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玩…吗？我比…有意思好不啦。】
【..吧行…我不…】
玩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比之前几次听到的还要更模糊，应该是在和直播间里的人说话。
与幽灵交换一个眼神，曲英意会。
情况有变，但还没有到不能进行下去的地步。
之前他们做事太大意，早该想到的，玩家是社畜，不代表只有周六日能喘气。
以为无人控制就是无人监管的想法太幼稚了，作为一个游戏主播，放置play也是很经常的事。
只是不知道玩家到底听到多少，想法如何。
好在何问西依旧淡然，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想来也有应变之计。红油炸锅的勇气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
曲英眼神满怀希冀。
何问西淡淡微笑，胸有成竹。
【卡住了？网还可以吧，加速器挂着呢。】
这种并不需要听到的话总是传输得非常清晰。
“床上说？”
“没有床了。”
曲英望天，星光闪烁。
玩家没有把房屋复原，也许是觉得这样更有节目效果。
很难有比游戏角色突发仿生人危机要逃离世界，自杀未遂后在一片废墟中无能狂怒更有看点的画面吧。
他感觉何问西的目光又往他头顶上放了。
【真卡了,是不是幽灵大追击bug太多啦】
【我关了重开一下啊】
是机会。
“你的后手是什么？”
没有床作为屏障，曲英尽量捡不容易被屏蔽的话说。
“没有，我刚刚只是有点想死。”
何问西真诚微笑。
哈？
啊？
不对吧？
他们刚刚不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疑似是玩家手动放权担心有诈于是用爆炸来测试玩家是否有在看吗？不是有人想自杀吧？
他身前的绿色小面板还在发光啊！
【家人们我回来了，现在还卡吗？】
一定是担心玩家还在所以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吧。一定。
一人一幽灵在废墟里面对面着实画面诡异，好在玩家看的是飘满弹幕的显示器。
何问西也在曲英面前飘来飘去，显然他还没有适应作为一个幽灵的行进方法，飘得歪歪扭扭，看起来就阴气十足，像条蛇。
【这个...没什么...我刚刚全点同意了我的...】
也许信号的链接跟两人的动作有关，他们两个什么也不做的时候玩家的声音就很清楚，一旦晃荡起来声音也飘摇。
不能让事情僵持下去。
不管何问西是否有后手，他都不能等着坐享其成。
人类也好，幽灵也罢，左右不过一团数据，都是人工智能，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玩家选择不控制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肯定是她的观众觉得他们两个这样很好玩，愿意把文件夹权限放一小部分出来，也是觉得他们好玩。
让计划完全隐藏在玩家眼皮子底下实行绝不可能，想要保持这样的高自由度，甚至获取更多权限，只有一个方法。
曲英哼哼唧唧扶风弱柳地倒下，安东尼奥设计的乞丐棉袄贴在废墟上竟没沾什么灰，四处漏风的设计使得洁白的皮肉若隐若现，左手凹出一个违背人体结构的半翘兰花指，轻轻柔柔地靠在脸颊边。
停止飘动，何问西也许是意识到这间屋子里最具有玄幻灵异色彩的人并不是他。
曲英哭得光打雷不下雨，表演一阵过后唱起戏来，腔调不大像样，吐字却十分清晰。
“二十五岁的小寡妇，思想起奴家好命苦，过了门子犯了白裙儿，死了这个当家的人儿。”
何问西绕着曲英飘圈圈，“我只是死一半，还没死呢。”
曲英恍若未闻，对着空地哭坟，肝肠寸断。手指想拉拉幽灵的衣角，只触摸到一片空气。
原来鬼魂真的摸不到，以后两个人没法搭床上结界怎么办？
手指缝隙里，曲英使劲给何问西使了个眼色。
何问西迅速找准自己的定位。
“曲英！你看不见我吗曲英！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羁绊了吗？”
“问西！是你吗问西！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是我，天不假年，人不遂愿，竟让我们两个人鬼殊途！”
“都是这不公平的命！你走了，房子也没有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曲英掩面而泣，笑弯了腰，修长的身子三折叠成了扁扁的一块。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不注意安全用电...”
何问西读书时有两天空全去摇奶茶了，毕业后身为老板也没人叫他去年会表演节目，从头棒读到尾，演了半路竟然宣传起了安全用电。
有这样的剧本他们干什么都会失败的，心一横，曲英抹抹不存在的眼泪。
“好在还有亚历山大，只要告诉亚历山大孩子是他的，我还能继续当我的阔太太，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下一秒，废墟变回豪宅，暖气系统自动重启。
曲英继续当一个随风摇曳的瞎子美人花，矫揉造作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何问西习惯了飘动的方式，也不四处乱动，就坐在刚刚修复好的巴洛克风格餐椅上，持续地输出“你怎么背叛我”“我还是好爱你”“永远不会放过你”等熟睡的丈夫语录。
“喂，亚历山大。”
曲英停顿几秒，眉头微蹙，好像在认真倾听对面的声音。
“我老公死掉了，留下了我，和你的孩子。”
“我是真的爱你，我和我老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人死后是没有鬼魂的，哪怕有也是看不见摸不着，你又何必忌讳这个。他只是你的前老板，又不是你爸爸！”
话音刚落，何问西从半透明变成了百分之五透明，身体也有了颜色，只有依旧空荡的脚部能证明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幽灵。
“啊，老公！”曲英一惊一乍地捂住嘴，黑屏的手机掉在地上。
“你竟敢背叛我，我要把你赶出家门！”
何问西继续棒读。
赶出家门还怎么演下去？曲英最恨何问西像个木头一样，悄悄翻个翻白眼，钻到半空中的幽灵怀里紧紧抱住。
“老公！请原谅我，我知道错了。”
“好吧那我原谅你...”
赶在何问西话音落下前，曲英堵住他的嘴，悄悄在他耳边说：
“去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