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那是纪鹤的手,白而修长,指尖有些微微颤抖。

    “上校?”

    霍郁柏仍旧坐着不动,头颅竟微微低垂着,比以往浓烈数十倍的信息素在他的血液里横冲直撞。

    男人的手臂搭在两侧,手指紧紧抓着那薄薄的床单,掌心死死贴着那层柔软。

    过高的体温,灼烧着Alpha为数不多的理智,全身上下都像是着了火。

    汹涌情潮终将把一切烧成灰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霍郁柏抬眸去看,却发现自己闻到的信息素不是幻觉,好像真的有个人站在那里。

    纪鹤不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由于过往的经历实在太过惨烈,令他每一次都不免踌躇。

    他大着胆子,又叫了一声“上校”,好像这样就能不害怕了一样。

    易感期的Alpha攻击力非常强,如果得不到Omega的抚慰,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如果纪鹤不是Beta,恐怕早在S级Alpha信息素威压之下,软了双腿,直直地跪了下去。

    军事基地里遇到这样的情况,通常会给Alpha注射抑制剂,或口服相应的药物进行缓解,再严重一些的会申请禁屋度过易感期。

    很不幸,霍郁柏属于后者。

    “你是谁?”霍上校终于出声,看向自己下属的眼神里满是迷茫。

    纪鹤很想回答,但即便他回答了,对方在这个情况之下也不会记得自己。

    霍郁柏病了,而他只是一味药而已。

    监控的信息素数值开始狂跳,一路飙升到一个可怕的数值。

    如果此刻在房间里的是一个普通的Alpha,恐怕那人早就死了,连带着会咬死房间内的Beta。

    霍郁柏微微皱起眉头,显然不满于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实在太热了,伸手一颗接着一颗解着扣子,脱掉了军装外套。

    Alpha的手指都是烫的,捏着扣子的力道很大,仿佛下一瞬扣子就会裂成碎片。

    外套脱掉之后,只剩一件灰绿色的长袖衬衫。

    纪鹤看着对方的动作,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不免跟着口干舌燥起来。

    霍郁柏眯着眼睛,原本明亮的眼眸变得狭长而深邃,像是某种正在捕食的动物。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Omega出现在禁屋里,更不确定是不是信息素紊乱症使他出现了幻觉。

    男人由原先的坐姿变为站立,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来到纪鹤面前。

    两人面对面而站,霍郁柏一米九的身高,使得纪鹤只有微微抬头的时候才能直视他的双眼。

    Beta紧张地眨了眨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湿漉漉的,忽闪忽闪的。

    霍郁柏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眸子,却死活也想不起来。

    他只是凭着本能,伸手捏住了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Omega男人的下巴,力道很大。

    “你到底是谁?”

    纪鹤无法挣脱,微微仰起下巴,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那是一截修长而脆弱的脖颈,看起来可怜极了。

    “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霍上校的语气冰冷,先将人的脸重重地甩到另一侧,然后一把捏住了他的脖颈。

    “疼……”

    纪鹤抬眸看向霍郁柏,喘不过气来,被逼出的生理性眼泪,落在Alpha眼里化为波光粼粼的勾引。

    还是最下等、最拙劣的勾引。

    针对这一点,所有联邦Alpha军人都上过一堂名为信息素抵抗与诱惑训练的必修课,霍上校在这个科目上取得了全A的成绩。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霍郁柏看清对方眼里的泪时,心头还是一软,手上也放松了力道,将人一把推开。

    “滚出去!”

    纪鹤重重地咳了好几声,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膛,胃里翻滚起来,抑制不住干呕起来。

    霍郁柏开始烦躁不安地踱步,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又开始怀疑眼前这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是幻觉,他能否依靠这幻像度过难熬的易感期。

    纪鹤盯着Alpha手臂暴起的青筋,上校的衬衫仍旧一丝不苟地扎进皮质腰带里。

    霍郁柏讨厌这样的目光,微微侧过身去。

    纪鹤注意到他身上的变化,眼神有些发虚,也偏过头去,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那是他暗恋了很多年的人。

    他虽然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但那人身上的气味令他着迷,虽称不上诱惑,但足以催动纪鹤的步伐。

    霍郁柏离他更远了几步,好像这样才能忽视这个Omega的存在。

    但无论他怎么退,两人始终都在同一个空间里,说到底也是避无可避。

    那人的信息素很淡,有股奶甜味,好像是从皮肤深处蒸腾出来的气息,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好像,自己的信息素认定了他。

    霍上校嗤笑一声,伸手抓了一把黑色的短发,有些苦恼的样子。

    他不自觉地开始窥视这人的嘴唇,是漂亮的浅粉色,上唇还有不太明显的唇珠。

    霍郁柏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有被诱惑到,也在那一秒想过放纵。

    这份源于本能的需要太过于强烈,强烈到Alpha坚挺的脊背一阵阵发热,而他的手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覆上了纪鹤的嘴唇。

    霍郁柏的指腹揉捏着男人薄薄的嘴唇,直揉到那两瓣嘴唇变得艳红,才肯停手。

    “唔……”

    他越靠越近,鼻梁的阴影打在纪鹤的侧脸上,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

    终究是纪鹤先动了情,乱了心,把嘴唇凑了上去,他在讨一个吻。

    “你很想要吗?”

    霍郁柏笑了起来,亲眼看着自己落下的影子,吻上那人的唇角。

    “上校。”

    在这种时候,称呼Alpha的军职,无异于调情。

    霍上校一只手揪住男人的衣领,一只手扣住纪鹤的后脑勺,用气音问道:“我在问你,想吗?”

    “想。”

    “那就乖一点。”

    柏树气味的信息素,通过这个吻被源源不断地渡入Beta的喉底。

    那无处发泄的欲念,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

    哪怕霍郁柏的吻技并不高超,但纪鹤仍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那声响好似擂鼓,一声越过一声。

    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凉的凉,烫的烫,润湿、厮磨、啃咬。

    霍郁柏微微俯身,伸手揽过纪鹤的腰,轻轻一带,便让两人贴得更近。

    Alpha眸色一深,将嘴唇贴着男人光洁的耳朵轮廓,调笑道:“腰怎么这么细。”

    当被心爱的人用这样直白锋利的眼神注视时,纪鹤好像濒死的鸟,只会傻傻地扑棱,还想听霍郁柏说更多平常他听不到的话。

    他陷了进去,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纪鹤伸手,抱住上校的腰那双手臂穿过Alpha的腋下,交叠在那宽厚的肩背上。

    他小心翼翼地轻吻着男人的脸颊,像是小兽的舔舐。

    Alpha一边吻,一边去解男人衬衫的扣子,那动作有条不紊,仿佛处于易感期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只见霍郁柏用牙齿咬住了纪鹤的衣领,轻轻一扯,露出他半个浑圆的肩头。

    “上校!”

    纪鹤偏过头去,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纤细的锁骨,横在那处,自托住一汪恨海情天。

    纪鹤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去看霍郁柏。

    霍上校伸手,摸上对方的后颈,这人的腺体不太明显,像是个没有发育好的Omega。

    男人的手指烫得惊人,令纪鹤下意识想躲。

    在霍郁柏眼里,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Omega浑身都很白,脸颊和耳朵都泛着浅浅的粉,像是一朵将开未开的芍药花。

    “别躲。”

    只见Alpha将四指并拢,微微弯曲指节,揉捏着那一截清瘦的后颈。

    纪鹤被他用另一只手拦腰抱起,脚不着地便来到了床尾的位置,整个人像个小孩一样窝在霍上校怀里。

    “我的信息素让你很难受吗?”

    纪鹤一愣,然后意识到霍郁柏这次也把自己当成了Omega。

    可他是Beta,既没有腺体,也闻不到信息素。

    他的嘴唇微微往下,有些委屈地又要去亲他,却被霍上校偏头躲过。

    “你亲亲我……”

    纪鹤原本清冷的声线,微微发抖,尾音颤得像是在撒娇。

    过了好久,久到纪鹤觉得自己不会再得到霍郁柏的吻的时候。

    吻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砸进了每一寸干涸的土地里。

    如果此刻闭上眼睛,忘掉一切,他和上校,就好像一对相爱的情侣。

    霍郁柏将人翻了个身,压住对方,牙齿刺破后颈的皮肤,很快冒出几颗血珠。

    当Alpha的牙齿没入皮肤的时候,纪鹤有种被野兽撕咬的错觉。

    但面对野兽的时候,他可以战斗,面对霍郁柏的时候,只能画地为牢。

    痛痛痛痛。

    Beta的脸色一白,他没有腺体,意味着霍郁柏的临时标记起不到任何作用。

    霍郁柏的反应和之前一样,心中更加确定他是一个发育不良的Omega。

    “亲亲我……”

    “再亲亲我就不疼了。”

    纪鹤的身体被无休止地探索着,他将自己献祭给了霍郁柏的欲望。

    斑驳的咬痕,泪湿的双眼,迷离的目光,酸软的双腿,还有前额被汗水浸湿的黑发。

    是纪鹤在这场献祭里所得到的全部。

    “好好一个Beta,让Alpha咬成这个样子,真是作孽啊。”

    恍惚中,纪鹤好像听见了阿斯克勒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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