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我听说你又挨训了?”
许照野坐在萃华楼二楼包间里百无聊赖地手拿着玉酒杯,扭头正看着窗外霞光四射的杏花。
听到郑三的话,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看你不该学什么诗书,倒是该去当个江湖百事通!”
郑三被阴阳倒也不生气,没办法,谁叫他天生好奇心重,就喜欢跟人聊天,如果今天许照野不说清楚挨训的来龙去脉,他郑三连晚上吃饭都吃不香!
“我说你好歹家中也是书香门第,祖父更是有名的大儒,怎么你倒是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
许照野伸出手去抓窗外斜斜插过来的杏枝,粉雾一般的花朵映在他冷白的指尖,倒称!着他更苍白了。
郑三被美景美人迷得五迷三道,忍不住往跟前凑过去。
许照野垂着眼看郑三,唇角带着点似有似无的冷意,郑三一个激灵,想起面前人连喝口水都要将杯子洗个□□次,讪讪地扯出一抹笑来。
看他那个傻样,许照野在心中嗤笑一声,面上还是人畜无害,“害,不过是最近长公主的赏花宴,我不想去,母亲却硬要我去跟那些贵女相看,这便起了些争执。”
长公主的赏花宴将在四月中旬召开,虽然说是赏花散心,实际上则是各家族适龄男女相看的活动。
郑三有些艳羡,他虽然是世家子,但并不十分孔武有力,脸更是显得幼态,最重要的身高更是停留在一个令人痛心的数字。
许照野与他不同,不过十六就身高七尺有余,虽然没有许大和忠义侯那般肌肉虬结,但也依旧遗传了许家武将的基因,整个人身高腿长,格外的高挑。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还往外推啊?”郑三恨不得以脸抢桌,只恨自己最近因为被祖父考校不过关被迫在家蹲着背书。
说起来这事也背,平时祖父从来不管自己的学业,不知那一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想起了抛到九霄云外的祖孙情深来,兴致勃勃地检查起郑颂声的功课来。
看到最后面如沉水,于是郑三喜提抄书大礼包,想到这郑三悲从中来,“你知道,一开始只是罚我抄一遍书,但没想到他竟然能看出税赋那篇是我抄你的!那是噼里啪啦一顿骂啊,我当场都想拿块豆腐撞死自个儿!”
这老郑头,骂人也忒难听了!郑三省略了自己因为被骂而抱着家中柱子嚎啕大哭的情形,只愤愤不平地一杯一杯灌着水。
许照野斟满一杯茶,悠悠地放缓声音,“你当肇州第一御史是吃白饭的?不说你,就是太子看见郑御史都得瑟瑟发抖呢。”
郑颂声无奈叹了一口气,半是忧郁半是感慨,“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学识,祖父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我也不这么容易被抓包……”
许照野好笑地用琉璃杯遮住自己的嘴角,心里忍不住想,这后半句才是你郑三真正所想吧!
郑三瘫在桌子上,“听说薛三姑娘刚从江南回来来着,我听说长公主也给她递了帖子来着……好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啊……”
许照野蹙了蹙眉,不置可否,只是看着窗外树下的行人。
“许二,你怎么总是这样,每次我们一提京中的小姐你就不说话!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可是薛月明啊!薛月明你都不在意?”
郑三几乎是在呐喊,表情非常的狰狞。
许照野有些走神,薛月明吗?他倒是见过的,确实美貌,也确实高贵,堪称是世家典范。
但那种每一步都一般长短,每一分笑嘴角上扬的角度都不差分毫,端庄,优雅。许照野在心中暗暗思忖,怕不是跟薛老先生一样的小古板。
老古板教出小古板,他倒是毫不意外。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喜欢她做甚么?在学堂受苦还不够,在家也要修仙吗?”
郑三啧啧不平,“也就是你这么看不上大家闺秀,这些年喜欢上你的小姐也不少,就没一个好的吗?”
许照野不想跟郑三谈论那些已经嫁人或者还在觅婿中的小姐,“哪有什么看不上,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那些姑娘一部分是被他的外貌唬住,另一部分则是以为忠义侯府是什么好去处,想到这,许照野有些嘲讽的低下了头,许照野是许二,是忠义侯次子,唯独不是许照野。
郑三萎靡不过一刻钟,又活蹦乱跳起来,“既然今天难得出门,我们去京郊骑马如何?”
许照野微眯了眯眼,“京郊骑马?我看你是想碰运气看能不能碰见薛月明吧!”
心思被人拆穿,郑三不好意思地撅了噘嘴,“哎呀,我也被关起来太久了!”
“行倒是行,只是你通知魏兄了吗?”
郑三僵直了起来。魏清嘉,当朝宰相的庶子,也是郑三和许照野小团伙中鸡鸣狗盗的一员大将,前几日几个人图刺激去偷大理寺内间的一方镇纸,因为郑三放风失败导致几人被发现。
许照野侥幸找到了一处狗洞偷溜了出去,在门口作过路人姿态看热闹,手脚稍慢一程的魏清嘉就被捉了个正着。
听说回家被打了十个板子,至今没能下床呢。
想着魏清嘉被抓走时阴恻恻的微笑,郑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若是再叫这人知道他们两个在他病中吃香喝辣,甚至还有闲心去京郊跑马看美人……
“算了算了,那不如我们去看魏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