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浩结账的时候,意外遇见了李木子,他同一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男生来吃饭,个子很高,和邱浩差不多,冷着脸,像是不大高兴。
“邱哥,来吃饭啊。”李木子笑着和他打招呼。
“嗯。”
李木子见他态度冷淡,也不尴尬,朝他身后不远的位子上,那个正在整理外套的男人看去,问他:“你不是和周闻宇关系不好?”
“他是小安的班主任。”
听了邱浩的回答,李木子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邱哥,你在我面前就别说这些遮掩的话了,我如果还看不破你的心思,那我们就白认识这么多年了。”
周闻宇那边穿好外套拿好手机,朝邱浩走来,看见李木子也在,顿觉自己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可两人已经对视,不打声招呼恐怕也不太好,于是大大方方走过去,和李木子打招呼:“好巧。”
李木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却在那张脸上看不到一点儿笑意:“是啊,好巧。”读书时他就烦周闻宇,现在因为邱浩,厌烦更甚,他实在看不出顶着虚情假意笑容的周闻宇,哪点吸引人。
“你吃饭吧,我们先走了。”邱浩打断他们没有感情的寒暄,转身和周闻宇离开餐厅。
李木子身后的大学生目光始终在三人脸上来回瞧,直到邱浩他们离开,他才开口:“还没看够,能吃饭了吗?”
“你说人真奇怪,原来他那么喜欢我,现在多看我一眼都厌烦。”李木子自言自语的低语,让冷着脸的大学生更不高兴了,他没理李木子,推门就走了,看着他气冲冲离开,李木子也没反应,一个人选了个座位,坐下点餐。
周闻宇因为遇见李木子,总觉得有点儿尴尬,他心里像是撞破别人的秘密,有点儿不上不下的为难,说实话这事儿和他又没关系,没必要顾虑别人的心情,但现在两人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的气氛,也确实是因为李木子,虽然上次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可再遇见说话黏黏糊糊带有其他含义的语调,给周闻宇一种他们肯定会复合的错觉。
“你一会儿得去接赵泽安吧?”周闻宇好不容易找到了话头,想驱散车内尴尬的气氛。
“不用,苏明臻去我爸那儿和技术员开会,晚点儿他直接送赵泽安回来。”
“哦。”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邱浩瞥了一眼别扭的周闻宇,突然笑了:“你怎么回事?从餐厅出来,就和我变得生疏了?”
“啊...不是,有点累了。”
邱浩听他拙劣的借口,忍不住轻笑道:“你别是在心里编排我和李木子的事儿吧?”
周闻宇在心里叹息,有一种被看破的感觉:“不是...”
听他否认,邱浩见开始他不知所措,决定不再逗弄他:“我和李木子已经分手好几年了,他回来,的确有想复合的意思,但是,我对他已经没那心思了,现在,也就是见面打声招呼的关系。”
“感情的事儿谁说得准呢,毕竟你们有感情基础,谈了那么久,总会和好的。”周闻宇认为他们在闹别扭,突然站出来开始做情感调节。
可邱浩却突然收回了笑意,说:“我们之间,最缺少的,就是感情基础。”
周闻宇心里一震,自觉说错了话,气氛又重新尴尬起来,好在车已经开入周闻宇家的小区,他不必在车厢里继续煎熬。下车时,周闻宇扶着车门对他说:“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邱浩本来没想这么快侵入周闻宇的私密环境,可机会到了嘴边,他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熄火解开安全带说:“好啊。”
上次为了戏弄喝醉的周闻宇,直接把他放在地砖上没管,这次再进门时,心境已是天翻地覆,换鞋时想起周闻宇瘫软无力的躺在地上,忍笑着跟他进了客厅。
周闻宇家里装修摆设很简洁,一看就是那种单身男人的房子,透着一种无趣,唯一有让人感到房子主人对生活还有点趣味的东西,就是窗台上放着一个小泡沫箱子,里面种着一颗死掉的草莓,周闻宇去厨房烧水,对他说:“随便坐啊。”
屋内开始供暖,热气烘上来,邱浩脱掉外套,矮下身子去拨弄那颗可怜的草莓,问周闻宇:“你喜欢种草莓?”
周闻宇身上还穿着外套,忙忙活活烧好水又找了两个杯子,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你说那个啊,那是之前邱娜送给我的,她说这颗草莓是在她家草莓园里移植过来的,但我没什么种植天分,努力了几次,还是死了。”
邱浩想起邱娜确实问过自己,草莓移植之后怎么照顾,需不需要施肥之类的事情,原来是为了送给周老师:“这种事情你问我比较专业。”
“是啊,可惜它现在已经没希望了,邱娜说我家看起来很冷清,应该有点植物,我想着也是,可是真的很头疼,不知道怎么才能弄好。”
周闻宇边朝客厅走边脱衣服,里面的白衬衣被他解开两粒扣子,他似乎没有邱浩是一个同性恋的自觉,总是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做些无意识的撩拨行为,邱浩坐回沙发上,眼睛跟着周闻宇来来回回:“其实草莓很好种,结果之后会非常有成就感。”
厨房水声嗡鸣,周闻宇又回去倒水,他泡茶没那么多讲究,把别人送的很贵的茶饼随意掰下两个小角丢在两个玻璃杯里,然后把滚水直接倒进去,趁杯子还没有烫的拿不住时,飞快的移动到茶几上:“是啊,我也想吃到自己种的草莓,自己种的,应该会很有意思。”
“嗯,过几天我回去给你带几颗草莓苗吧,这次我教你怎么种,两个月左右就可以吃到了。”
“现在是冬天也可以结果吗?”周闻宇感到新奇,坐在茶几一旁的矮凳上,从邱浩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胸膛。
“可以啊,你家已经开始供暖了,室内温度也够,可以长出草莓的。”邱浩端起玻璃杯,吹散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碎。
“那真是不错。”
邱浩觉得自己不能再盯着周闻宇上上下下的看了,他觉得要出事儿了,于是目光一转,落到电视柜上,那里放着一副还没下完的围棋:“你会下围棋?”
周闻宇回过头去看:“哦,你说那个啊,嗯,读大学时参加了围棋社,参加过两次比赛都没能排上名次,我大概没那个头脑,就当个乐趣,偶尔打发时间。”
“平时跟谁下?”
“自己吧,我的时间和朋友也对不上,王鹏也不会下围棋。”
邱浩瞄了一眼周闻宇,一种找到共同喜好的乐趣浮上心头:“来一局?”
周闻宇眼睛亮起来:“行啊。”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下起了围棋,邱浩是个高手,周闻宇在第一局下到一半的时候深刻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哎~邱老板,邱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邱浩低笑道:“很多啊。”
“赵泽安说你做饭也好吃,散打也很强,上大学就开始创业,赚钱也很拿手,你这样单身真的很可惜。”
“怎么?为我惋惜啊?”
周闻宇握着一枚棋子皱眉说道:“是啊,你这么优秀还单身,真的天理难容。”
“下次你来我家吧,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行啊。”
“想吃什么?”
周闻宇终于落下棋子,咬着嘴唇嗯了半天:“我不挑食,什么都行。”
“那好,周末怎么样?”邱浩捏着黑棋落下一子,周闻宇的白棋被围困其中,毫无回手之力。
周闻宇叹息一声坐直身子,放下手里的棋说道:“我这心里真是又气又期待啊。”
邱浩被他逗笑,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说道:“周末我来接你,直接去买菜。”
“好。”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邱浩站起身,到门口之间走得很慢,有点不舍离开周闻宇的家。
“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好。”
从周闻宇家离开后,他开车去了趟公司,把今天落下的工作收拾妥当决定拿回家去做,离开时天空突然飘起雪花,才突然想起,几天后是他的生日。
年后赵泽安要考大学,他要定下来设立公司总部的城市,然后给周闻宇找一份新工作。
嗯,他要带周闻宇走。
就在今天周闻宇说可以考虑到外地工作的一瞬间,他就决定要带他离开了。
邱浩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雪景照片,发给周闻宇:今年的第一场雪。
周闻宇收到微信消息时,刚冲完澡出来,看到照片,他撩起窗帘,趴在窗玻璃上向外看,雪很小,几乎看不见,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这份分享的喜悦。
他说: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