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除非他不想要这处地了,趁机正好除去这些人。
这想法让苏钰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此地久留不得。
算算时间从抵达那日到今已有半月余,但好像除了第一天自己哥哥带兵讨伐失败后,导致军中事务全权交由三殿下,便再无任何动静,若不是这山寨中的山贼每日忙前忙后排练军队,加固防御,苏钰都怕这不过是一场梦。
一开始她的计划是先潜入山寨,混个十天半个月,怎么着山下的军队也该打上来了,再不济自己身上也是带了哥哥交给她传信的硝烟,不过现在看起来是有些棘手。
“沈岫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
“怪?山寨当然是处处透露出诡异,养人炼蛊。”
林中的鸮鸟不住啼叫更是添了几分诡异,充满了谜团的山寨,以及那千人窟。
不过沈岫此刻心思并不在此,满心满眼都是苏钰脖子上刚被扯出来的莲花吊坠,既然她一直戴着,那说明她心里有我,沈岫内心如同炸烟花般激动不已。
“我说的不是这种,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人不像是要守寨,倒像是想跑。虽然每日都有听见操练的声音,但是你没觉得寨中的人越来越少了吗,而且你觉得就这几个残兵败将能守得住吗,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见沈岫压根没听自己说话,苏钰也是有些恼火:“算了不与你说了,鸡同鸭讲。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了。”
一旁的女子见二人隐隐有些谈崩的迹象,慢慢挪向苏钰。
“想解开穴位?”沈岫走进横跨一脚拦住了她的去路,那女子觉得可能还有戏,于是朝他磕起了头。
“不可能,解了穴你若大吵大闹扰乱我们的计划该怎么办,不过这样确实也不保险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沈岫别吓她了。”苏钰打断了沈岫对她的威胁,“姐姐你就安静几天吧,过几日你便能回家了。”
“沈岫我有话与你说。”
沈岫被叫走前还颇含警告意味地瞥了一眼那女子,吓得人哆嗦了一阵便老实地待在了原地,不敢再做些出格的事情。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脱身,之前我未察觉到这山寨的不对之处,忘了与你说起一件事,现在想想还是该告知你,你来的途中可曾听闻县令府上的事情。”
“怎么你是指,那县令妻女为山贼所害,外头说的可是有声有色。”
“其实她们并非是山贼所杀,县令夫人乃是在府中被一条白绫活活勒死,都从山贼手中逃脱了,却没想会死在朝夕相处的丈夫手中。”
“那他们的女儿。”沈岫回味着她话中深意,“莫非还还活着。”
“自然,就囚在这山寨之中。”
“不对,我记得你这几日都是与我待在一起又是何时见了那方小姐。”
苏钰轻描淡写的讲述着那日情景,却将方小姐被侮辱之事掩盖而过:“就是那日从二当家房中出来,没想到意外躲进了方小姐的房间……”
“等等,你就这么直接进去了,没一个人拦你?”沈岫对她的描述显然有些不信。
苏钰本就心情不大好,又被插嘴打断:“不准多嘴,听我说完。”
“好好好,都听苏小姐的,您说您说。”
苏钰平日都是副不见喜怒的神色,少数几次情绪波动都是与那沈岫有关,可她又是半点法子没有。
“那方小姐告诉我,膳房那边看守不严,若想逃跑可从那边过,不若我们找个机会先行脱身,至少能告诉山下的人这里的情况,能救几个是几个。”
沈岫立刻便下了决断:“那便是明日,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对上苏钰那双怀疑的眼睛,沈岫让她伸手张开掌心,苏钰不允反而是握紧了手,却被挠了手腕处,痒的松了手,被他一把擒住。
“你不知本少爷我可会占卜算命,刚看了眼你手相,我二人命格互补,实属天造地设的一对,定能死里逃生。”沈岫对着掌心看了好一会儿,才得出这一结论。
闻言苏钰又是对他鄙夷不少,还当是什么好话,这沈岫真真是不学无术,诗词文章是半分不读,这些卜卦占星的闲书倒是一点没落下,若他不做那少爷,在闹市支个摊子想必生意兴隆。
见苏钰抽回了自己的手,沈岫又继续说下去:“何况今夜满天星斗,明日必是个万里无云的天,这样的好日子还不出兵,那三殿下的脑子当真是被驴踢了,回去我就让我爹参他一本,说他来此处正事不干,游山玩水。”
虽然苏钰心中所想与他一致,但却不能任由他这样说下去,匆匆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口中再冒出些惊世骇俗的话。
“不要命了你,敢在私底下议论皇子,也就好在这里没有旁人。”
“怎么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说出你心中说想,虽然我不知为何但你其实对他恨之入骨。”
“我……”
沈岫却又步步紧逼,苏钰被逼到后背紧贴着墙面,显然沈岫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臂弯处。
“现在我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苏钰只是斜斜地盯着地面,不敢与他对视,沈岫掰过她的脸,强迫她对着自己的眼睛,“回答我。”
面前人目光如炬,苏钰差点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口,虽说沈岫一路来对她多有照顾,自己对他也是改观不少,他不似闻言中的那般顽劣,可惜自己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至少不能是现在。
她只好狠下心来道:“与你无关,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你只需查清你母亲的事情,而我仅仅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做手脚将一系列的事情引向丞相府。”
苏钰不愿多说,沈岫自然不好多问,正如她所言,他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沈岫以为经过几日的相处,二人关系不说是突飞猛进好歹也是有所软化,未曾想因一席话竟是又降到冰点。
“再者你没必要为我做到如此份上,我知你是因着我当街掌掴你,让你落了面子才出此下策,但这本就是你的错。”
闻言沈岫他此刻恨不得回到初见那日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刮子,让你出言不逊,当初就该毕恭毕敬地站在街头让苏钰先走,哪还有现在这些事情,一片真心被人当做另有所图。
趁着沈岫愣神的空隙,苏钰逃离了他的掌控,只余下他一人在此地暗自伤神。
次日早,正如沈岫所料,沉寂了多日的山寨有了不小的动静。
“李哥寨子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大家伙怎么都慌慌张张的。”
“山脚下那群官兵天没亮就开始攻寨了,此地易守难攻哪有那么容易,你只管守好自己的地方便是了。”
匆匆几阵脚步声后,寨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往日这个时候应当有巡逻人员经过,可现在只留一个守卫在门口焦急踱步。
方才的交谈自然是被里面囚禁的听得一清二楚。
“听见了吗,外面的山贼说官兵开始要攻寨了。”
“太好了,终于能出去了。”
“呜呜呜,回家我要回家。”
苏钰正打算跟众人说出此处还有一处能逃生的通道,却被沈岫拦住。
“不急,今日我们不用爬狗洞,我们从大门出。”
屋内声响愈演愈烈,众人兴奋得好似已经被解救回到山脚下的安县。
门外守卫终究是无法忍受,一个箭步冲入屋内。
“吵什么吵,真以为自己能得救了,等大当家回来就拔了你们的皮,都给我老实点。”
一席话让不少人眼中的希望黯淡不少,也是之前大大小小的攻寨也不少,却没一次成功的,这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守卫见屋内安分不少便准备离去,却被藏在门后的沈岫一个肘击摔倒在地,待看清行凶之人的面容,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让苏钰一声闷棍打晕了。
屋内人皆是震惊地看着面前一幕,她们这算是得救了吗。
“想不到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力气还不小。”
“少贫嘴,各位姐姐,其实我二人是朝廷派来的卧底,就是为了打探山寨中的具体情况,今日必能一举拿下。”
从阶下囚到朝廷亲信,二人身份的转变倒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那前一夜还对两人威胁的女子。
沈岫见一屋的女子都在疑虑,于是替苏钰做出决定:“爱信不信,你们是要留在这等官兵解救还是随我们一同离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路上我可顾不得那么多人。”
显然大家对这事的真伪疑虑颇深,竟无一人愿同他们一同离去,毕竟若这事是假的,自己可就没命活了,不若待在此地等待官兵,就算官兵败了,自己也可说是有两个卧底杀人逃跑,至少能保全自己性命。
沈岫耸耸肩道:“那好吧,苏钰我们走。”
说罢便拉起苏钰的手一路朝着膳房方向狂奔,路上虽是于是几个小山贼,不过大多都不成气候,三两下就被沈岫放倒了。
苏钰不禁开始畅想,若是这事完了回京定是要让她哥哥好好教她些真功夫,不然出门在外只有被欺负的份。
“是这吗?”
不过分神片刻,沈岫就已带她到了目的地。
苏钰回忆着先前方小姐所说,好像是膳房灶台的窗打开后,便通往一条小道,那条路是最开始膳房送物资的路,后因新修条小路也被荒废了,虽为人所知,但因杂草丛生路况复杂,极少有人走这条路,从那经过便不会迎面撞上山贼。
“我就知道是你们,叛徒……”
还未等苏钰反应过来,一把闪着银光的菜刀便直冲冲朝着她的面门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