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睁开眼，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浅灰色是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蒙，但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天花板的颜色和他以前住的公寓是一样的，但莱茵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上了。一开始还抱有也许是在做梦的侥幸——陌生的世界，奇怪的人，精神力触角的交融……所有的一切都光怪陆离。
但这不是梦。
莱茵想爬起来，四肢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就和那几次授课一样，莱茵拒绝去回想——就这样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维持住身为人类的自尊心与羞耻心。
身体很干爽，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次热潮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但还是有影响的。
莱茵能感受到尾椎处传来的阵阵酸胀。
难道摔了一跤？
发热时的记忆是很模糊的，莱茵也不知道自己那时都干了些什么，也不愿意回想。
应该是摔了一跤吧，浴室的地板沾水后很滑，以他那时候的状态，打滑摔倒很正常。
不是发烧，发烧绝对不可能是这种体感，这种……从未有过的体感——自己的身体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也变得奇怪了。
莱茵清晰的意识到了这点。
门被打开，一位黑发蓝眼的青年走了进来。
“阁下，打扰了。”
……
美丽的雄虫躺在洁白的被褥中，银发在身下铺散。他神色恹恹，没精打采的，似乎还没从热潮中恢复过来。
兰斯开门的动静并不小，也没有刻意敛去脚步声。如果不这么做，阁下也许会被吓一跳。
雄虫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
可即使听见他的声音，床上的雄虫也没分出注意力，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兰斯走到床边，把盛着食物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食物，希望能合您的胃口。”
雄虫对美食似乎没有兴趣，他微微偏头，抬眼看着兰斯，问：
“我的身体，为什么会那样？”
“您只是在长大，阁下。”兰斯很有耐心。
海因里希大人在离开前给第二军团的所有人都下了两道命令。
一、不能在雄虫阁下面前褪去人形的伪装，显露出虫子的特征。
二、阁下的教育将由海因里希大人全权负责，其他人不准插手。
虽然这两道命令听起来很奇怪，但兰斯从不质疑海因里希的决定。
“海因里希大人很快就回来了。”兰斯安慰道：“届时，您所有的疑问都会得到解答。”
……
兰斯的嗓音很温柔，但莱茵却在这幅温柔的表象下看见了与海因里希类似的特质。
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一个珍贵的‘幼崽’，却不是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人。
这很正常，毕竟地球人也不会跟蚂蚁平等交流。莱茵很有自知之明，虽然这个比喻有些恶心，但在这些外星人眼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蚂蚁罢了。
所以，自己是否暴露了灵魂的异常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这强大的非人类根本就不在意啊。
莱茵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那么，如何在有限的被许可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筹码？
这些外星人的底线又在哪里？对‘幼崽’的包容度又到了哪种程度？
莱茵安静的看着兰斯忙上忙下，在对方离开前却突然开口：
“兰斯，如果我再‘长大’，你能让我不那么难受吗？”
虽然兰斯不会告诉他‘长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就像对方所承诺的，在海因里希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会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让我不那么难受’
这一点都不过分吧？
莱茵想确认一些事情。
……
在事先征得雄虫的同意后，雌虫可以通过精神触角安抚雄虫，减少他们发育潮的痛苦。
躺在柔软被褥中的雄虫，正毫无防备的向他发出邀请，就像一颗任人采撷的果实。
他是懵懂的，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也不理解精神力触角的交融到底是多么亲密的行为。
黑发青年的喉结无意识上下滚动。
安抚雄虫阁下——海因里希大人的命令并不禁止这点。
“……好。”
兰斯走到床前，单膝下跪，他低垂着头像个虔诚的信徒。
“阁下，如您所愿。”
……
发育潮如期而至，莱茵倒在高大又俊美的青年怀里，熟悉的快·感让他难耐的蜷缩起身体。
但他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缓缓眨眼，眼泪打湿了睫毛，从眼角滑落。
模糊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莱茵坐起身，在兰斯不解的目光下推了推他的胸膛。
“躺……躺下。”
兰斯顺从的躺下，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泛着一点水光。
雄虫浑身滚烫，每一寸皮肤都透着艳丽的颜色。
本该意乱·情·迷的人眼神却无比清明，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身下的人，视线扫过他的每一处身体，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他在观察什么呢？
半晌后，雄虫不满的皱起眉。
雌虫的制服依旧整齐，一丝不苟，维持着体面。只有自己那么狼狈，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雄虫问：“你……有没有……唔……心脏。”
兰斯点头：“有。”
人类的拟态，除了血液的颜色不同外，人类该有的东西他们都有。
“那它会……加速跳动吗？”
兰斯看见，漂亮的雄虫俯下身，侧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咚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心跳逐渐加快，如鼓点般密集。
这感受太过陌生，兰斯的呼吸不自觉屏住了。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抚摸雄虫绸缎般丝滑的发丝，再轻轻拍打他的脊背。
从心中升起的柔软的情感，他无法命名。
可雄虫却突然直起身，浅灰色的水润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脸上也带上了从未有过的笑容：“会加速啊……”
和人类一样呢。
虽然很早就察觉到了，但这次，莱茵终于确定了他对这些外星人的吸引力。
精神触角交融的快乐，能感受到的不止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