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教学楼离图书馆并不远,祝愉稍微加快脚步走到教室,时间还剩一两分钟。数学老师姓滕,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她正一边端着可爱的卡通水杯喝水,一边点头回应着同学们。

    祝愉到位置坐下,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书本,把下午要用的书拿了出来。她平复了一下爬楼梯而加快的心跳,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汗,拧开水溶C,一边喝一边用手扇风。

    上课铃响了,滕老师也准备开始正式自我介绍,这时,周遇安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他显然和滕老师认识,一进来就笑开了,说:“欢欢姐,你也来上课啊?”

    滕老师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座位。周遇安快步走过过道,看见正在专心喝水溶C的祝愉,嘴角轻轻弯起。

    待周遇安坐定,滕老师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叫滕欢欢,大家可以叫我欢欢姐。相信有些同学高一的时候就认识我了哈,咱们接下来要一起度过剩下的两年了,一起努力哦!”

    伴随着同学们的掌声,高二的第一节数学课开始了。

    祝愉的后桌万松迪是她高一的同学,初中则是同校不同班,互相有所耳闻,直到高一才熟悉起来。他的头发是疯狂的自来卷,被妈妈带去做了好多次拉直后,过一段时间仍然会变卷,久而久之,他已经决定顺应自然规律,不再折腾,任由头发野蛮生长。

    万松迪只雷英语。他的强项是物化生,数学更是小菜一碟,语文还算过得去,但是英语,不论怎么奋力补习,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70-80间徘徊。他有时会向祝愉请教英语,祝愉有时问问他数学,一来二去也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数学课下课后,祝愉转过身说:“迪迪,向您老人家请教一道题呀?”万松迪假装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好嘞姐姐,但是等到下午自由活动课行吗——你该不会要去运动吧?”“不不不,我当然不去!行,那就活动课,谢啦!”祝愉连连摆手。

    对于祝愉此类低精力人群,每天早上从校门口走到教室都可以称为锻炼。对于为什么讨厌运动,关于此事,沉默寡言的祝愉可以说上一个小时。

    第一,不喜欢出汗之后身上黏腻的感觉;第二,太痛苦,完全无法得到快乐与成就感,跑完步脸和嘴巴白到老师想问哪来的小僵尸,肺也会像放在沙漠七七四十九天后被熊孩子拿去用打气筒打气一样,感觉要炸了;第三……

    总而言之,在“每个小孩从小最讨厌的课”评比中,别的小孩或许会选择数学课,英语课,但是祝愉在这种时候,向来是会在同学们不解的眼神中,为体育课投下宝贵的一票。

    “哈哈哈哈哈,我猜你也是不会去。不过到时候运动会,咱们理科班女生不多,你要是被逼着上几个项目怎么办呀?”万松迪大笑着说。“这……”祝愉沉默了,她慢慢转回去,脸上依然是一副冷静的表情,心中却已经悄悄崩溃。

    周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高二的自由活动课,教室里不少男生商量着要去打篮球,许颂宜也提前来告诉祝愉,她活动课要去打羽毛球,等到放学前几分钟会来找祝愉一起去吃饭的。祝愉在教室坐着,准备完成一下晚上的作业。

    万松迪刚洗完手回来,他把自己的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坐到位置上后招呼着祝愉坐他边上,方便讲题。教室的座位分为四个大组,每个大组有两个小组,二三大组间的过道是不走人的,平常这里都放着二三组同学们的箱子或书,所以两个大组间只堪堪留下一个箱子的距离,为两侧通行留下更多的位置。

    祝愉拿着作业和草稿纸来到后面一排,坐在了万松迪的左边。这是一道立体几何的问题,万松迪在草稿纸上画了画,开始认真地讲解。祝愉仔细听完,万松迪还让她自己再推一遍,于是祝愉埋头在纸上演算了起来。期间万松迪问祝愉还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他也下楼活动活动,祝愉摆摆手让他走了,继续埋头苦算,算到左边有人坐下都没注意到。

    等到她终于能捋清步骤,重新推算了一遍,才抬起头,打算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刚抬起头,就看见一张好看的脸正对着她笑。周遇安说:“你好,写完题了吗?”

    教室里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其他同学了,只有祝愉和周遇安并肩坐着,隔着一条狭窄的、稍显拥挤的间隙。祝愉愣了一下,说:“你好?我……嗯,我写完了……”

    周遇安忍不住又笑:“坐下老半天了你也没发现我,还以为你故意装没看见呐。”“没有没有!怎么会!”祝愉连连摆手,气氛突然转为一种较为微妙的尴尬,也许也只有祝愉觉得尴尬。

    祝愉对这种打招呼、安慰他人、与陌生人展开闲聊等等此类环节都感到十分畏惧。与人聊天,有些人总是十分真诚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那更是一种煎熬,祝愉只能尽快说完自己要说的,眼睛偶尔看看对方的眼镜,又假装做些肢体动作来避开几秒的对视。但是她很会观察,从小就会小心翼翼地通过大人的脸色来判断此时该说些什么话。在任何一个不论场合大小的聚会中,总有人是“大家”的朋友,祝愉也会惊讶地观察他们在众人间穿梭周旋,心里默默记下几招,以后打招呼时用,然后继续偷偷躲在角落,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只有非常熟悉的朋友,才能让祝愉彻底感到放松,不顾形象地大笑。

    空气凝固了几秒,祝愉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外向一些,她张了张嘴,还没等到她说话,只听见周遇安说:“祝愉,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祝愉干笑几声,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味地点头:“当然当然,周吧啦,你很有名。”

    周遇安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出乎意料的一句,“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看见他笑,祝愉也笑了,并且满意地端详着他的笑容,心中暗暗赞叹刚才的自己相必是达到了社交应达到的幽默水准。

    “哦对了,今天的笔能写字吗?”周遇安指了指祝愉手中的笔。

    “啊?”祝愉转头一看,手里拿着的正是昨天图书馆收到的那支笔。确实是挺好写。祝愉心里暗暗评价了一声,然后幡然醒悟:“啊!原来这笔是你的啊!”说着便要递还给周遇安,周遇安拉开笔袋展示给她看,满满一袋都是一模一样的蓝黑色笔。

    “那支送你了,噢,还有这个,”周遇安一边说,一边从桌底拿出一瓶柠檬味的水溶C放在祝愉的桌子上,他笑眯眯地说,“柠檬味的。”

    “我先走啦!”周遇安提起书包,冲祝愉笑了笑,便快步离开了。祝愉呆呆地看着桌上又一瓶饮料,心中除了“这是在干什么?”,或许还快速飞过了一些问题,比如“这人真的好大方!”,以及“我下次还要请回来吗?请什么?”诸如此类。

    墨绿色的风扇叶悠闲地转动着,为闷热的教室带来些许凉风。祝愉看着水溶C外壁的水珠成股流下,便伸手去挡了挡,水在指尖是冰凉的、湿漉漉的。

    祝愉又看向窗外,一阵风悄悄拂过,树随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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