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的犹豫

    “云?!”

    楚然不敢置信看着未笙,满脸都是“你没告诉我还有个姓”的疑惑。

    “是我。”未笙摸了摸楚然的头,后者一时间都忘记反驳。

    这个姓也说不上特殊,只不过是前皇后,也就是楚然母亲的姓氏,按理来讲,拥有这个姓的人应该都在乱葬岗同聚才是。

    就算有一二漏网之鱼,也不该出现在皇宫里,在变心皇帝的眼皮底下,还是连伺候的太监都知道的名字。

    楚然犹如被打了霜的茄子,重回十年的那种恍惚感又来了,让人不禁怀疑起这倒是是人为还是非人呢?

    “我需要一个合理身份,做了点小准备。”规则限制是其一,力量损耗过多是其二,存在需要是其三。

    “……有必要吗?”作为强大的祂,凭空出现不应该是正常操作吗,还要多此一举?

    “存在必须合理。”

    楚然还想问得清楚些,但看在门口有人的份上闭了嘴。

    大太监等了又等,忐忑的摩挲这着拂尘,才等到里头人的同意走进。

    “云侍卫、三殿下安。”

    “什么事。”

    大太监本想同未笙单独说,奈何对面并未接收到他的意思,还被眼神威胁(未笙:?),只好在两人面前一起说了个干净。

    “奴才田良此次前来是奉陛下之令送云侍卫一句话,龙恩浩荡,陛下已经已经应了当初的承诺希望云侍卫也能记得,陛下担心云侍卫的伤势,吩咐奴才带了些药材前来,希望能帮到一二,三皇子殿下也是受苦了。”

    大太监一口说完,将药材一扔,转身就撤。

    人走了但药留下了,未笙打开一看,和大太监口中说的能帮到一二半点不符,根本就没有几样是疗伤,都是一些治疗风寒感冒之类,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好在未笙也并不需要喝药,倒是给得了风寒的楚然刚好用。

    药材质量还可以,未笙挑拣出一贴风寒药的分量,煎水熬了,给楚然服下。

    幼崽本能皱着脸抗拒,但迫于监护者“不喝的的话可以帮帮忙”的威胁下小口小口喝完。

    “等你好了就吃烤鸡。”

    但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苦脸的幼崽,他猛地站起来逼问,“你现在算怎么回事,是人,什么人?”

    “别急,我告诉你,六天前,我并不是直接来到这里。”未笙并不是第一时间来到冷宫见楚然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未笙记得造成楚然巨大人生转折的罪魁祸首变心皇帝,加上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存在以免被规则排斥,直接就跟皇帝谈道理去了。

    变心皇帝肯定不干,未笙只能“讲道理”,皇帝这才同意。作为回报,未笙还主动当着面“自损”来降低皇帝的疑心。

    但变心皇帝不愧是多了两个前缀的,变得非常快,未笙只好再次跟他讲道理,这才得到了守在冷宫外的职务身份。

    想了一通阴谋诡计的楚然:“……”

    “等等,你是说,你……自废了武功?!”

    楚然回看着未笙的脸色,一边回想着这几日来整天整夜都没停下干活的未笙。

    那岂不就是……

    幼崽突然爆发一股大力,整个朝未笙扑了过去,紧握的右手闪过银光对准未笙的心脏处刺去,在被拦住后左手以迅猛的速度朝未笙喉间划去。

    然后,楚然被速度更快的监护者一把抓住了脚,来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倒挂在再旋转放回了原地,细针和铁片还被完好无损的放回了楚然手心,最后还得了个抚摸的嘉奖。

    落地时幼崽脑袋还是懵的,恍恍惚惚,宕机了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受了伤?

    许是这副样子太可怜了,未笙决定夸奖一二,尽量语气起伏,“身手不错,和你爹不愧是父子。”

    楚然:“……”

    “不是说受伤了?”

    “不算伤。”只是马甲稍微损伤而已。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

    “没有,要检查吗?”

    未笙撸起袖口,没有伤口,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困了。”楚然顿时两眼一闭,眼看就要原地睡过去,被监护人牢牢接住。

    未笙甩了甩沾满草汁的木棍放在屋檐下深色的木棍旁,抱着楚然回房间睡。

    日间除草,黄昏屋顶纳凉,夜间再探萧家看戏。

    两人换了一棵树,透过窗户斜斜地可以看到萧雨落的惨淡模样,楚然看着那张脸手里跟着比划,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许多令人开心的画面,几乎要笑出声。

    然后头顶就挨了一记打。

    不重,但就有一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楚然:痛恨这幼小的身体,越来越藏不住情绪了!

    消失了三日的两个小太监也回来了,一个断了腿,一个鼻青脸肿,顶着半身的伤来到来到两人面前请安致歉。

    一个叫小秋子,一个小磊子,两人也想换个差事,但见证到未笙的武力震慑后不得不屈服。主要是去跟上头告状也没人理,得到的吩咐是继续盯着冷宫发生的事。

    为了日后的小命安全,两人用勤劳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包干了所有杂事,未笙也因此有了更多的空闲陪在幼崽身边,不用担心孩子在哪个时候突然消失不见。

    楚然:……

    *

    凝芳殿。

    身穿浅蓝锦衣的萧贵妃侧躺在小塌,由着宫女扇着扇子驱热,一边吃着冰镇的果子,“陛下那边还没有回复吗?”

    宫女摇摇头。

    萧贵妃大怒,一把摔碎了杯子,“好个云家,死了都给本宫找不痛快!”

    作为现如今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妃子,向来都是别人来讨好的份,哪里有敢当面拂面子的?便是当初的皇后也要让步一二。

    这本来也是一件小事,一个守着冷宫的小侍卫也敢不把萧家放在眼里,随便给个教训也就罢了,正好那头也有眼线,直接吩咐下去就是。谁想后脚人就啼啼哭哭跑了出来,说是里头人过于凶悍并非常人。

    这引起了萧贵妃的注意,冷宫那头本就少的可怜的吃穿待遇直接没了,那头却自给自足了起来,半点没饿着热着。萧贵妃便同皇帝吹了一耳朵,连同那头不听话的证据也交了过去,想必定能让那头不得好过。

    然后……皇帝就吩咐人送礼问好去了。

    萧贵妃:???

    萧贵妃怀疑了一瞬自己是不是在哪个不知道的片刻脱离了皇帝的心头爱位置,按耐住生气,等了又等,什么也没等到。

    听说冷宫那头已经开始种起了小菜,日子过得不要太平静,简直要气炸。

    萧贵妃吩咐人将回话的宫女拖下去,亲自带人前往皇帝所在的太明殿。

    “陛下安,听说陛下这几日睡的晚了些,臣妾特地熬了些清热消暑的莲子羹来。”

    皇帝的状态确实也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眼皮耸拉着,瘦削的脸颊凸出,端起萧贵妃递来的汤喝了几口,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几颗药一同咽下,面上很快多了些许红润,人也多了些精神气。

    他还给萧贵妃也喂了一颗,后者僵硬着吞下。

    “还是爱妃颇得朕心意。”

    皇帝握着萧贵妃的手拍了又拍。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只是……”萧贵妃顿了顿,“臣妾本想着如今天气过于炎热,念着宫内的诸位姐姐妹妹们,特地令人过去慰问一番却不想被人……”

    “谁竟然这么胆大,不敢把爱妃放在眼里?”

    “是……小三儿那边伺候的。”

    这会轮到皇帝僵了,连带身上也隐约痛起来。

    “谁让你去那儿的!”

    萧贵妃被皇帝的呵斥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求息怒。

    好在大殿内也不止萧贵妃在场,还有个跪在角落一声不吭的魏太傅,皇帝一把将镇纸砸了过去,紧握桌子的手反映着皇帝内心的起伏。

    而跪地已久的魏太傅就像个待机中又被迫开机,额间挨了一记,缓慢抬起面带沧桑的面孔,继续先前未能劝成功的说辞,“陛下,北域犯我大楚已久,狼子野心,这绝对不是一句简单的和亲就能够解决的啊!”

    接着便是一串儿的理由,不停歇列举在皇帝眼前。

    皇帝大怒,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魏太傅更是被压下去大了三十大板。

    发了好一通脾气,皇帝脸上几经苍白反复,不得不再次咽下几颗药丸这才转好。

    皇帝不过三十出头,如今看起来说是五六十岁也不为过。

    皇后在时,皇帝尝尝抱怨大权分散,将云家视作压在头顶的大山,处处事不顺,处处受桎梏,好不容易将大山除去,想要大干一场,却又冒出一茬阻拦的,更不顺心了。

    哪怕砍了一批又一批劝告的官员,却总有人爱出头,死也要跪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魏太傅便是如今皇帝心里最硬的那根刺,砍又砍不得,只能打砸几下出气。

    听着未笙一一讲述的楚然若有所思,远远的望了一眼太明殿所在,面露几分遗憾,遗憾没办法直接看到皇帝的气急败坏,没法儿好生观摩一二。

    在得知未笙有能力带人听墙角后,楚然没少以“散心”的名义四处闲逛。

    “还说不是武林高手!”

    或许人与人的眼睛就是不一样的吧,未笙一眼就能看到各处守卫的死角,一个谎言就带着楚然躲了进去。就是太明殿守卫多了一倍,不好躲,未笙只能带着人落在稍远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大殿门口的出入情况,但周围巡视的侍卫就跟瞎了一样,来来回回都没发现两人。

    “我看不到。”监护人解释着,“稍微有些了解,大差不差。”也就对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有数。

    楚然自然不信,他瞥了眼被抬出去的奄奄一息魏太傅,在脑海里翻出了上辈子零散的片段:魏太傅,也是后来的魏尚书,一个固执死板、守旧的臭老头,也是当时楚国仅剩的忠臣。

    当初萧雨落带着外敌大军破城时,魏太傅还来劝过楚然撤离京都,最后建议没被采纳罢了。

    昏死过去的魏太傅被侍卫抬回了魏府,魏府上下好生忙乱了一番,时不时传来阵阵哭泣声。

    疼醒过来的魏太傅张口就是一句“望陛下三思”又晕了过去。

    楚然看了一会儿叫嚷着离开了,去街道上转了几圈买了些果脯和点心才回到冷宫。

    有未笙在,冷宫也没有都可怕,甚至出入皇宫也不是什么难事,楚然本该更开心才对,可看完今日的一些事却心里沉沉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明明这些只是皇权下的边边一角。

    怎么眼睛都有点痒痒的。

    “楚国会灭国早有端倪,朝廷被楚长霄砍杀大半,剩下一堆滥竽充数;云家军已死,楚国边疆飘摇,再无人抵抗北域来袭,不出二十年,楚国必定灭国。萧雨落通敌,不过是提前了十年。”

    “楚长霄子嗣艰难,大儿子早产病弱,二女儿不受重视,三儿子……”未笙在楚然身上一顿,“若正常继位本有机会挽回,却被抛弃至冷宫散养;四儿子刚满两岁,暂时看不出什么。最后的皇帝,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

    所以不必将灭国的包袱往身上背。

    “谁……谁在想这个了!!”楚然拍打掉落在头顶的手,怎么好好的也染上了这种怪毛病。

    楚然静静的看着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夜色里,就这一片漆黑,试图捕捉草丛里飞动的微光。

    “那你觉得,他还能祸害多久啊?”

    “四个月。”

    “便宜他了!”楚然嫌弃说。

    “那就帮帮他。”

    “啊?”

    明明毫无起伏的话却有种杀气腾腾的意味,楚然眼睛都圆润了几分。

    这还是平日里劝自己不要想着杀人的监护人了吗?

    察觉到说的话吓到了幼崽,未笙决定换个话题。

    “你想当皇帝吗?”

    轻飘飘的一句,和“要喝水吗”一样自然,楚然却觉得只要他一点头答应,眼前人便会拿着木棍踹了变心皇帝送到楚然面前。

    皇帝吗?

    大权在握,执掌生杀,古今以来有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斗个你死我活,虽然上辈子只有一年的体验期,但楚然并不觉得有多么吸引人,更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多少。

    这辈子,还要试试吗?

    “……我不知道。”

    楚然做不了决定,甚至连要不要离开冷宫都在犹豫,又或者是不在乎。

    “那就再想想。”

    不管幼崽作什么决定,监护人都有能力解决,祂是他无比坚硬的后盾。

    近几日幼崽的表现很乖,有好好睡觉和吃饭,手上都多了些肉。

    “我们今晚吃鸡。”

    至于为什么未笙手中会大变活鸡,问就是路上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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