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怎么忽然和我提他?
“只是有印象吗?但是温郁同学自称是你的朋友,说和你很熟,他好像知道很多你的家庭情况,昨天下午还主动来找我说想申请转到和你同班,说帮扶你之类的。”
什么鬼?
这个叫温郁的,果然有病。
“老师不用在意他说的,我和他昨天刚认识。”
“啊?”
我没等老师再开口,快速离开办公室,温郁是吧,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但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会想起昨天见到他的场景,他眼里复杂的情愫,到底想表达什么?他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小时候和他认识?
我的心被许多问题所纠缠着,我越想摆脱它们,它们反而缠得越紧,
靠,烦死了,下次只能抓住他好好问问了。
快放学了,我借口家里有事,先行离开了教室,但是没有直接出校门回家,
“他应该是在十一班吧,”我双手抱胸,倚在十一班门边,我高挑的身影很快引起班内人的注意,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虽然听不太清,但大致意思都是说“快看,是沉朝,那个疯子!但是有一说一…他好帅…”
无论是被说疯子,精神病,不良还是被夸长得帅,成绩好我都习以为常了,但是,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爱怎么说怎么说。
我从窗外看向教室里,扫视一圈,温郁……在第二排,没有回头看窗外的我,不过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他生的很秀气,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不同于男人的俊俏和帅,反而有种女生的漂亮,只是现在是夏季,他却穿的很多,怕冷吗?
“叮铃铃…”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一窝蜂从前门涌出来,那个叫温郁的走在哪?
看到了,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他。
走廊灯光昏暗,他好像没发觉我,与几个同学聊着天往楼梯口走去。
“等等,你是温郁吧,”我叫住他,
“我是温郁……”他回头,看到是我后,温和礼貌地笑笑,“是你啊,怎么了吗?”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笑容显得很温暖,那股熟悉感再次袭来,我的心不停颤抖,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拉住他,稍稍用了点力,“跟我来一下……”
“你们先走吧,我和沉朝同学聊一下,”他被我拽着走,还不忘回头和那两个同学说。
“我们去哪啊……能不能先放开我一下,我有点跟不上你……”我的步伐有些急促,温郁跟的吃力,
“就在这说吧,”到了学校附近安静的巷子,我停下脚步,“你今天是不是和老师说想转到我们班?你到底怎么认识我的?我们以前认不认识?我们又是什么关系?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不知不觉把他逼到墙角,但是我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慌张,
“其实我确实说谎了,我不是通过光荣榜认识你的,我们确实很早以前就认识,你再仔细想想看?”他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别绕弯子,我他妈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提及那些被我遗忘的记忆,我心里就很烦躁,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让我有了想打人的冲动,但我没打,只是没忍住一拳砸在他身后的墙上,
“冷静一点,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们小时候是……是很好的朋友。”他的手轻轻捧起我的脸颊,我先是差异,想拍开他的手,但感受到他手心微凉的触感后,我居然平静下来,内心的火也被浇灭,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裹挟着我,埋葬在心底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死去,当吹风拂过,它们就要破土而出了……
“朋友?”我恢复理智,“我们很小的时候吗?”
“差不多。”
“我们以前很熟吗?”
“嗯。”
我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因为他似乎可以让我想起以前的事,
“你对我以前的事了解多少?快告诉我……”我不自觉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并不大,可他似乎很痛,眉头微皱“嘶……”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我松开他,揉揉眉心,
他是水做的吗?这么柔弱?
“没…没事…关于你以前的事…还是等你慢慢想吧,我一下子告诉你,恐怕会对你造成冲击。”他轻轻推开我,理了理衣服走出巷子。
当天晚上,我做了奇怪的梦。
好像是小时候的我坐在树上吃苹果,树下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他想和我玩,但似乎身体不大好,上不了树,一直着急地唤我下去,我不肯,他就急的跺脚,眼里泪光闪烁……
我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名字,温郁?
梦中的我跳下树,伸手想去拉男孩,突然画面一转,是一张病床……
“沉朝……救救我!”一个声音不停的呐喊着,撕心裂肺,我慌张的环顾四周,却发现梦中的自己无法动弹,“沉朝……”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不要!……哈啊……”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梦里的场景很真实,就好像我经历过,
当我再回想那个梦,发现已经模糊了,记不起来。
第二天,我的精神状态有点差,走进教室……
温郁?他怎么到我们班来了,还在我的位置旁,我不是和老师说别管他吗?我眼花了?
他看到我进教室,冲我笑笑,依旧是礼貌温和的笑容。
“喂,你怎么到我们班来了?老师同意了?”我走到座位上,
“嗯。”他脸上笑容更盛,眉眼弯弯,
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我总感觉他怪怪的,还看得我心里发毛,可能也和昨晚的梦有关。
我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算了,当他不存在,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打算开始睡觉,
“靠,你干什么?!”我刚准备趴下,他先一步扶住我的额头,
“小沉同学,上可不可以睡觉。”
他叫我什么?小…小沉同学?我嘴角有些抽搐,警告地瞪他一眼,“别碰,手拿开。”
他并不怕我,用指节轻叩了下我的额头“认真听。”
有病。
原本按照我的性格,我要么当他是空气,要么会忍不住把他揍一顿,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像并没有这些想法,我好像无法对他发起火,也做不到对他视而不见,他坐在我身边,还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这家伙坐到我身边,我脑子里就一团乱。
他不仅上课会监督我,课余时间也会粘着我,像是很害怕失去我?
但是,有一说一,我并不讨厌这样。
久而久之,温柔的少年,深棕色的干净的双眸,眼底时而泛出的雀跃,恬静的嗓音……关于他对我展现出来的一切,我都渐渐习惯了,我习惯了他的存在,
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每天我桌上的早餐,但是,我以前从不吃早餐。
刚开始,我还会不耐烦地将早餐丢掉,他看起来很失落,但每早依然会给我带。
算了,扔垃圾桶也浪费,还是扔我肚子里吧。
周五,雷阵雨。
今天我得早点回家帮奶奶收衣服,对了,她也该换药了,我要多干点儿活赚钱。
放学了,我随意往书包里塞了两张草稿纸便要走。
“你今天不带作业回家吗?还是写完了?”温郁拉住我问道,
我对他的“多管闲事”已经习惯了,耐着性子道“没空写。”
“这可不行啊……”
“走了。”我看他还想再说下去,但我没耐心听了,出了教室。
我一路小跑赶去干活的地方,可是在学校后的巷口被催债的拦住,他们让我提前交付下个月的债,可是我现在没钱了,今生的存款也要用来买药,挣扎中,他们被我激怒了,将我团团围住,狠狠打了我,直到他们心中的怒火散去。
昏暗的巷子里,我撑着口气,爬到墙边靠着,头无力的下垂,身上似乎快要散架,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我艰难的呼吸着,这么晚了,应该没有人会发现我吧……我的眼前逐渐黑暗。
“沉朝……醒醒,醒醒啊……”恍惚间,熟悉的嗓音自眼前的黑暗中传来,我等的睁开眼,看见来人的那一刻,我的视线瞬间清晰了。
温郁。
“太好了,你醒了!你伤得好重,快起来,我扶你。”他向我伸出左手,暖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仿佛天使在邀请着我……
我现在一定很狼狈,我这副样子,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浑身是血的样子,这副破烂不堪的躯体,居然……被他尽收眼底。
怎么偏偏是温郁看见了,我最脆弱,最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看我的眼神是怎样的?
我不敢看他,偏过头去,也没有拉住他的手。
“没力气了吗,那我拉你。”下一刻,我的手被温郁拉住,
掌心相贴,他的手,还是微凉的,纤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