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在秦家过得还不错？
谈舒：嗯。
千：没忘记我的要的东西吧。
谈舒：没有。
千：那就好，你的朋友还等着你呢。
秦秩三点钟准时过来，就看见谈舒坐在床上拿着一部有些过时的智能手机嘀咕什么。
“咳咳”
他轻咳一声唤起谈舒的注意，就见对方似乎有些慌乱地收起手机。
“怎么不知道关门？”
秦秩象征地敲了下门板后走进来，见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又让谈舒不安，眼里闪过一丝情绪，“想关门就关门，不想关就不关，这是你的地方。”
谈舒沉默地连连点头，但秦秩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魂不守舍地。
不过他没有当面问，这种不明情况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去确定的好。
“收拾好了吗，带你去买东西。”
其实买东西这种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他甚至能让各个品牌把自己的新品打包过来让谈舒一件件挑，但是秦秩总觉得谈舒缺少很多一般人类该有的经历，可能是出于某种接近强迫症的心理，他觉得谈舒需要补上。
谈舒点头表示收拾好了可以和秦秩一起去商场，跟在秦秩身后收好自己老年机暂时松了一口气。
秦秩猜的没有错，谈舒的确是第一次以顾客的身份进入商场。
即使是在酒吧里一个月工资有两千，但这里是S市，他多花十块钱都要精打细算，而且还在攒钱，进商场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浪费时间。
而且……谈舒在踏进明亮的商场时还是会下意识地垂眼看脚尖，他对于这种地方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眼神低垂时，秦秩的手突然扶上他的背，谈舒下意识抬头，眼神触及秦秩的一瞬间又闪烁着移开。
秦秩的眼神严肃淡漠，他不敢多看。但是背后仿佛支撑着他的手上，却好像是对方给他开的一个小暗道，容纳他小偷似的的秉性，偷偷地放肆地从中汲取安全感。
谈舒心里愣怔地觉得温暖，但更多的是觉得好委屈，鼻子的酸意蔓延上脑门。
秦秩看着谈舒逐渐晕出湿红的鼻尖就心道不好，扶在男孩身后的手拍了拍，皱了眉头收回视线道：“直接去二楼，买些你喜欢的东西回去装饰。”
本来还想再让这小孩买一些生活用品或者几件衣服试试，现在想想还是算了，谈舒太敏感内向，还是不要太勉强这小孩了，直奔主题好了。
来到二楼，谈舒看着满目的玩偶和各类装饰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或许因为赶上了学生们放学的时间，此时二楼人也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群逐渐拥挤，谈舒却站在秦秩高大身躯隔绝出的一片空间中安安稳稳地犹豫。
“怎么样，想好要什么了吗？”
秦秩的语气不温不火。
谈舒几次抿唇，看着前前后后的店铺迟疑，终于抬起手指着面前的毛绒玩具店，“这里……可以吗？”
语气小心地带着征询的意味，听得秦秩眉毛一跳，不过眯了眯眼还是平下心来，“可以，原本就是让你挑，都随你。”
说完，秦秩抬脚先走，谈舒才紧跟上，看着面前宽阔的后背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麻麻地酸酸的，有一种心脏跳的很快的错觉。
他在秦秩看不见的地方急促地呼吸了几下。
毛绒玩具店里，秦秩刻意和谈舒拉开距离观察他，黄毛小孩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布偶兔子的耳朵，但是又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间收回手，探头探脑的自己伸长脖子凑近去看，走过一片又一片商品区，最后只折回来拿了一个云朵玩偶。
“就挑了一个喜欢的？”秦秩走过去。
谈舒点头，秦秩便也不再多问，带着人去了下一家店，灯饰。
谈舒又是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次却什么都没挑。
“这回没有喜欢的？”
秦秩看着黄豆芽抱着一朵云去，又抱着一朵云回来，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都挺好的。”谈舒声音不大。
“那为什么不买？”
谈舒听着秦秩的问话，不严厉，甚至很温和，但是他原来的想法还是噎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不买……房间里本来就有灯为什么要买……或许应该挑一件的，改一改这些格格不入的想法，别让人发现你只是个骨子里都穷酸的……小偷……
“我……再挑一下。”他飞快地抬头瞟了一眼秦秩，见对方脸上没有不悦，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回来的时候，谈舒有小小的成果，一个云朵玩偶，一个摩天轮艺术灯。
秦秩趁谈舒洗澡的时候端了一杯牛奶进他的房间，灯摆在床头，云朵被放在枕头旁边，秦秩拿起来，看见了压在下面的小蓝猫雕塑。
谈舒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杯牛奶和立在牛奶边上踩着一张纸条的小蓝猫。
谈舒自己学的识字，还是看得懂秦秩留下的简单字条。
“明天八点半，带你去公司。”
去公司，谈舒有些紧张，秦秩为什么要带他去公司……做什么呢？
他拿出手机，看见有一条未读的语言消息。
千：别太紧张，就是件小玩意，给了我之后你就可以安心做你的秦家小少爷了。
这是那个红发男人。
谈舒拿着牛奶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地轻抿一口，他敏锐地觉得这个红发男人不像个好人，那么他要的东西会让自己成为坏人吗？
谈舒纠结了一会，还是给对面发了条消息。
谈舒：秦秩要带我去公司，我有点紧张。
对面没有马上回消息，谈舒放下手机，躺上床搂着云朵玩偶，视线不知道看向哪里，只是小口小口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
不管怎么样都要留在这里，快要到冬天了，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冰冷潮湿拥挤发霉的地方了。
谈舒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
千：让你去公司说明你现在做的还不错，不要紧张，那个东西说不定就在办公室里。
谈舒精神一振，让他去办公室里偷东西，真的不会出事吗？
可是小越在他们那里。
谈舒：万一我被发现了呢？
千：只要你小心点就不会被发现，只是一份已经失效的协议，不会有人发现的。
失效的协议，灰色文件夹，这是谈舒现在知道的全部。
再醒来是早上六点，他往常会在这个点醒来去送牛奶，他的兼职之一。
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谈舒躺在床上慢慢伸出手感受被子外的温度。
真好，不用面对长达四五个月的寒冷。
他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不经意间转头，发现了床边放着的衣服，宽松柔软，是新的。
秦秩在他睡着的时候来过。
谈舒穿上衣服，大了一点，不过还算合身，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没有人，谈舒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除了上锁的书房之外，找到了另外的三个房间，那个会是秦秩的房间呢？
他猜不出，于是又慢慢走到厨房，应该给秦秩做早餐吗？他会高兴吗？
谈舒觉得应该试试。
他小心地打开冰箱，很整齐，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他不敢乱动，左看右看，探头探脑，只拿出两个鸡蛋和一根胡萝卜。
先把胡萝卜切成小块，打好鸡蛋，混在一起，然后……
谈舒看着多功能厨房一时间没了下一步。
该用哪个锅呢？左右纠结之下，谈舒选了小个一点的，比较容易恢复原样。
开火……太多选择了，谈舒只能凭感觉，然后把混着胡萝卜丁的鸡蛋液倒进去……
“你在做什么？”
秦秩突然出现在身后让谈舒吓了一跳，“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乱动”
“嘶——吓到你了，”秦秩一手按上谈舒的肩膀安抚，另一只手绕过谈舒肩头关小了火，“用小火就可以了。”
谈舒感觉到秦秩紧贴着自己，而他的脚刚才不小心踩上了秦秩，现在不知所措地踮着，直到秦秩退开他才回过神来翻看自己的鸡蛋饼，果然，背面有些焦黑了。
“你的早餐？”
“不是……额”谈舒想说这是给你做的，可是它焦得厉害。
“那就是给我做的？”秦秩笑着站在一边，但是谈舒不敢看，只是低着头沉默。
“很香，只做一份？”
很香吗……谈舒的眼神闪动，“我……我不饿。”
“不想试试我做的早餐吗？”秦秩轻笑，这个小人类确实有点意思，原来也不是只会一令一动。
谈舒有些惊讶，同时心口砰砰砰地发麻，这就是……家人吗。
“试试吧，味道不错。”秦秩看着小人类又宕机了，于是替他决定道。作为一个比较在意生活情趣的仿生人，做饭什么的不在话下，很快两人都坐上了餐桌。
谈舒吃着自己面前荤素搭配的培根鲜虾三明治和蔬菜水果汁，眼神却时不时看向秦秩，看着对方毫不在意地撕掉鸡蛋饼焦黑部分后包上三明治的边角料，白净小脸染上一点红，他有点不好意思。
这点小小的愧疚持续了很久，去公司的路上，谈舒几乎有问必答。
“今天去公司就是让你熟悉一下，我会让秘书带你到处转转，跟着她就好。”
“嗯。”
“你要是觉得对什么有兴趣就和我说，会帮你安排适合的工作。”
“嗯。”
“你有什么担心的吗？”
谈舒顿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说什么，我会让秘书向你介绍各个部门，你听就好，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或者回来问我。还有什么紧张担心的地方？”
“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能做的。”
“只要你有兴趣，会有人带着你做。还有吗？”
“嗯……没有了。”
“好，快到公司了，我要先开个会，你先在我办公室等一下，会有秘书来带你。”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