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意极了

    冰雹化作了水,顺着沙土间的缝隙没入地下。

    枪声、血迹、尸体。

    雷电、雨水、冰块。

    所有的一切,都在太阳升起之前,蒸发殆尽,无影无踪。

    天亮了,集中营简陋的床板上,柏弘蜷缩在贺成业身边。

    他自恶梦中醒来,浑浑噩噩,眼神空洞。

    仿佛仍然身处梦中。

    贺成业也醒了。

    半仰起身,他看了看窗外铁灰色的天空,低头拍了拍柏弘的脸:

    “跟紧我。”

    ……

    在猎豹里,柏弘是让贺成业最头疼的那种队员。很多时候,明明他看着是按照命令做了,军士长却知道他心里并不服气,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搞点花样出来。

    然而,集中营的那晚过后,他总是跟紧贺成业,让他去哪里就去哪里,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恶心的哈维语录,他也背得又快又好。

    数日后,沦陷在贵霜的猎豹小分队搞明白了,他们正身处大名鼎鼎的诺丹集中营。

    此地远离贵霜的首都,已经快到虞云边境。周围荒漠遍地,渺无人烟。

    诺丹集中营里关的不是□□,就是偷渡虞云失败的人。建在荒蛮之地,原本就是对犯人的一种惩罚。

    不知为何,这个国家尊贵的总统之子最近一直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整个集中营的守卫人数翻了好几倍,到处都是拿着枪巡逻的狱警。

    犯人们总是被碾着做苦工,空闲的时候,就没完没了的背诵哈维总统语录。

    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食物少得可怜,几乎人人都饿着肚子捱日子。

    配给的食物根本不够日常所需。所幸,贺成业和法曼兹总有办法弄点额外的吃食来——有时候是偷,更多的时候是抢。

    中午的时候,柏弘捧着自己的空碗坐在木板床沿发呆,贺成业从外面进来,往他碗里倒进一些辨不清颜色的糊糊。

    柏弘低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把碗还给贺成业。

    他现在既没有食欲,也尝不出味道。食物如此珍贵,就不必浪费了。

    贺成业没有接,他捏了一下柏弘的手臂,囚服之下,肌肉掉的厉害。

    “吃。”

    贺成业简短地说。

    柏弘无奈,只得端起碗,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进嘴里。

    他再也不会违背长官的任何命令。

    看见这一幕,坐在对面的法曼兹白了他一眼。

    柏弘却并不在意——自从那晚过后,他跟法曼兹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待他刚刚咽下碗里的糊糊,门口就来了一个军官。

    寝室里的囚犯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紧张地看着门口。

    军官们的到来往往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贺成业和法曼兹还一眼认出,这人是纳齐身边的人。

    军官环顾四周,目光落到窗边。

    “你,出来。”

    他指着柏弘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柏弘身上,法曼兹甚至不自觉地站起来,朝他走了一步。

    一直失魂落魄的柏弘却仿佛突然醒了。

    他放下手里的碗,低声对贺成业说:

    “别担心,我能应付。”

    说完,就跟着军官走了。

    ……

    诺丹集中营唯一的一栋二层小楼,楼顶拐角的房间,拿来充作了纳齐的临时办公室。

    敲门得到许可之后,军官推开门,带柏弘进去。

    荒漠地带,白日暑热难熬。这办公室里居然装了空调,门一打开,便冒出一股沁人的凉气来。

    窗边放了不少高大的盆栽植物,灼人的阳光穿过枝叶,竟然显出了几分温柔。

    纳齐双脚搁在办公桌上,正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柏弘被反铐着双手,带到他面前。

    “副总统阁下。”

    军官毕恭毕敬朝他鞠躬,“犯人带到。”

    纳齐略略歪头。

    “他这几天,表现的怎么样?”

    “能遵守纪律,认真劳动、学习。”军官简短地回复道。

    听到这个回答,纳齐瞟了柏弘一眼——只见他微微低着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出去吧。”

    纳齐伸了个懒腰,对军官说道。

    “副总统阁下,这名犯人是危险人物,需要做一些安全处理,才能让他与您单独相处。”

    “哦,比如?”纳齐饶有兴致地问道。

    “比如戴上分腿器和手铐,或者将他的四肢绑在刑架上……”军官一边说一边比划,“不过这样做的话,犯人的位置比较受限制,不太好调整。”

    说着,军官立即又提了一个进阶方案。

    “还有个办法,就是把他关在特制的安全装置里——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大小、间隙都合适的笼子,犯人装在里面能够转身,但又不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这样,既可以保证安全,又不会让您扫兴。”

    纳齐隔空打量着柏弘——他在军官身边木然而立,似乎毫不关心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

    看了一会儿,纳齐起身,走到柏弘面前。

    “他说,你是危险人物——你是吗?”

    柏弘摇头。

    纳齐掂起他的下巴,迎着光线,仔细看他的脸。

    多日不见,俘虏的那张脸蛋,漂亮依旧。

    纳齐把他的脸转向军官。

    “看见了吗?他说不是。”

    军官对纳齐微微欠身。

    “阁下,虞云的这几个间谍是专业的特种兵,杀害了我们很多士兵,万不可掉以轻心。”

    “嗯……”纳齐沉吟了一下,问道,“除了他,这伙人还有几个活着?”

    “还有两个。”

    “够了,”纳齐指了指柏弘手腕上的手铐,“给他解开吧。”

    “阁下,这……”

    “蠢货,如果这里有什么动静,你先宰掉一个他的同伙再说。”

    “是!”

    “出去吧。”纳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军官再无异议,给柏弘打开手铐之后,悄声退出了办公室。

    空调的冷气吹得植物的叶片微微发颤,办公室里只剩下柏弘和纳齐两个人。

    柏弘手腕上留有红痕,虽然手铐已经被取下,他却似乎无知无觉,双手仍然背在身后。

    纳齐退开几步,转身点起一支烟。

    “说说,这些天,在这儿学了什么?”

    “哈维总统是不灭的太阳,人类的明灯,为世界的前进指明方向。”

    柏弘微低着头,机械地背诵道。

    “不灭的太阳,哈哈哈哈!”

    纳齐忽然大笑起来。

    “不灭的太阳已经熄火了,”他愉悦地吸了一大口烟,“老头子现在满身的管子,我想让他什么时候死,他就得在什么时候死。泰亚那个家伙倒是有点麻烦,费了点劲儿才把他弄进监狱,最后,一颗子弹……”

    “嘭!”纳齐对着窗户做了个开枪的手势,“问题解决。”

    柏弘睫毛微颤,沉默地听着。

    “听说泰亚的党羽垂死挣扎,在白沙瓦到处找我,”纳齐吐了口烟,继续说道,“却没想到,我在这儿呢……”

    烟雾有些呛人,柏弘却不避不躲,任凭白雾迷住眼睛。

    “恭喜您。”

    须臾,他开口道。

    纳齐的唇角勾起笑意。

    “你们要找的那个医生,早就被我解决了——你知道吗?他居然真的想救活老头子!我这么有孝心,当然要把他送到下面去,给老头子继续当医生……”

    心底泛起一股恶寒,柏弘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杀一个,又一个,再一个……我最近可是忙得很,”纳齐的手夹着烟,抚上他的脸,“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我倒是会想起你。”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到在虞云读书的时候,班里的那些优等生。”

    柏弘略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吗?我在虞云读过几年书,当然,没用真名。”

    纳齐的手慢慢往下,抚摸他的喉结。

    “虞云养出来的男人,漂亮、健壮、年轻……天天把什么民主、自由、天赋人权挂在嘴上,真叫人倒胃口。”

    他抬起柏弘的脸。

    “你是不是也信这些鬼话?”

    柏弘喉头微动,闭了闭眼睛。

    烟抽到一半,纳齐的手离开柏弘的身体,往地上弹了下烟灰。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柏弘。”

    俘虏顺从地回答道。

    “柏?”纳齐停顿了一下,“虞云最大的财阀好像姓柏。”

    柏弘摇头:“我不认识柏氏的人。”

    “也是。有钱人怎么会在特种部队卖命?”

    说完这话,纳齐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径自笑了起来。

    “你看,有钱人花点小钱,就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让你们替他们去卖命……人和人,命和命,怎么可能一样呢?”

    “不过,你运气很好,”纳齐话锋一转,“只要你能让我开心,我就带你回白沙瓦,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做人上人是什么滋味。”

    “谢谢……主人。”

    柏弘轻声说。

    一声“主人”显然取悦了纳齐,他像抚摸一只小狗那样,摸了摸柏弘的头发。

    “你准备怎么让我开心?嗯?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可以……”柏弘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舔你的鞋,可以舔你的□□,可以……做你的婊子……任何事,只要你需要。”

    停顿了一下,他无比认真地对纳齐说:“我能做任何事。”

    “哦?”纳齐似乎来了兴趣,“衣服脱掉,我看看有没有兴致□□。”

    他话音刚落,柏弘就毫不犹豫的伸手,开始解自己的囚衣扣子。

    未料,扣子刚解开一颗,就被纳齐摁住了手。

    “慢。”

    柏弘疑惑地抬头,看着纳齐。

    “差点忘了,有个事还没办。”

    纳齐说着,转身走到办公桌旁边,打开抽屉,拿了一叠纸出来。

    嘴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纳齐拿着文件,走到柏弘面前。

    “贵霜是非常尊重法律的国家。虽然泰亚将军已经伏法,但我觉得他的案子还有点小小的有瑕疵,你看,跟他勾结的虞云间谍的证词,签名还没全呢。”

    纳齐说着,把手里的文件举到柏弘面前,晃了晃。

    文件并未装订,他松开手,十数张纸从他手中纷纷落下,撒得满地都是。

    “柏弘是吧?你那天还没签名,”满地的白纸上,纳齐丢下一支笔,“现在把名字签上吧!”

    听到他的命令,柏弘低头,看向地面。

    白纸黑字散了一地,黑白之外,不少纸张沾上了喷射状的血迹。经过十数天的氧化,纸上的血液颜色已经从鲜红变成了暗红。

    每一页证词的底部,都签着贺成业、法曼兹……和邱时的名字。

    柏弘蹲下身,一张一张地开始收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拿到手里之后,他仔细地看每一张的内容,然后再按照页码顺序,整齐排列。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手开始颤抖。

    一点一点,他做得很慢,纳齐却并不催促,只是在一旁看着他。

    不知花了多久,柏弘终于收齐了所有的证词,整齐地码放到自己面前。

    打开笔盖,他一笔一划的,在第一页邱时的名字旁,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一页,他翻过一页,继续费劲地签名。

    一页,又一页……直到最后一页。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柏弘用手指摩挲着邱时带血的笔迹,久久不愿抬头。

    “哎呀。”

    纳齐蹲下,歪头看他的脸。

    “怎么哭啦?”

    眼泪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柏弘的脸,他只是反复抚摸着邱时的名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纳齐抽出他正在抚摸的那张纸。

    “邱……时……”

    纳齐一字一顿的念道,“这是哪个来着?”

    他皱着眉,似乎真的在努力回想。

    “哦,我想起来了,是在你右边的那个,”纳齐状似恍然大悟,“我记得他长得还不错呢,真可惜啊……”

    凑近了,纳齐在柏弘耳边轻语道:“要不是你,他现在还活着呢。”

    听到他的话,柏弘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还有那个最先死的,连名字都没留下……”纳齐皱了皱眉,问道,“他叫什么?你们关系好吗?”

    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板上,跪在地上的柏弘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纳齐抬起他的脸,轻轻拂掉他脸上的泪。

    手里的烟抽完了,他在地板上摁灭了烟头,然后伸手,一颗一颗的开始解柏弘的囚衣扣子。

    所有的扣子都解开后,纳齐脱下他的衣服。

    身上的刀伤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痕。阳光穿过枝叶照在他的身上,现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柏弘流着眼泪,表情痛苦又悲哀,胸膛不停的起伏着。

    纳齐退开一步,仿佛在欣赏什么鲜活的艺术品。

    他满意极了。

    欣赏了一会儿之后,他走到柏弘身后,手指从柏弘颤抖的背脊上慢慢划过。

    忽然,纳齐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一推之下,柏弘向前扑倒,顿时四肢着地,匍匐在他身前。

    纳齐从背后抱紧柏弘的身体,一手抚摸着他,一手摸索着,撕下了他的裤子。

    舔了舔柏弘的耳朵,纳齐在他耳边轻声说:

    “现在,我有兴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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