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灯闪烁，忽明忽暗的楼梯口。
满面皱纹的老婆婆像极了童话书里的女巫，花白的头发藏在阴影处，她从楼上下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程默跟在她身后走的很踏实，每一步楼梯都传出“吱啊吱啊”的声音。
大厅里坐着四个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此刻听见脚步声都下意识的转头往这里看过来。
四个人？
难道我还不是最后一个？
〖谁说的这个副本死亡率高，出来！本来这个副本就6个玩家，现在下面坐着还这么多人呢，无语了，，我还以为多刺激。〗
〖呵呵，楼上别急，这个副本参与人数不多，但死亡率确实高，这主播也是好运气，这下面几个人里有俩是辉光公会的，估计是带新人〗
〖加上主播，6个里面竟然活了5个，那后面可有看头了〗
〖谜语人应该站成一排脚刹...〗
〖无意间刷到看到现在，主播没死我还挺意外的，收藏了，吃饭的时候可以看，我看看这个直播间叫什么〗
〖？？？主播看着这么正经，直播间名字叫午夜温情档（成人特别栏目）〗
〖纯路人，这是正经直播间吗〗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主播长成这样看封面我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福利〗
程默若有所思，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跟随老婆婆走了过去。
几人就座的沙发围绕中间的桌子分布，一个身材火辣的短发女人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上，中间的长沙发坐了三个，有些肥胖的黑框眼镜男，梳着大背头的青年，避免挨着其他两位男性有些哆哆嗦嗦的黄发女孩。
右边的单人沙发是空着的。
〖啊这，中间很明显坐不下人了〗
〖其实单人沙发还能挤挤？〗
〖和陌生女人挤挤...太冒昧了〗
〖活命嘛，不寒碜。〗
〖为什么不坐右边的单人沙发？〗
〖哎呦，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们说哪去了，万一这个新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呢？我赌1积分这个新人主播直接坐右边单人沙发〗
〖我赌0.1积分〗
〖楼上好赌的穷人。〗
〖+1〗
程默看着明显不够坐的座位，然后又撇了一眼没有反应的老婆婆。
于情，不能让人家屋主人自己站着吧。
于理，没必要作这个死。
他又撇了一眼面色冷漠此刻正紧抿着唇的短发女人。单人沙发，可以挤挤的意思就是坐上去跟坐她怀里没区别。
与此同时，在座的4个人也都暗地里打量着这个蓝黑阴阳头打扮怪异的异瞳青年。肥胖男向来对这种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心怀鄙夷，大背头更是把不屑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妈呀，这死肥猪还瞧不起人呢，装都不带装一下。〗
〖人家是辉光公会的，楼上发言注意点。〗
〖此男甚是雄壮。〗
黄发女生小心的看了一眼程默又低下了头。
无论心里怎么想，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做出行动。程默顿了一下，站在了左边单人沙发的后面。
谁说就得坐着了？
众人脸色未变，不过是基础的观察力，但足以表明这新人倒也不是个莽撞的愣头青。
看到程默的动作，老婆婆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走到最右边，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来，她脸上的表情瞬间生动了，就像突然安上了电池，有了活力，突然的转换加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实话说挺悚人的。
程默暗自腹诽。
〖要过剧情了（bushi）〗
〖每日一遍过场动画。〗
〖我可怜的孩子们...〗
“我可怜的孩子们，这外面多么寒冷的天，走了这么久，你们那么渴，那么饥饿，连口水也喝不上，连口饭也吃不着，给你们累坏了。”
老婆婆可怖的脸上挤出一个应该算是和蔼的笑容，浑浊的眸子里流露出满满的怜爱：“你瞧，你们睡了这么久！”
说话跟念诗一样，拿腔作调的，声音却像干枯老死的树枝，嘶哑又难听。
这诡异的老巫婆净在这吓人。
程默面带微笑，看上去很认真的在听着，眼里充满了感激。
突然她停了下来，好像在等玩家们说什么。
黄发女生偷偷看了肥胖男一眼。
接着肥胖男第一个开口：“多谢美丽的女士收留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没有您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背头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张嘴就是一口矫揉造作的咏叹调。
〖只有我一个人每次看到玩家讨好NPC刷好感度就想笑吗？〗
〖有本事你别刷。〗
〖一码归一码。〗
〖我凭本事刷的谁敢笑?〗
〖上次我刷好感度刷出了过关线索...〗
〖谁问你了？我问你谁问你了？〗
〖无人在意〗
〖0个人想知道。〗
〖之前我看大佬直播，【幸运儿】大佬甚至刷出了S级道具。〗
〖我好不容易哄自己连滚带爬过了这么多副本...〗
〖大佬直播我都看不起，，积分太贵了。〗
“好孩子，婆婆我本打算等风雪停了带你们出去，可是最近有一些棘手的事情，我得出去几天，这一来一回，一周就过去了。”老婆婆叹了口气，“我实在放不下你们这群年轻的孩子们，让你们独自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您肯收留我们暂时落脚已经感激不尽，婆婆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女人冰冷中略显柔和的声音传来，黄发女生抬头看向左边的单人沙发随后也跟着开口。
“是...是的呀，把我们这群陌生游客留在家里对婆婆来说更危险...可婆婆只顾着我们都没有想过自己，婆婆放心的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好，我们会很谨慎的，也不会辜负婆婆的信任...”怯生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真挚。
程默感觉自己此时也应该说两句，跟着众人刷点好感，于是开口：“您真是个善良的婆婆。”
技能累积+1
“那婆婆嘱咐你们两句，孩子们认真听。”好心的老婆婆很是担忧，脸上密集的皱纹堆在一起，干薄的嘴唇不断一张一合，露出鲜红的牙龈。
“外面天冷婆婆也不忍心你们出去寻找吃的，屋子里食物不多，所以婆婆托了朋友每天来给你们送食物，但婆婆的这个朋友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所以它会悄悄的来送食物，注意不要错过了食物，食物送达10分钟内没有被拿进屋里，便会被森林里的家伙带走，哦，可怜的孩子们，没有食物的话，你们会饿的神志不清的，总有饥饿的可怜人走出屋外。”这个体贴入微的老女人用她干枯的手从怀里掏出了几把钥匙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里有几把钥匙，你们一人一把，每个人每天只能用一次。开门的时候，一楼只能有一个人，最多只能开10秒，我希望你们不要违反规矩，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早上6点~7点为早餐时间，中午12点~1点为午餐时间，晚上8点~9点为晚餐时间，除此之外，不要待在一楼，当然，来开门的孩子除外。外面很危险，不要在错误的时候开门。”面前屋主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老态龙钟的婆婆弯下了腰，不断咳嗽着。程默看着她，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年轻了。
“如果打开门门外没有食物，记得观察一下四周，关上屋门之后，不要着急离开，会有森林里的家伙来询问你屋外有什么，只要不答错就是安全的。”婆婆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那答错会怎么样，众人心知肚明。
玩家还在思考刚才的话，此时老婆婆话已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她穿戴好外套戴上帽子走到了屋门前，然后像是不放心一般回头又叮嘱了句。
“听话的孩子才会惹人喜欢，给你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去屋外。”
不是错觉。
程默看着老婆婆佝偻着离去的背影。
刚才宽大的帽檐下，她脸上耸拉着的皱纹藏在阴影里...正在蠕动，那些恶心的沟壑不断拉伸，似乎就要与皮下的肉黏连在一起。
屋外，铺天盖地的白雪，程默呼吸了一口新鲜冰冷的空气。
门又关上了。
回头各玩家已经开始拿钥匙，不知道刚才的一幕有多少人看在眼里，又或许他们这些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
几人坐在沙发上，肥胖男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各位都素不相识，不如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彼此之间也多了解了解。我先来，我呢我叫刘浩，今年28，现实生活中是个做自媒体的，现在是辉光公会的人，这是个E级副本，大家估计都是刚过完新手副本的新人，可能对公会还不太了解，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辉光公会可不是什么没名气的小打小闹，跟着我，过个简单的E级副本还是不在话下的。”这油腻的死胖子说着说着瞟了坐在那边的短发女人一眼，然后抬手扶了一下脸上的黑色镜框。
“我，王宇，我爸是上市集团万福的董事长，你们应该都听过，你们用的很多东西都是我家生产的，就算来到这个什么破游戏，我和普通人也是不一样的，知道吗？但爷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跟我搞好关系，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
〖咋废话这么多呢，新人就是恶心，乱七八糟的说一大堆没用的。〗
〖最烦新人了...〗
〖辉光公会人就这素质？？还不如自由玩家〗
〖公会招人又不看素质，素质差那怎么了，现在这世界实力才是王道，谁管你那素质与没用的道德。〗
〖话说没人觉得主播不像新人吗...我刚进来甚至没看出来是新人，，〗
〖确实...感觉挺沉稳的。〗
“俺叫莫橙橙，今年17岁，现实生活中还是个学生，俺...俺是ACG文化爱好者。”程默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上句话能撤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