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皎汗流浃背，眼睛也不敢看裴京澄。
此刻小小书房安静的可怕，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既视感。
她等了一会，他还不说话，渐渐的她也有点不开心：“你怎么不说话呀？”
“…你还先生气了？”
鱼皎：“你之前还没我起得早呢！”
她说的是她没手机之前，裴京澄不也没早起，他怎么不先反省一下自己！
鱼皎挺起腰板，不知哪来的底气。
对，她新学了一句“自我反省是通向美德的途径”，还有网友说的“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对自己要宽容一点。
裴京澄气笑，那困倦的睡意消失殆尽，“你怎么不看看我八点起来给你做完早餐吃完再睡？”
鱼皎理亏，搅着手指，闷声说：“那好吧，我以后一定吃早餐。”
“……”裴京澄头疼，“你真的知道错哪了吗？”
有种面对老师不确定的把ABCD四个选项填上去，最后老师一定要你给一个准确答案，偏偏就是不知道啊！
鱼皎开始乱猜：“嗯嗯，午餐也吃。”
“不是。”裴京澄一脸严肃，“你就没有刷到什么医生科普视频？比如熬夜的坏处？”
鱼皎思索一会，然后肯定的点头，理直气壮：“刷到了呀，但是我划过去了。”
裴京澄无可奈何，也能理解，鱼皎现在和小学生一样，刚拿到手机就像是得了新宠，总要疼爱那么一段时间。
但他也见过太多因为痴迷手机迷失在网络世界的人，就差进化掉睡眠二十四小时盯着了。
上学那会同桌经常会憋红着脸一肚子气来上课，裴京澄一问，噢，他弟弟又闯祸了，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
经常的问题是他弟染上了严重网瘾。收了手机偷钱去买二手，不然就去网吧夜不归宿，总之玩不了手机游戏堪比世界末日。
裴京澄盯着她冷漠开口：“那你现在去查查。”
鱼皎不情不愿，输入“玩手机的危害”。
1.会近视，戴上丑丑的大眼镜。鱼皎心惊，眼睛坏了到时候去海底她还怎么看得见东西。
2.智商下降。鱼皎一想到自己要变成那些傻傻的送入猎手口中的鱼，就觉得蠢得丢鱼脸。
3.影响现实人际交往，还容易六亲不认。
鱼皎讪讪一笑，笑的很假，两个脸颊肉软软的鼓起，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无辜样。
“那我白天玩好了。”鱼皎嘟囔。
裴京澄：“白天也不能一直玩。算了，你明天和我出去吧。”
鱼皎大惊失色，“那我要早上八点就起床了吗？”
不敢想象那会有多困！
不过裴京澄还是体谅到现在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只好晚睡晚起了！大发慈悲又往后推迟一个小时，九点起床。
在裴京澄注视下鱼皎关掉还没结束的游戏，任凭队友发信号质问，她也只能默默道歉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队友。
“躺好，不准再看手机了。”裴京澄走到开关旁，还是不放心的再三叮嘱，“听话点，早餐我带你出去外面吃。”
鱼皎扯着被子遮着半张脸，听完也没多大兴趣，外面的和裴京澄做的有啥不一样？
裴京澄家里配菜特别多，什么酸萝卜，辣白菜等等，他都说是外面买回来的，她都吃过了！难道外面还有什么新花样？
关灯后，鱼皎尝试入睡，心扑通扑通跳，脑子里像一团浆糊总能隐隐约约听到“嗡嗡”声。
完了，她好像有点真变傻了，脑子晕乎乎的都快转不过来。
生物钟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她虽然身体异常疲惫，大脑却像高速运转的齿轮咔咔的转。
鱼皎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手指还是艰难的触碰到那个“禁忌”。
“嘿嘿，上线看看那局怎么样了。”鱼皎嘴上是这么宽慰自己的，心里却在思考十分钟能不能结束一局。
然而到了加载界面，她却被卡在门外。
奇怪，怎么一直显示网络未连接？
鱼皎顿感不妙，一番查看，发现裴京澄早有先见之明把WiFi关了，电话卡是用的五块钱一个月的保号套餐，根本没流量…
夜里，强制睡着的鱼皎梦里也不安稳，总看到裴京澄冷着脸抽走她的手机，说不准玩了，还搬来一个镜子，让她好好看看自己宛若灯笼鱼的模样。
……
晨光温柔明亮，暖阳金红似给云层一圈镀上金边，海上升起薄雾。
肠粉摊蒸气腾升，木桌小凳几乎坐满了客人。
“来了客人，两份加蛋肉肠粉。”老板娘把新鲜出炉的肠粉精准送到客人面前。
裴京澄微微侧身，并道谢。随即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早餐来了，清醒点。”
困的快栽到桌底的鱼皎：“……”
熬夜后遗症简直要命，鱼皎总感觉是不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压着她眼皮，不然她怎么睁不开眼。
裴京澄随口道：“你黑眼圈很黑知不知道，跟熊猫拟人了似的。”
鱼皎唰的一下抬头，紧张的打开手机照相机调到前置。
还好还好，没丑成灯笼鱼那模样。
“我今晚睡早点能恢复吗？”
“有机会，得连着好几天早睡才行。”
给鱼皎吓清醒了，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白碟子装着的肠粉。
咸香的酱汁化进肠粉的每一条缝隙，碎嫩肉和鸡蛋美味翻倍，色香味俱全。
鱼皎第一口就惊艳的动作顿住，指着肠粉语无伦次：“它…它……”
裴京澄以为她要如何称赞，心里也隐秘生出一丝酸涩，连路边的肠粉都是第一次吃吗，之前的日子该过的有多苦。
下一秒他听到：“它比你做的青菜面条好吃一百倍！”
鱼皎声音不大，但莫名的很有穿透力，在热闹的早餐摊上还是吸引不少人侧目。
裴京澄如芒在背：“……”
他该怎么隐晦的向大家证明自己真的没有虐待她，他也是这样吃的。
鱼皎双眸闪烁，着实刺眼，裴京澄自省以后绝对不会敷衍了。
这副没吃过好东西的模样，出门不会被人一个包子骗走吧…
准备要走时，鱼皎还依依不舍，想让裴京澄买一份给她中午吃。
“我中午带你去吃更好吃的。”裴京澄说。
鱼皎扯着他手臂：“不会是白米饭加酸萝卜吧？”
话落，四周再次投来异样的目光。
裴京澄强颜欢笑保证：“比肠粉好吃一百倍，比我的青菜面条好吃一千倍。”
鱼皎将信将疑，终于肯放手。
家具厂在郊区位置，规模修建很大，住房稀少，来往的人却不少。
裴京澄说要买点民宿用的东西，什么装饰品或者用品。
前几日他把用品买过了，现在是来看看有什么装饰品。
鱼皎紧跟在他身侧，好奇的四处张望。
“你以为这只是张普通的沙发吗？错！”那边的售货员慷慨激昂的向面前的客人解说，“它可以是个上下铺。”
裴京澄走了一段，余光瞥到身旁的人影好像消失不见了，慌张的转头，就看到鱼皎已经加入进去。
鱼皎就站在边上，看售货员得意的把一张沙发变成上下铺的两张床，第一次见的鱼皎震惊不已。
“走了。”裴京澄只好回去喊她，对于那个什么床一眼都懒得看。
这玩意摆在家里放灰吧，民宿也用不着这种，支撑的架子容易生锈还特别不能保证安全。
鱼皎眼巴巴的望着，感慨：“真的好厉害，如果我们买一个回去，你睡下铺，我就可以睡上铺了。”
裴京澄：“……？”
售货员一见客人有所心动，抓住机会：“是呀，方便实用，以后生双胞胎还能一人一张床。”
很快，售货员就看到这位大帅哥嗤笑，用一种十分平淡的声音说：“生不了，我有弱精症。”
“……”
鱼皎听了一顿稀里糊涂的话，没听懂就被带走了，不过她勉强能理解一下意思。
海里的那些生物繁衍能力很强也是最基本的本能，如果丧失了这项能力，无疑是悲惨又可怜。
“你的病能治好吗？你都不能有小孩了吗？”
裴京澄没想到她居然在思考这个，侧目就是对上她关切的眼神。
“不是，我骗他的。”裴京澄脸不红心不跳，“因为我们用不上那个东西。”
在对抹黑造谣自己这个事情上，他完全不在意，本来他也不是个爱内耗的人，外人怎么看他谁在意。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从家具区走到琳琅满目的饰品区。
售货员：“大号招财猫摆件不需要250元，打折价190元。”
裴京澄的“不买”差点蹦出口，旁边的鱼皎反应强烈的拒绝，近乎是脱口而出。
鱼皎把人扯着走远，就好像那可爱的招财猫十分恐怖。
“怎么了？”
鱼皎声音都有点颤抖：“我看着就觉得好可怕，好像它要跳我身上吃我一样。”
明明她是第一次见，却感受到骨子里更深处的恐惧，本能一样的想跑。
裴京澄觉得奇怪，不过世界上人都很奇怪，每个人讨厌的东西都不一样，说不定就连路上随处可见的路灯都有人讨厌呢。
裴京澄尊重她的喜恶。
不过此次来还是有一样必买的东西，那就是大厅里被砸碎的花瓶。
这里的花瓶模样各不相同，裴京澄也没怎么精挑细选，随手一指：“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眼珠子一转：“这个呀，只需要500就能拿下这么华丽有品味的手工陶瓷手绘孔雀花瓶，朋友们见到都夸爆了。”
是他长着一副流口水阿巴阿巴的智障模样，还是长着一张人傻钱多的脸？
鱼皎看了半天，这东西好眼熟。
在哪见过呢？噢…是在沉船舱内的箱子里，装了好一排这些花瓶。
一听原来一个花瓶要这么贵，鱼皎连忙拉住裴京澄怕花这一大笔钱，“你别买了，我知道哪有不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