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艾洛达夺回金苹果后,赫来尔拨通了米歇尔的传讯,果不其然打通了。

    艾洛达接起,和米歇尔约定好还是在王城见面。此外通话过程中二人非常默契地没提赫来尔,就仿佛这件事里她不存在一样,米歇尔那边没对魔王提出什么要求,反正赫来尔也不可能任天界摆布,艾洛达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把赫来尔牵扯进来。

    艾洛达回到王城交上了苹果,天界那边也派出了天使替她医治好了王城一战造成的创伤,接着就又得等天界漫长的工作流程了——也就是说,在收到结果之前艾洛达又没事可干了。

    她告别了天使们,便开始百无聊赖地在王城里闲逛。

    王宫已经被毁坏得不成样子了,本以为会乱作一团,结果王城内除了有些地方在重建街上还不甚热闹,倒也已经算得上井井有条,看来剩下的大臣还在努力支撑王国的运转。

    她瞥见一家花店,门口摆放着的花朵娇艳欲滴地开放着,正是适合出售的时机。但因为前些天动乱刚过,整条街都算得上是冷清,根本无人在意这些蒙上了硝烟的芳菲。

    发觉了艾洛达的注视,店主马上热情地招呼:“美女,买花吗?”

    艾洛达心中正摇摆着,被店主叫住更是无法迈开步子离开了,便蹲下来打量这些花朵。

    她的心中一团乱麻,想要去忽略却始终无法按下杂乱的思绪。

    魔王殿摆放的花的种类,好像鸢尾出现最多……

    不,这种时候果然还是经典的最好……

    店主好像是也非常珍惜这唯一一个客人似的,放着艾洛达在众多的花朵前一言不发地蹲了半天,最后艾洛达才毫无悬念地选了一束鲜红的玫瑰。

    店主把花整整齐齐包好,一边递给艾洛达,一边微笑道:

    “加油啊!”

    艾洛达差点把花掉在地上。

    加什么油了?!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只是觉得不该因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对陌生人发火,还是礼貌地压着嘴角道谢走了。

    她又去了自己的神社,发觉果然那些奇怪的神像都坏了,神社也恢复了从前冷清的状态,没几个信徒了。

    但是艾洛达没觉得落寞,毕竟这样的际遇已经持续很久了,太受欢迎才是反常的,她反倒松了口气。

    想到这里,她向王城的军营飞去,落在一座钟楼上观察营内的状况。

    ……非常让艾洛达意料之中也是非常难堪的,这里似乎见证了“爱情永恒”的理念。

    被她射中的人们不论发生了什么,依旧情比金坚地生活在一起。

    呃……情况还不稳定,那暂时就先这样吧……

    艾洛达想着她这两个月的遭遇,仿佛第一次接触料理一样不愿直面自己的作品。

    想到这里,她别扭了半天,最终没忍住抽出两支金箭,对着一对情侣射去。

    二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旧牵着手。艾洛达见状,抽出两支铅箭射出。

    结果刚一中箭两人就顿住了,紧接着好像中邪了一样忙不迭抽回了手,仿佛对方都成了世界上最恶心的事物一样不愿再沾一点。这还没完,二人看着对方,都逐渐脸色发青眉头紧皱,最后破口大骂起来。

    这确实是在艾洛达的意料之中,但她的表情却愈发迷茫了。

    她有些泄气地抽出一对金箭又射向两人,二人便和好如初了。

    艾洛达做完这些,一下瘫在了钟楼上,双手张开放下玫瑰花束,整个人躺在了石板台面上,目光空旷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也不知躺尸了多久,一个人影飘到了艾洛达旁边。

    “是送给赫来尔前辈的吗?”

    艾洛达闻言马上坐起来反驳:“谁说了?!”

    艾洛达见了米歇尔就来气,明明他和布里埃尔都知道她的立场,布里埃尔都拦着了还是对着同胞动武,尽管她肯定知道这也是放水了不然她根本就是有来无回。

    结果米歇尔立在一旁,又打量了艾洛达一眼,还是平静地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吗?”

    艾洛达无语。

    那太多了。

    “……不过诚实也是一种美德,这种人一般都会有好运。”

    正当艾洛达在内心腹诽好运什么她这几个月光倒霉了,米歇尔兀自接着道:

    “……你本来也不属于我麾下,在不背叛天界的情况下,我无权干涉你恋爱的自由。”

    艾洛达被他的话惊醒,下意识脱口道:“怎么才算背叛——”

    结果米歇尔没等她说完,就马上打断道:“不要试探罪行的边界,这是潜在犯才会做的事。”

    艾洛达闻言马上住了口。

    ……至少她目前所做的一切都不算背叛天界,连同之前和赫来尔的交往也是。

    呃……他之前又说无权干涉我与谁恋爱,也就是说就算自己能够管住自己不做坏事,内心还是无法约束的感情是被允许的。

    艾洛达有点震惊,没想到天神副手、秩序化身的他还有如此通人情的时刻,就见米歇尔脸上的表情逐渐明显、愈发和善,转向她一字一句道:

    “……我固然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也请你此后行事前先三思,不要给恶人留下可乘之机。”

    艾洛达一见这个笑容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只听旁边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音喊道:“米歇尔,你又在哪里偷懒?那边都……卧槽!”

    布里埃尔看见米歇尔和艾洛达在一起,顿时倒退三步,脸色发青地喊道:“……你忙完马上去王宫,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我先走了再见!”

    艾洛达一见这场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米歇尔还是没放过她,转过和善的笑容道:“你知道吗?你用金箭拖住了变成我和前辈的恶魔这件事,也成了敌人指责你的证据。”

    艾洛达觉得汗流浃背了,她让“米歇尔”和“布里埃尔”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自己是跑了,但是俩人还在原地呢!

    ……她都不敢想艾迪和鲍勃是怎么编排米歇尔和布里埃尔的,固然最后证明是假货了,但估计两个人当时听了能把敌人连着艾洛达一起抽成陀螺。

    顶着满头官司跟米歇尔道歉谢了罪,米歇尔脸上还是那副亲切和善的笑容,但是实际上他内心还有没有芥蒂艾洛达看不出来,估计是暂时饶不了了。

    艾洛达回了魔王城,那下一步必然是去大殿向赫来尔汇报了。

    艾洛达溜达到这个点天色已晚了,固然也有她不愿面对一直在纠结的原因,便硬着头皮走进了魔王殿。

    结果她到了魔王殿门口,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殿内漆黑一片。

    艾洛达本该松一口气的,但内心突然燃起了不甘的情绪,硬是把门推开了。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黄摇曳的烛火,殿内一片安静,只有装点着赫来尔邀请自己那天一样的玫瑰在空气中鲜活着。

    艾洛达抱着怀里的花束轻手轻脚地走近,发现赫来尔歪坐在王座上,扶着座椅睡着了。

    艾洛达放下花束,仔细端详了一会。

    赫来尔像是真的睡着了,羽睫随着舒缓的呼吸在烛火中起伏着,美艳的脸庞在此时也似乎变得安详起来。

    王座旁有一瓶红色的液体,斟进高脚杯里被喝掉了一半就丢在托盘里了。

    艾洛达拿起来一看,这酒瓶颇为精致,但已经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磨损了。

    结果这古董酒瓶上正好贴了一张新纸,写着“真爱之血”。

    艾洛达转动酒瓶,让标签上的文字对准烛火,以便自己辨识。

    “真爱之血”

    “只要喝下一滴,就会陷入无尽的长眠”

    “只有心上人的吻能够唤醒”

    艾洛达:……

    不知道是不是赫来尔体谅了自己的智商,特地没把酒瓶做得特别逼真,以供自己还有回转的余地。

    就算她现在扭头就走,魔王她老人家也能第二天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艾洛达干脆对瓶吹了一口,发觉是番茄和草莓汁的混合物。

    行啊,这种时候也不能真喝醉了错过是吧?!

    她扭头看了一眼王座上的赫来尔,依旧是睡得十分安稳的模样。

    艾洛达无奈,其实她本来就是来做这件事的,但是赫来尔这么做几乎就是在询问自己在完全清醒时的心意——就算自己没有说出口,也几乎是捅破窗户纸了,其中赫来尔还体谅了艾洛达的心情,只提了自己的心上人是否愿意陪自己玩闹。

    艾洛达觉得心脏开始狂跳,连着脸颊也仿佛开始发烫。

    明明知道刚刚喝的东西里不含任何酒精,她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似的,迈出的一步似乎都有些摇晃。

    就这样六神无主地走到了王座前,艾洛达揽过赫来尔的肩膀让她脸对着自己,如瀑的长发便经过艾洛达的手臂纷纷滑落。

    艾洛达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但赫来尔还是没有结束恶作剧,甚至连绷不住的迹象都没有。

    艾洛达的心跳得都有些痛了,她心知赫来尔是在给自己留下回头的余地,但是她宁可赫来尔现在睁眼拆穿自己,就像过去那样玩弄她也好,不要让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抉择。

    她看着赫来尔在烛火中沉睡的面庞,回忆着这短暂的几个月里经历的一切,只觉得赫来尔心眼坏还非常狡猾,每天都在想办法折磨玩弄自己,实在是坏透了,比起千年前初见差得多了。

    不如说这就是赫来尔的真面目,怪不得她最后堕天了吗?

    艾洛达搂着赫来尔这么自己感慨了半天,完全没在乎魔王她老人家脊椎是否康健,终于捧着赫来尔的脸在她唇上碰了碰。

    艾洛达缓缓和赫来尔分开,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珍重地捧着的脸颊,等待着赫来尔睁开眼睛嘲笑自己。

    比起眼睛,先穿帮的是魔王的嘴角。赫来尔弯了弯唇角,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紫色的魔眼。

    结果出乎意料的,赫来尔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向,没给艾洛达尴尬的空隙她就伸出双手给了小爱神一个拥抱。

    赫来尔的双手环过艾洛达的脊背,惊喜地道:

    “果然你从不让人失望!”

    艾洛达猝不及防地被抱了个满怀,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右胸贴上了赫来尔和自己一样飞速的心跳。

    艾洛达感觉就像被击中了一样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时赫来尔已经放开怀抱笑眯眯地看着她了,只是双手还挂在她颈后。这时赫来尔好像是发觉了艾洛达终于回过神来,又打算上下其手了,结果被艾洛达制止了。

    赫来尔依旧没表现出窘态,还是得体地笑道:

    “这倒也是你的风格,只是出于善意——”

    结果没等她说完,艾洛达就慌张地打断道:“不,不是这样……”

    赫来尔愣了,等着艾洛达的下文。

    “殿下……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艾洛达本来在为说出这一段话左右为难,但是赫来尔多少也是在权谋争斗中腌入味了,自认为许多人心私欲都无法细究,所以干脆就不去追究,结果搞得艾洛达不说反而是个心事了。

    她从高崖上掉下来和赫来尔被金箭一箭穿心,结果二人却与之前毫无差别,赫来尔以为是艾洛达消耗过度能力失效了,实则不然。

    首先爱神神是神箭是箭,只要有职业资格,就算是艾洛达这种弱鸡也可以用爱神之箭。只要爱神能想办法把箭发出去,就算是把人倒插进去也是成立的。

    就算金箭的效力会随着时间消逝,但索姆迪中箭之后马上就烧没了,就这么插在地上三五分钟肯定还有效力,这一点艾洛达在王城也验证过了。

    艾洛达在王城思来想去,始终不觉得赫来尔的一系列布置是为了好玩——当然魔王本人肯定是觉得非常好玩的,但到了这个位置上做事不可能完全凭自己心意。固然回溯魔镜验证了赫来尔确实没有说谎,但她一直不提自己与艾洛达曾有一面之缘也是有根据的。

    ——毕竟赫来尔早也不是天使了,就算得知了她就是给艾洛达留下好感的神秘人,也不能和艾洛达一起回天界去。

    如果不能接受现在的魔王的话,那也不必再说了。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赫来尔不说,艾洛达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祸患。

    但赫来尔一直没有开口,也没提让艾洛达滚蛋的事,只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艾洛达。

    艾洛达就这么抱着重重心事在王城溜达了一天,其中也验证了金箭最后的秘密——

    艾洛达似乎是为了转移内心的羞赧,情不自禁地抚过赫来尔的黑发,小声道:“殿下,您知道吗?金箭只会对原本没有相爱的人起效。”

    赫来尔似乎一瞬间恍然大悟,眼睛微微睁大了。

    是的,爱神之箭真正的作用是让还未相爱之人爱上对方——这也是艾洛达一直以来业绩低下的原因,当她知道爱神之箭的真相之后内心开始排斥使用它,只给信徒一点建议或干脆化成人形助攻,有时候宁可装作路人撞一下信徒让恋人相拥也不愿意用箭。

    世上不光爱情,所有事都是没有捷径的——艾洛达这么想。或许一个爱神如此冷落弓箭和爱情已经算是失格了,但艾洛达认为自己依旧有保持爱神身份的理由。

    她至少可以诚实地面对一切,见证世界上所有的爱情。

    于是,艾洛达鼓起勇气开口:

    “殿下……赫来尔,我爱您……”

    艾洛达在最后一战时已经被爱神之箭判定和赫来尔相爱——就算不知道对方过去的身份,她也爱着如今的魔王。

    说出这句话时艾洛达的声音几乎是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都没音了,但如此近的距离已经足够赫来尔尽收耳中了。

    赫来尔少见的还在发愣,可能是后悔这么多阴谋诡计都得逞了结果在金箭上穿帮,只余光瞥见除了自己煞有介事装点的玫瑰之外脚边还有一束包好的花束。

    艾洛达俯身又去吻赫来尔,但此次并没有浅尝辄止,而是逐渐深入。

    艾洛达是自己主动的,但不知道是太久没有接过吻了还是太慌张了,感觉一开始大脑都是空白的。

    原本以为感觉会恢复,但思维依旧如同掉进蜂蜜糖浆里一样滞涩,并且没留下任何恢复的机会依旧随着本能搅动,随着幽幽的烛火在长夜里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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