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三四年前的我,被喜欢感觉是合理的,年轻未婚未育小姑娘么。
现在的我……
你看看,虽说我生完孩子没胖多少,但身形和皮肤自然是不能和以前相比了。
说实话,我也搞不懂了。”
走在八廓街上,我挽着王圆圆的胳膊要求她今后两天都要和我一起走,不能让我落单,避免和于洋走在一起。
“有什么搞不懂的,他也该结婚了,年龄也不小了。不过我看他并没有想拆散你家庭的意思,可能就是曾经的悸动到了这里又萌动了。只要你俩不要上头,克制住,就能完美收场,囫囵个回家。”王圆圆继续说,“你长的好看又显年轻,稍微一打扮还是跟小姑娘一样,别对自己没信心。”
“谢谢您的夸奖。”
“前面有家当地人爱去的酥油茶店,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会?”张猛追上我们两个问。
“去呗,来都来了,正好我也饿了。走吧。”王圆圆回头示意张猛带路。
“你在躲着我?”
于洋走在我侧后方,语声细微到和风一起轻飘过我的耳畔。
我不经意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不自然的低下头,解释说没有。
王圆圆和张猛说着话走在前面,到店门口直接拐了进去。
“可以在外面待一会么?”
于洋征求我的意见,为了佐证我刚才说的谎话,我只好答应。我们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走进了旁边一家首饰小店逛了逛。
这是一家原创手作店,饰品在闪亮的灯光下令人心醉神迷。或粗犷豪放,或温柔可人,或奢华优雅,或性感外放,每一件都独具匠心,似乎都有自己唯美的爱情神话。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我觉得还是主动问比较好。
“嗯。”
“那你快说吧,咱俩总在这里逛也不是办法。”
“没别的,就是不想让你躲着我,不想让你有负担。”
“我知道。咱俩都是成年人。心里都清楚分寸。”
“嗯……”
“如果我让你不舒服了,我很抱歉。”于洋看起来有些内疚。
“没有,你不用这样,等回到洛城,以后还是朋友,我不是还欠你顿饭呢?”
“星若,你俩怎么在这呢?找你们半天了,菜都点好了。快来吧!
王圆圆站在门外要进来,我摆摆手示意她我准备出去了。
他们点了很多小吃,有酥油茶、糌粑、炸土豆、酸奶、拉萨啤酒,还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小吃。四个人边吃边聊,店里卫生条件一般,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在吃,价格不贵,可以接受。
收银的是个年轻小伙,有几分姿色,一看也是个面善的,走的时候还送了我一小碗他们自制的酸奶,说看我很喜欢吃,觉得是个缘分。我当然知道这是再普通不过的营销手段,只是在这种地方“缘分”被信仰增添了真实的魅力,又不只是信仰。
如同八廓街、大昭寺前一步一步磕长头跪拜的人们,虔诚、平静,从容。生命在他们一次次跪拜之中更加厚重,敬畏生命让人肃然起敬。信仰的力量展露无遗,弥漫在整条街的角落。
走在这条长街上,单是观察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就会引发我们的思考。我们并非圣人,来这儿之前也只是个俗人,我们从来没有追随过什么,连我们自己的内心有时候也会被忽视、遗忘,更不用说追随、去感知生命,思考生命。
“他们都好虔诚。”
“他们都好真实。”
我和王圆圆都很感慨,想多说些话却又自我感觉不太合适。
“来之前,我还想着咱俩来了在街上拍一套豪华写真。来了一看感觉被信仰打败了,不想亵渎。”
“同感。还是别拍了。”
“你俩刚才去那小店看什么了?买礼物了?”
“没有。他说怕让我心里不舒服,怕我躲着他。”
“哦,那肯定躲着他啊。不清不楚的,黏黏糊糊,不舒服啊。”
“我买了两个小手链给我闺女,挺精致的。有点小贵,不知道东西真不真。”
“带回去都是好的。孩子肯定喜欢。”
暧昧是会让人迷恋的,放纵自己去暧昧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我没有资格。
看到街上各种前所未见的人事物,我不住地想起我闺女、曾经的我和现在的我。
讨好型人格总是先委屈自己,先隐藏自己的需求,先考虑爱人再说自己,包容是他们的天性,原以为是个天大的优点,最后却无法成为隐忍大师,不在隐忍中灭亡,就在隐忍中爆发。
重生,尊重自己,爱自己。
天知道这中间掉了多少层皮,心里挨了多少顿鞭子。
从拥有一半的我,到完全无我,再到一点点捡起碎片的我,最后重塑。
这中间的难度系数大概和独身游过黄河一样,指不定在哪个漩涡里就被激流回旋淹没、吞噬,尸骨无存。可还是坚定了意志要游过去,在丧失自我的世界里太过难受,必须要涅槃。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思考、感知、等待。
于洋,真心诚意的谢谢你的喜欢,让我有种青春的感觉,给了我一个自信。你可能是我日后很多时刻回想起来的一丝温暖,可能是我日后漫漫人生路上美丽的小花,可能是我日后难熬日子里自我安慰的麻醉剂。这一点点的小喜欢给予了我内心深处的治愈。
我对着于洋灿烂的笑,仿佛心底的这些话他都能听到都能明白。
我想他应该是明白的,因为我看见逆光里他也在笑。
我们被感染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呼吸的空气里有信仰,眼睛看到的世界里有信仰,耳朵听到的声音里有信仰,手指触碰的杯碗筷里有信仰,舌头品尝到的美味里有信仰。信仰早已顺着我们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寸肌肤悄无声息地浸润到我们的血液里,这一刻我们有了信仰,又不只是信仰,更是对生命的思考,与一切和解。
“累吗?下午还要去博物馆么?”
“去啊,为什么不去,一会吃个饭就能满血复活了。”
“到底是年轻啊,就是有活力。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都感觉快撑不住了。”
王圆圆叫苦连天的,下午不想去博物馆了,根本原因压根不是累,而是因为她觉得那种文艺历史的地方有些无聊。
可是我喜欢啊。哈哈
“那你下午还陪我去不?”
“我不想去了,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吧,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走了。”
“我想去啊。”我坚持要去,“那我自己去吧,没事,晚上吃饭的时候汇合就行。我都预约过了。”
“我也去吧。”于洋看了看王圆圆,又看了看我,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窘迫表情,好像谁欺负他了一样,有点可怜,有点可笑。
“那正好!不然星若她要是丢了,回去我没法和她老公交差了。你可看好了,晚上囫囵个带回来。”
“唉,你这家伙,说的好像我是个笨蛋一样。”
“不是么?”
哈哈哈哈……
眼瞅着风云起,眼瞅着山崩塌,眼瞅着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张猛下午开车带王圆圆去了当地有名的物美价廉的特产店,负责给我们采购一些特产带回去,我列了清单给她,任务艰巨。
我和于洋到博物馆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了,我开始犹豫还要不要进去。
于洋走过去和门岗师傅聊了几句后回来站在我身后继续排队,说,
“等着吧,估计一会门开了,就很快能进去了。节假日限流,咱们比较靠前,可以进去。”
在等待的二十多分钟里,很多人都在大门口拍照打卡,我和于洋没有怎么聊天,各自看着手机,或者仰望天空,或者观察旁人。并不过分的去在乎身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要不要买个耳机听讲解?”
“好啊。”
我们原本只买了一个有线耳机,两个人一人戴一只,这个过程中掺杂着不便和暧昧。
“给,你用吧,我不用了。”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再去租一个?”
两个人共用一个,肯定不方便啊,但他好像并没有觉得不方便。
他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胳膊,让我离他更近了点。
“跟紧点,就可以一起用了。
我想拒绝来着,可博物馆人实在多,再去租一个还得重新排队,不用吧,我也想听听讲解。等着于洋自己说不用吧,这货怕不是故意只租一个的。
他看我似乎看出了他的小九九,撇着嘴笑说,“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只好跟着他了。
我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避免不小心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关节,让我的心时不时的突突一下。
“送你个礼物。”
“嗯?”一只耳朵听到的声音里正在讲解器物,另一只耳朵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一瞬间,那股熟悉的冰凉已完全包围了我的右手,转瞬即逝。口袋里多了一个毛绒绒的不知是什么。
我摸索拿出来,是一个特别逼真特别可爱的牦牛玩偶。我转头看着他。
“几个意思?”
“送你的。”
“然后呢?”
“你不觉得你和它特别像。”
“哪里像?”
“有两个犄角,表面看着很憨厚可爱,其实很敏感……”
“唉,你看那里有个帆布包,还挺不错。”
我生怕他有什么发言是我接不住的,赶紧跑着往文创区钻,却忘了耳机还缠在头发后面,直接拽掉了于洋耳朵里那一只。
“oh,sorry~”
我又赶紧回过头来看他有没有受伤。
他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两个胳膊紧紧的抱着,任我怎么挣扎都出不来。
“于洋,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快放开我!”
“就一会儿。”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不是都说明白了么?”
“说是说明白了,可是我喜欢你这点是更改不了的。
你别说话,就让我抱一会儿,行吗?”
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我们一眼,我也挣脱不出去,索性把头埋在他怀里,省的尴尬。
他感受到我的变化,右手抚摸着我的头,鼻息在我的耳畔撩拨。我的敏感区……一瞬间,我抬头看着他,这动作太过亲昵,导致那股罪恶感袭来。
可他却像等候已久的猎人,在我抬头的瞬间吻住了我的唇,仿佛这里只有我们,我没想到他的唇如此冰凉,尽管身体扭动着、双手抵住前胸抗拒着,但他并不霸道,只是温柔地吞噬着星空,一次、又一次。
我承认那一刻我贪恋了。
多少次梦里梦见曾经恋爱中的我迷恋着拥吻,可这几年已再也没有这种悸动的感觉了。
心砰砰直跳的悸动真是令人目眩神迷。
他放开我,我也没有在挣扎。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我下意识擦了擦嘴,他又噗一声笑了。
“嫌弃我?”
“没有。”经过刚才的甜蜜,我一时竟有些娇羞。
“星若,你不必说你对我的感觉,我都能感受到。我知道我们没有明天。所以,能不能把短暂的今天交给我?只一小会。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离我这么近,你的发梢、你的声音、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他们早已俘获了我的心。
就让我放纵一次,就让你放纵一次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过了今晚,过了明天,我们再也没有交集。”
每一句都说的恳切、动听、真诚,我点了点头。
他牵过我的手,还是如此冰凉,放在他的口袋里。
“你的手怎么一直都这么凉?”
“那你要不要帮我暖暖?”
呃,好久不听这种腻歪的情话了。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像身边很多情侣一样,将博物馆楼上楼下又重新逛了一遍。这一次谁也没有再听讲解,他说着我听着,他总是想吻我,我能感觉到。
我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我想说悄悄话,“不用憋。我喜欢。”
“什么?”他抿着嘴笑,装模作样。
我凑近了,勇敢的吻了他。
“我大概是疯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罪……”
他压根没有放我走的意思,抱着我挪到角落里把我压在墙上,狠狠地亲吻着。
万恶的罪啊,我沦陷了,我怕是得不到任何救赎了。只让我停留片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