了。”
李宛之“嗯,去吧。”
迎春高兴的一路从西大街走到东大街,那几家最豪华的酒楼皆是灯火通明,丝竹声、唱乐声伴着酒香一起传出来,好不热闹。
戌时过半,三人才推着摊车回了家。
翌日早间,两个衙差准备出门巡检时,沈卓走过来吩咐“多在西大街转转。”
两个衙差顿时就明白自家大人的意思,点头如捣蒜“明白大人。”
两个衙差经过李宛之的酒摊前时,还特意停下来打招呼“夫…啊不对,李姑娘好。”
李宛之疑惑的看着两个衙差的举动,笑着回了一礼,两人不敢受了这礼,忙错身避开,又回了一礼,一个推着另外一个小声道“快走快走,一会夫人又要回礼。”
衙差甲问“你说咱们大人从京都那种地方来的,怎么瞧的上这种县城里的姑娘?”
衙差乙“也许就是因为见多了大城市里的姑娘,才觉得这小地方的姑娘与众不同?”
衙差甲“不过那李姑娘确实是好看,也难怪咱们大人要咱们多在附近转转,指不定多少人惦记着呢。”
一连多日,巡街的衙差们都会过来和李宛之打招呼,迎春不免觉得奇怪:难道是沈大人特意关照的?沈大人真是个好官。
这日午后,李宛之三人刚推着车进了院子门,后头就走进来一位穿着红衫,摇着手帕的妇人,妇人进门就扬着嗓子道“恭喜李府贺喜李府,家里有好事啦!”
李宛之摘下腰间的围裙擦擦手,走到妇人身前略一福身,问道“不是您是哪位?又是何好事?”
媒婆迅速打量了一番李宛之,神色愈加开怀了几分,她说“你就是李小娘子吧,我啊是这一片有名的盛媒婆,今儿个是帮那西柳巷胡家的公子上门说媒来了。”
从堂屋出来的王秀听到媒婆的话,快步走过去站在李宛之身前说“盛媒婆,我家宛之年岁尚小,这些事你还是和我说吧。”
盛媒婆“自当如此,是我这个老婆子失礼啦。李夫人,是胡家遣我过来说媒的,这胡家也算是县里的富户,胡家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头两年就考中了举人,若是将来高中状元,可是要当官的。这样的一门好亲事,娘子可不能错过。”
这条件属实不错,只是自家小门小户的,攀不上那好人家,也怕自己的闺女嫁过去受委屈。
王秀有点踟蹰的搓了一下手才道“我们家条件不好,不敢高攀胡家那样的好人家。”
盛媒婆“娘子哪里的话,这胡家不在意儿媳的家世,他们看中的就是你家姑娘这个人。我都听说了,你家姑娘聪明能干,又生了一副好相貌,这样的最适合到大户人家去做当家主母。”
听到盛媒婆夸自己女儿,王秀心里是高兴的,她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很优秀,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只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她更希望李宛之能过的开心快乐。
见娘亲不出声,李宛之接话道“辛苦盛媒婆跑这一趟,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劳烦您去回绝了胡家,不是胡家不好,而是我现在没有论嫁的心思。”
听了这话盛媒婆的脸就冷了下来“你们李家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外来户,没了胡家这样的好亲事,我就不信你们还能找到更好的!”
李宛之轻笑着道“这便不劳烦盛媒婆费心了。”
盛媒婆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出了李家的院门。
王秀有些不安的拉起女儿的手问“宛之,对于亲事你是怎么想的?万一以后…”
李宛之“娘,我方才说的都是实话,女儿现在确没有嫁人的想法。一来,我年纪也不大,二来,已经摆了这么久的摊,我还想开一家小酒馆,若是订了亲,婆家定是不愿意我做这些的。”
王秀的眼圈立即红了“都是我们不好,是我和你爹拖累你了。”
李宛之反握住王秀的手道“娘,您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们俩是我的亲人。若说拖累,那也应当是我拖累了你们。你们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教我道理,我若是只知道自己过好日子,那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们的教诲。”
“而且我也想看看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开起来一家酒馆。心中的愿望不实现便嫁做人妇,那会变成我一生的遗憾的。”
王秀含泪盯着女儿的脸,终是笑着叹口气说“好,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和你爹都会支持你。”
李宛之笑着说“谢谢娘,我觉得我能做到。”
王秀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拍拍女儿手背说“娘也相信你。”
一场大雨连着下了两天,暑热随着大雨消减了大半。天气凉快了,人们的胃口也好了许多,李家酒摊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尤其是新上市的樱桃酒,一天能卖出去三十来壶。
自从起了开酒馆的心思,李宛之就一直在留心关注街上的铺面。县城里人流量最大的就属东西两条大街,李宛之“虽然这两条街的租金高,但是生意好,咬咬牙租间小一点的铺子,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本。”
夜里,李宛之算了算账“已经攒了四十两,一间店铺一年的租金至少要一百五十两,看来今岁是租不起铺子的。”
放下手里的账本,李宛之忧愁起了深秋过后的保暖问题,需得做几件加厚的棉衣了。
另一边,沈卓再三考量终于确定了要在东大街的街头处搭棚,建立一个专门供小贩摆摊的地点。这里只有一处荒废的破庙,往后则是大片的荒地,因着十丈外便是县城的城楼,城楼下常年有修城楼的苦役在干活,不适合居住,所以地方比较宽敞。
沈卓命梁川带人先把地基打好,然而挖地基时又挖出了两具白骨。沈三去义庄验看后回到衙门禀报道“主子,这两具白骨是一男一女,死亡时间在两年左右,男尸胸骨断了三根,右腿小腿骨断成两节,当是死前被人打断所致。”
“女尸从骨头上看不出明显伤痕,二人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腐烂,只有鞋底还算完整。证据太少了,没办法推断出死者身份。”
沈卓“吩咐挖地基的人挖仔细些,留意一下有没有玉佩扇子一类的物件。”
话音刚落,就有衙差匆匆进来禀报“大人,我们在白骨不远处挖到了一个玉佩。”
沈卓“快拿过来。”
玉佩被一块白布包着,上面的土已经被清洗干净。沈卓拿起玉佩端详,这个玉佩是寻常的料子,不算多么贵重,玉佩上的图案是竹子。
沈卓“从这个玉佩上可以推断,佩戴之人家境普通,但也尚算殷实,并且极有可能是个士子。”
沈三抱臂思考道“那我大胆猜想一下,这两个人是一起出门游玩的恋人,男子英俊女子貌美,只是这二人不幸遇到了有权势的登徒子,强占了女子,打死了男子,最后女子万念俱灰也去了。”
沈卓“极有可能就是如此,沈一,你去查查两年前的案卷,有多少人口失踪的。”
沈一“是主子。”
沈一很快回来“主子,案卷上只记录了一位七旬老妪失踪的事,没有这二人。”
沈三“是这二位的家里人没有报官,还是报了官,只是记录被人抹去。”
沈卓略微沉吟片刻后道“沈一,你安排人在衙门门口支一个失物招领的摊子,将那些从窃贼手里缴获的物品和这个玉佩一起展示出来,被偷的物品按流程还给失窃者。若有人认领这个玉佩,仔细盘问,一旦听到与这二位死者有关的信息立即将人带来见我。”
“沈二,你安排人去茶馆和大街上,找那些爱听八卦的人和乞丐聊天,打探他们都知道哪些人家里有人口失踪,统计一下报给我。”
两人一齐应声出去,沈三接着道“主子,你说这些挖出来的尸骨会不会都和刘家有关?”
沈卓脸色冷肃“也许吧,如果真的都是刘家的手笔,那这刘家就是一方毒瘤,需得除个干净。”
梁川那边的地基挖的很快,县衙要建摊舍的消息也很快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百姓们纷纷赞叹此举是为民谋福,继而还有那闲来无事的百姓也加入了摊舍的建设中去。当然,沈卓不会让这些人白白干活,都按一天三十文的工钱结算,干活的人自然干的起劲。
李宛之一家人听说这个消息时也是高兴的不行,这不是正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嘛,前几天还在忧心天冷不好摆摊的事,现在问题就被解决了。摊舍有墙有顶,风吹不着雪淋不着多好啊。
紧接着告示栏里就贴出了两张告示,一张是摊舍的管理办法,一张是摊贩们进驻摊舍的要求。管理主要还是交给县衙,由县衙来负责摊舍的秩序和治安问题。至于那进驻要求也不高,每个摊每月交给县衙一百文管理费就行,而这管理费主要用于摊舍的维护和工钱的发放,众人都觉得如此安排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