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念点了一杯薄荷拿铁,又问店家要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
直播间里的那位见她并没有要吃仙人球的打算,有些失望。
他抱怨了几句,却又很快被喻念发送的弹幕给安慰好了。
【先尝尝咖啡吧。那个仙人球太小了味道可能不太好,你要真想尝,我买大一点的回家,过两天吃吧】
见店主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瞟,喻念于是把手机架在了支架上。
打开视频账号里的直播界面后,喻念这才对着手机摄像头把几片薄荷叶扔进了嘴里,好让自己的这番举动在外人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这是薄荷,给你们尝尝味道】
脑海中的直播间里哇声一片,手机上的直播间里却只飘进来一个人。
——“咦,你开直播了?”
大概是刚好在看她视频的粉丝,喻念也没有去管。
店主又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本来还觉得喻念长得不错颇有几分气质,想去套套近乎,哪知道居然是个网络主播?
店主瘪了瘪嘴。
现如今主播的行业真是越来越五花八门了,喝个咖啡也能直播?什么人!
大概是平常都舍不得喝吧。
她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挪开了。
陆凌君刚刚眯着眼睛享受完了一杯棉花糖热巧,口中突然又传来了咖啡的香味。
她睁开眼,盯着自己扎满了银针的伤腿。
顾容璟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病人的神情变化。
“哪里不舒服吗?”
陆凌君看了她一眼,正在犹豫,口腔中一股清凉的薄荷味直冲上了天灵盖。
陆凌君“嘶”了一声。
见对面的人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陆凌君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了。
“医生,从中医的角度来讲,腿和味觉有关系吗?”
见话题又绕回到了味觉上,顾容璟挑了挑眉。
“这次又尝到什么味了?”
“咖啡……薄荷?”
饶是顾容璟前世今生见过无数的病例,却也从未听说过这种奇怪的事。
但是她本身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因此倒也没有觉得太诧异。
兴许这又是另外一个奇迹。
她安慰病人。
“负责任的讲,味觉和你的腿伤扯不上太大关系,但是你既然又能尝到味道了,这就是好事。你说呢?”
陆凌君觉得她说得在理。
虽说现在嘴里出现的味道随机且不可控,但终归都是她心心念念的食物。
三年多没能尝到任何味了,现在突然间恢复了味觉,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人一旦有了奔头,时间就过得非常快。
喻念这几天除开正餐时间,大部分都奔走在街头巷尾,努力寻找各种好吃的好喝的。
讨好直播间看客的同时,也不忘了继续拍视频。
几天下来,视频平台的粉丝量变化不大,直播间里的收益却不少。
支付宝的余额又多了好几万,系统显示的幸运值也从-980涨到了-966。
如果忽略前面的那个负数,看着倒也挺吉利的。
开播的时候,喻念有点忐忑。
客人预订的仙人球已经到了。
她早已经在网络上查过这玩意的味道,对于那股又苦又涩又麻的滋味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喻念面不改色的将剔了刺的仙人球当着直播间众人的面切成了几牙,淡定的送了一牙到嘴里去。
相较喻念的镇定,直播间里却一片哀嚎。
【呸呸呸,主播啃的是什么鬼东西】
【是谁要求主播尝这玩意的,给出你的坐标,接受我的怒火!!!】
【天哪,这玩意看着好看,居然这么难吃,我后悔了。刷火箭一枚】
喻念从一众弹幕中看到了这条金光闪闪的火箭。
【喻念:谢谢大佬打赏,还要再继续尝尝吗?】
【不尝了,不尝了】
【主播敢再吃一口,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见直播间里一致刷起了让她停止的弹幕,喻念松了一口气。
陆凌君这几日几乎没睡,脑袋正抽着痛,口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青涩的苦味,像是什么又苦又麻的青草。
陆凌君干呕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
她没精打采的看了一眼正在给她扎针的顾容璟。
“医生,我能不能申请回家养伤?在这儿我实在是睡不着觉。”
陆凌君有极其严重的失眠症,通常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微明了。
每天能睡的时间也就是早上的那两三个钟头。
医院毕竟是医院,即便住的是超豪华的套间,大早上的护士还是会过来查房。
虽然在陆凌君的要求下,查房的时间已经从早晨换到了中午,但是医院陌生的环境还是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这几日的针灸让她的腿部逐渐恢复了知觉,腿上的伤处反而比前几日更痛了。
陆凌君很难入眠。
除开前几天麻药药效还在的时候,她勉强睡了半天的囫囵觉,后来的几天,陆凌君几乎整日整夜的失眠。
顾容璟早就从她的脉象中看出了她的情况,奈何病也有个轻重缓急之分,只能一个一个的治。
此刻见陆凌君顶着个黑眼圈,整个人跟被抽走了魂似的,顾容璟想了想,答应了。
“也行,需要的检查仪器和检查项目医院后面会安排。你给我个地址,我每天还是这个点来给你扎针,只不过费用会比较高。”
陆凌君病恹恹的,“没问题。”
喻念接到凌若溪的电话后,按照她发过来的定位打了个车。
司机见目的地是个近郊的高档别墅区,还专门问了一句,说是只能停在别墅区的外面。
凌若溪把自家空着的别墅当做了拍摄地,在这里搭建起了场景。
陆凌君刚从医院回来,就撞见了这一群人。
她坐在保姆车的后座里,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那群人里面除开她很熟悉的凌若溪之外,还有很多陌生的年轻面孔。
看起来像是一群大学生。
陆凌君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丝毫都没有准备。
隔壁的那套房子通常都是空的。
凌纪云的年纪大了,这几年他的身体不太好,这个别墅区的位置有点偏,离城里的医疗机构比较远,所以凌家的人这几年都不在这边住了。
谁知道凌若溪会突然过来!
还是带着人来拍电影!!!
一想到自己那张素面朝天病恹恹的脸,还伤到了腿,陆凌君瞬间生无可恋。
她死死盯着隔壁的那一大群人。
原本还在一阵阵抽痛的脑袋此刻更痛了。
陆凌君简直暴躁到了极点。
她甚至想让凌若溪那个缺心眼的将那群人统统轰出去。
奈何那不是她的房子。
陆凌君一连揪了好几根毛绒玩偶上的绒毛下来,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
那群人里保不齐有些什么货色。
妆是可以现在补化,但是轮椅又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为了逞强走回去。
凌若溪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若是现如今的这副样子不小心被其他人拍到了偷偷传到网上去,那可就麻烦了。
陆凌君头痛无比。
保姆车已经停在门前很久了,但是车上的人却一直没有下来。
这引起了一部分学生的注意。
安子涵在偷偷扯喻念的衣服。
“隔壁住的是谁啊?”
喻念冲着这位早晨才刚刚认识的戏里的闺蜜摇了摇头。
“不知道。”
凌若溪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一瞬间也懵了。
陆姐姐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昨天不是还在电话里跟老爹说腿伤了,在医院里面养伤吗?
见陆凌君迟迟没有从车上下来,凌若溪猜到了她在顾虑什么。
她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干脆找了一把道具用的大伞和一件剧里的服装拎在手里。
凌若溪敲了敲陆凌君的车窗。
见陆凌君根本不搭理自己,无奈之下只好掏出了电话。
凌若溪压低了声音,确保身后的那群人一个也听不见她说话。
“陆姐姐,怎么突然从医院回来了?”
她要是知道这个情况,绝对不会为了省一点租房钱把场地选在这个地方。
陆凌君不想搭理她。
凌若溪撞了个软钉子,也不恼。
“姐姐放心下车,我带了这些,遮你完全没问题。”
陆凌君睨了一眼窗前的人。
伞就算了,戏服又是什么情况?
这丫头难道打算把这件戏服直接套在自己脑袋上吗?
好吧,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
陆凌君翻了个白眼,吩咐身边的助理。
“先把轮椅搬下去。”
助理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陆凌君。
“陆姐,就这样下车吗?”
陆凌君白了她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
助理瞬间怂了。
凌若溪心虚的撑着那把大伞,用自己的身体和伞面将陆凌君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陆凌君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怀中抱着凌若溪递过来的外套,准备在情况不对的时候直接往头上盖。
反正她现在一身便服,身边的这个助理也是新换的。
若是再遮住了脑袋,天王老子也猜不出她是陆凌君。
不同于完全消失的味觉,陆凌君的嗅觉还剩下了一点点。
怀中的那件相当少女的外套上面依稀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胸口处还印着一只她最喜欢的熊猫花花。
陆凌君这才没有将它给扔了。
虽然外套看起来挺新,但若不是万不得已,陆凌君还是不愿意直接将它往脑袋上套。
谁知道这件衣服之前被什么人穿过?
陆凌君打开车门后就被凌君溪遮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能看见她后来坐上了轮椅,连性别都分辨不清。
陆大影后就这样被人狗狗祟祟的推进了自己的家门。
安子涵跳着脚好奇的朝着那边望了好几眼。
一番折腾之后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她终于放弃了。
她瘪了瘪嘴,突然扭过头问正在低头看剧本的喻念。
“若溪方才拿走的那件外套是不是你之前穿过的?”
喻念的注意力根本没在那上面,压根没有注意到凌若溪拿了外套。
她随口问了一句。
“哪件?”
“就是胸口印着熊猫的那件,是不是呀?”
在安子涵的催促之下,喻念终于抬起了头。
“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