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眼,满目的白光刺地我眼睛生疼。
“姑奶奶,你醒啦!”
关涵端着果盘走过来,顺便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还好没发热,你现在可是一点儿药也不能吃。”
“为什么。”
我单手支撑着床的一侧,尝试着爬起。
“呕”
我感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关涵吓得连忙端起垃圾桶放在了我的嘴边。
“姑奶奶呀姑奶奶,你说你都怀孕了你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我还带你喝什么酒啊!”
“噗”
我手里拿着关涵送过来的水,刚进嘴的水被我一口喷了出来。
“怀孕?”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她家那个傅瑾年从来都不回家,她又没有其他人,怎么可能怀孕?
等等,不对。
三个月前,难道真的是三个月前那一次让她中标了?
“不会这么巧吧。”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昨晚的酒精还在发挥作用。
“你吃点水果吧,医生说你孕反应挺强烈的,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
关涵帮我剥好了一个大苹果,水灵灵地摆在床头。
我的思维一片混乱,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肠癌怀孕。
如果想要治病,我需要终止妊娠。
“宝宝很健康,三个月了,你和傅瑾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不好嘛。”
关涵将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到嘴边,我麻木地张开嘴,味如嚼蜡。
“你要不,把这事儿告诉他?”
关涵和傅瑾年认识,她曾经为他的娱乐公司拍过广告。
我心下一惊,赶紧攥住了她的手。
“别说,我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我的嘴巴因为酒精的原因干瘪起皮,一开口都觉得撕扯地痛。
“为什么?不管你们有什么过节,孩子是无辜的呀!”
关涵是支持我离婚的,但她好像很在乎这个孩子。
“你和傅瑾年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我忍痛扯了扯嘴角。
好看又如何,他早晚都会和沐月有一个新的孩子。
到时候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倒显得我的孩子像私生子了。
何况我的病……
思及此处,我的头又开始痛。
“涵涵,送我回吧,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太刺激。”
我捂住鼻子,一副又要哕了的表情。
关涵看我挣扎起身,赶紧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我打开手机,最近一条消息还是婧婧发来的“桥,离婚协议书已寄出。”
别墅内。
关涵因为担心我的身体一直没有离开,她这人一直都是这么够义气。
我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比我妈妈的样子还要紧张。
“你不用一直陪着我。”
我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因为我的身体耽误她这么久,要知道,关涵这种级别的大模特都是按分钟计费的。
“耽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说哪的话,我也就是现在空闲着,明天你想让我陪你我也陪不了了,快乖乖休息吧。”
关涵把热牛奶放在我的桌子上,顺便帮我又裹紧了毯子。
“沈桥,你真的要打掉这个孩子吗?”
关涵坐在我身边,一脸严肃。
“嗯。”
我点了点头,看向窗外。
“雪还没有停啊。”
“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手机屏上却赫然显现着我并不熟悉的人名。
“傅瑾年!是傅瑾年!”
关涵比我先激动了起来。
我按下接听,电话那头又是一顿质问。
“沈桥?你什么意思?闹够了没?”
我被吼的头痛,将手机挪开。
电话那头没完没了地质问,我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关涵是个急脾气,她最先听不下去。
“傅瑾年,你喊什么喊,有这么跟老婆说话的吗?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沈桥要跟你离婚,你是个连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的心也瞬间沉了下去。
关涵这个大嘴巴。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转头就像放了气的气球似的,委屈巴巴地看向我。
我的喉咙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怀孕?是……我的孩子?”
傅瑾年的语气平静了,转而换得我的愤怒。
“不,不是你的。”
我强忍着怒气对着电话那头阴阳怪气,抬手就挂断了微信通话。
上次光记得扔掉了手机卡,忘记拉黑微信了。
朋友圈又多了一条好友新动态,我点进去。
“这次出差愉快,大家辛苦了。”
哈,我在一群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傅瑾年,团队十人除了沐月都是男人。
傅瑾年和她站在中间,两人笑得灿烂,看起来像是被伴郎团簇拥着的一对新人。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又羞又愤,关涵以为是她说错话导致的,一脸抱歉地坐在我身边。
傅瑾年,如果没有我,也许你和她真的会很幸福吧。
_
关涵只陪了我一夜,次日凌晨就被她的男朋友陆鸣派司机接走,这次她要出一趟远门,带着他们的新品去南极。
我和她紧紧地拥抱,下次再见。
她趴在我耳边依依不舍。
“下次再见。”
我回。
却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她摸了摸我的肚子,也不知是受冷空气的影响还是动了情。
“小家伙再见,阿姨真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她说。
“涵涵,走了,要赶飞机。”
陆鸣一袭黑色皮草,和关涵的酒红色貂绒给这一片雪白之境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我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接下来,属于我的旅行也要开始了。
——
“沈小姐,您的航班7966k次从京城飞往美国的飞机将在两天后起飞,请您及时确认。”
手机里的短信来得恰逢其时。
我摸了摸还未显怀的小腹,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的,我还是决定生下来。
不是为了傅瑾年。
而是为了给我们老沈家留个后。
医生说我现在的恶性肿瘤还只是早期,及时医治彻底切除治愈率是极高的,但我如果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只能赌一把。
7个月,这七个月里,我不能吃药,不能做手术,我只要保持开心,保持情绪畅通。
这是一场持久战,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牛奶,冲着窗外高高举起。
“干杯”
我对着天空说。
就让我来跟这冷血的傅瑾年和讨厌的肿瘤君斗上一斗吧,用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