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走进幻享楼，在一张没人的桌子旁坐下。今日的幻享楼也格外热闹，舞女正翩翩起舞。
小念飞到桌子上，在桌子上跳来跳去。
“你为何如此兴奋？”
“大白，大白。”
一个身穿翠绿色衣服的男子走到李念身旁，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酒壶和酒杯。
“我不要酒。”李念说。
“这壶酒是免费的，每桌都会送。”
男子把酒壶和酒杯放到桌子上，李念将小念赶到了桌子的一角。男子忽然被扇子吸引住，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扇子，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劝你赶快走，我的扇子脾气不好。”
李念刚说完，阿念就腾空而起，围着绿衣男子飞了一圈，突然撞向酒壶，酒壶瞬间飞了出去，摔得粉碎。
“你是一根葱，你是一根葱。”小念大声喊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一根葱？”一根葱惊讶道。
“……”
“我认识你们吗？”一根葱又扭头问李念。
“不知道。”
“你是一根傻葱。”小念说。
“它在骂我？”
“没有。”
一根葱笑了笑，伸手要摸小念。
“最好别碰我的扇子，不然你会和那个酒壶一样。”
一根葱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大葱，再来壶酒！”
“好嘞！”
一根葱不屑地瞥了李念一眼，迈着骄傲的步伐走了。
“他让你喝酒，他想让你变成坏人。”小念说。
李念忽然看见坐着轮椅的白昌进了幻享楼，连忙将小念握在手中。
白昌不停地用手转动轮椅的轮子，缓慢地移到了李念对面。
白昌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白蕊来过？”
“没有。”
“那酒壶怎么碎了？”
“我讨厌酒，看这酒壶碍眼，就把它扔了。”
“……”
白昌招了招手，一个黄衣男子又重新上了一壶酒。
“这人叫什么名字？”李念问。
“一块姜。”
白昌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侍者的名字都是你起的？”
“是，你有意见？”
“我没病，没那么多意见和敌意。”
“……”
幻享楼有六名侍者和十个舞女，幻享楼刚建成时他们就来了，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百年了。
“他们与我一样，天生元体薄弱，没什么法力。”
“都是凡人与灵幽人结合所生，没能力的人。”
这人说话可真难听。
白昌的母亲是凡人，白昌小时候没见过父亲，白昌的母亲在凡界病逝后先幽王才将白昌接到幽界。
“白稳后天就能登上王位了，你先前那话莫不是在忽悠我？”
整个幽界都默认白稳是新幽王，没人提到白昌，甚至完全忘了死去的幽王还有一个儿子。
“我没时间忽悠你。”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杀了白稳。”
白昌心头一颤，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他知道白稳必须得死，他们兄妹欺辱了他那么多年，白稳的死是罪有应得，但如今真到了这一刻，他心里又少了那份心安理得。
“白蕊呢？她必定不会让我当幽王。”
仇恨、恐惧、自卑、对亲情和尊严的渴望像一根根麻绳缠住了白昌的心，且根根连筋。
“后日祭灵眼就会变回绿色，你若顺利拿到幽命符，白蕊可以不死。”
祭灵眼生在幽界的一棵大枯树上，比人头还大，眼球是绿色，唯独幽兽生成或幽王去世后的前三日祭灵眼会变成红色。幽命符会随着幽王死而消失，只有下一任带有幽王血统的继承者在祭灵眼变回绿色时将血液滴入祭灵眼中，新的幽命符才会出现，才能成为真正的幽王。
“就算我拿到了幽命符，白蕊也会杀了我。”
“我会派些灵幽兵保护你。”
白昌忽然记起了他对面前这个人的承诺。
我毕竟是个废物。
“多谢你的珠子。”白昌突然说。
白昌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弄到怨魂，他平常用来续命的怨魂都是幻享楼的人帮他捉的，甚至有些灵幽人偷溜进凡界被神兵抓住，至今还被关在神界的牢房里。
想死是真的，想活也是真的。
“你必须要活着。”李念说。
“我死了，幽命符就没了。”
“或许你能再见到你的母亲。”
“我母亲早就不在了，人都是我亲手埋进土里的。”
白昌喝了一口酒，眼里装满了泪水。
“你母亲早就死了，你现在哭什么？”
“思念就是一种病，一旦入骨，生不如死。”
思念入骨是什么感觉？
但我必须要那样做，不然我会死。
“李念！”
白蕊的声音摧毁了李念的思绪。白蕊和上次一样怒火冲天，但这次是冲着李念来的。
“我不是给你说了让你来找我吗，你为什么一直不来，还在这里和白昌喝闲酒？！”
“浪费时间。”
“你和一个废物在这个破地方喝酒就不浪费时间吗？”
“不浪费。”
白蕊气得眼里直冒火星子。
白昌说：“我和李念是朋友，喝不喝酒与你何干，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
“你闭嘴！”白蕊大声道，“在李念还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还给过他一袋珍珠，你才是第三者！”
如白蕊所疑，她真的在凡界见过李念，但那时的李念还是个孩子，眼睛格外漂亮。白蕊深深地记住了那双眼睛。
白蕊换了一种语气对李念说:“你变化很大，我差点没认出你，我以前给过你一袋珠子，你还记得吗？”
幽界既无太阳，也无月亮，天空一直是暗的。起初幽界并不记录时间，后来受神界影响，以凡界一年的时间作为幽界一天的时间去记录。
白蕊只过了十几天，对李念来说却十几年，小的李念已经长大了。
“没忘。”
“那袋珠子帮到你了吗？”
白蕊初见李念时李念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脸色苍白，像很久没吃过饭的模样。
“帮到了。”
白蕊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那你还不谢谢我？”
“谢谢。”
“我讨厌白昌，你能与白昌绝交吗？”
“不能。”
这人说话真够直的。
“看来你们的友情真是坚不可摧啊。”白蕊咬牙切齿道。
“公主！公主！公主！”一名侍卫边喊边跑向白蕊。
“哈哈的兽性又爆发了？！”白蕊急切地迎向侍卫。
白蕊走时派了几个侍卫守住哈哈的笼子，这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狗……狗撞开了笼子，把他们几个都吃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哈哈现在在哪？”
哈哈现在已经不能算作狗了，而是一只凶狠的野兽，一只爪子就能踩死一个人，见人就吃。如果让它跑到灵幽人居住的地方，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
“不……不知道。”侍卫双腿发软，身体一直在抖。
“真是没用！”
白蕊急忙跑出幻享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