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6日
柳∶【顾峥嵘说去江边溜达溜达,你去吗?】
失眠∶【就我们三个?】
柳∶【还有曲歆怡、祝思年以及傅韫忱】
失眠∶【好】
柳∶【我把他家地址发你,你到时候先去他家】
失眠∶【你呢?】
柳∶【我和曲歆怡已经到他家里了】
失眠∶【好】
梁眠按照孟卿发来的地址一路寻觅而来,抵达目的地。
她抬起头,目光凝视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心中暗自嘀咕:“应该就是这儿没错了。”确认无误之后,梁眠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栋大楼。
当梁眠行至电梯口时,幸运地发现电梯门尚未关闭。
她心头一喜,脚下生风般飞奔而去。
在距离电梯仅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她看清了电梯内站立之人,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势头。
祝思年一身白色卫衣,外穿着黑色夹克,静静地立于电梯之中。
他的目光穿过电梯门,与梁眠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短暂的沉默过后,祝思年轻启薄唇,温声:“不进来吗?”
梁眠稍稍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须臾之间,她便点了点头。
“进来。”
她加快脚步迈入电梯,从他身旁走过,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是雏菊。
而后小心翼翼地缩到角落里。
梁眠突然想到一个专有名词:费洛蒙。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祝思年那宽阔高大的背影之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好巧啊!”
祝思年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按下了关门按键。
随着轻微的“叮”声响起,电梯门缓缓合拢。
只听见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嗯,在这等十分钟了。”
听闻此言,梁眠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脱口而出:“啊?”显然,她完全没有料到祝思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面对梁眠的惊讶反应,祝思年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开始逐个按下每一层楼的按钮。
顾峥嵘家住47层,所以祝思年依次按下47个按钮。
待所有按钮全部按下之后,他才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灼灼地望向身后的梁眠,再次开口:“你也是来找顾峥嵘的?”
梁眠先是一怔,随即便迅速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你呢?”
“和你一样。”
电梯平稳地上升着,每到一层都会发出“叮”的一声,然后缓缓开启又关闭。
祝思年对这频繁开关的电梯门视若无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二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气氛有些尴尬,她站在那儿,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梁眠抿了抿嘴,斟酌再三,也不知道要不要说些什么。
她注视着缓慢上升的电梯,心中充满了疑惑,忍不住开口:“为什么每一层都要按一遍啊?”
祝思年戏谑回答:“防止遇到危险。”
梁眠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很快,她又皱起眉,反问:“可这样不浪费时间吗?”
祝思年听到这话,凑近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直直地盯着梁眠,“你觉得现在是在浪费时间?”
梁眠被祝思年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小步,身子紧贴着墙角。
她有些慌乱地摇着头,目光闪烁不定,不敢直视祝思年那双带有侵略意味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梁眠如此紧张的模样,祝思年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了。
他稍稍退后几步,与梁眠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的目光停留在电梯内反射出的梁眠身影上,委声:“我很凶吗?”
梁眠听到祝思年的话,连忙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微微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失落。
赶紧用力地摇着头,急切地回答:“没有,一点也不凶。”
“那为什么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祝思年转过身来,再次将目光投向梁眠,眼中满是不解和关切。
梁眠被问得一时语塞,眼神开始飘忽不定,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觉得他的问题比考试时遇到的问题还要难解。
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回应:“有……有吗?”语气中明显透着心虚。
“我喜欢你......”
心像被一块胶布封住,无法动弹;
脑子像断了发条的钟,停止运转。
祝思年笑了笑,对她惊讶的反应感到十分有趣,不紧不慢地补充:“以前的那种说话语气。”
她原本高悬的心瞬间落回原地,但紧接着一股无名之火便从心底蹿起。
她嗔怪:“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
祝思年对于她的抱怨只是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哦?怎么了?”
梁眠低下头去不再看祝思年那张带着戏谑的脸,嘴里嘟囔着:“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这时,祝思年却突然转过身来,大步走到梁眠的身旁,并与她并肩而立。
他侧头,嘴角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这些话,别人误会什么?”
梁眠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阵慌乱。
她心里明白祝思年只是在故意逗弄她,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梁眠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索性将半张脸都深埋进厚厚的围巾里,试图掩饰住自己此刻内心的不安和羞涩。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一般,滚烫得厉害,整个人就如同一只置身于热锅之上的蚂蚁,焦急而又无措。
她鼓足勇气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也会误会的......”
声音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祝思年见状,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追问:“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都会误会些什么了?”
梁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根本不敢抬头与祝思年对视,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鞋尖,双手紧紧揪着围巾的一角。
沉默片刻,她才再次开口:“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说完这句话,梁眠的心跳愈发剧烈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腔冲出来似的。
祝思年慢慢地扭过头去,目光落在她那微微泛着红晕的耳尖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疑惑,“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此时的梁眠,心中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焦躁不安。
她此刻恨不得等到下一个电梯门开启,冲出去,尽快逃离这个令人感到窒息、几乎无法呼吸的电梯轿厢。
她结结巴巴回应:“你……你以前从来不会说出那些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话。”
电梯门缓缓地再次打开了,然而,梁眠的双腿却仿佛被灌满了铅,任凭她如何努力,都难以挪动分毫。
祝思年见状,进一步追问:“那么,我究竟说了哪些会让你产生误会的话呢?”
“是‘我喜欢你’还是……”祝思年没再说下去,留给面前的梁眠自己理解。
梁眠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通过咳嗽来打破这略显微妙而紧张的氛围。
她抿了抿唇,无奈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想说就随便说吧!”她话锋一转,补充:“我对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我记得并不是特别清晰。”
祝思年听到这话,眉毛轻挑,追问:“失忆过?”
梁眠赶忙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可能是我的记性不太好。”
祝思年轻轻一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语气轻松:“是吗?但我觉得你的记性挺不错的……”
“至少你还记得我。”他补充。
她低声呢喃:“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
她稍稍侧过头去,偷瞄祝思年的侧脸。
他冷不防回眸。
“朋友......”
他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像是要把其中蕴含的深意都咀嚼透彻一般。
梁眠垂下头,回避他的视线。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的疼痛。
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盯着电梯上方不断跳动变换的数字,当看到数字跳到46时。
疑惑、期待。
一种难以言喻的恳切。
他抿了抿唇,哑声:“只是朋友关系?”
梁眠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思地垂眸,在脑海中细细斟酌。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朱唇轻启:“嗯……还有同学关系。”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稳稳地停在了47层。
“到了。”
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但隐约间却似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梁眠轻点了一下头,表示知晓,便跟随着祝思年一同走出了电梯。
两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顾峥嵘家的门前。
没等抬手敲门,房门就被打开了。
顾峥嵘满脸笑容地出现在门后,“我们也收拾好啦,赶紧出发吧。”
一行人又鱼贯而入进入电梯,空间显得有些狭小。
祝思年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靠近电梯门口的位置,而梁眠则站得相对靠后一些。
她的身旁,孟卿正不时地与她搭着话,梁眠则点点头,偶尔简短地回应几句。
顾峥嵘已经安排好了出行车辆。
梁眠和孟卿以及曲歆怡共乘一辆车。
坐在梁眠旁边的孟卿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她,“眠眠,你之前不是说你快到了吗?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到啊,而且还是和祝思年一起……”说罢,色眯眯的笑了起来。
梁眠扣着手,有些局促:“电梯有些慢,所以迟了点。”
孟卿闻言蹙眉,看向身旁的曲歆怡:“慢吗?我觉得挺快的啊。”
曲歆怡点了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她又继续说:“孟卿,你之前给我的那本书,你读完了吗?”
孟卿摇头:“没有,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就看不下去了。”
“我已经把它读完了,不过这结局嘛……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毫发无损地从故事里走出来。”
“啊?全死了?”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死了三个人。”
坐在一旁的梁眠没有注意二人的交谈,默默地掏出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手指轻轻滑动着屏幕,熟练地点开了与祝思年的聊天界面。
然而,面对空白的输入框,她却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删删改改,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发什么。
世界是灰色的,透明的,凝固的灰色,车窗另一边反射的模糊的影子。
是我。
也不是我。
车子缓缓驶达了江边,车门打开后,六个人依次下了车。
梁眠刚一下车,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朝着祝思年所在的方向望去。
两人的视线瞬间交汇在一起,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浪花卷卷拍打心脏,鸥鸟铺展双翅,歌颂命运,不死的灵魂勾绕幻想,踏着无限之风,为神献上自由,编织一场梦。
微微孱弱的阳光轻洒在江面上,铺了一层银片,她逐渐在摇摆的波纹中丢失自己的思绪。
她回眸看见浪潮里蝴蝶的尸体,死去的行星,在瓦砾中露出一角。
直到有人从身旁路过,她才发现我已失神许久,亦如曾经写下的剥离片刻的灵魂。
稍作停顿后,梁眠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白色的有线耳机。
她先是自己戴上其中一只,随后将另外一只递到祝思年的面前,轻声询问:“要不要一起听会儿歌?”
祝思年轻轻应了一声“嗯”,随即伸手接过耳机,动作利落地戴在了左耳上。
左耳靠近心脏,耳机似听诊器,倾听你的心跳。
一叶落而天下秋,脚下踩着枯叶,耳边传来鸟鸣,风中带着苦涩。
她接住一片落叶,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带着耳机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散步。”
他问:“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想成为把柄和软肋。”
耳机里播放着周杰伦的《明明就》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
梁眠突然冒出一句话:“人不再眷恋过去,才能走得更远。”
说者有意,听者无意。
“万一他不想走远呢?”
梁眠却并未回应对方的话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江边那群自由自在翱翔的鸥鸟,缓缓开口:“希望你幸福,更希望你自由。”
自由,究竟什么是自由?
旖旎霞光与海平线交织形成的美妙交响曲,一只嘴衔面包片的鸥鸟从天边这头飞向江边那天,微凉的空气中漫溯着几声细语,日光渐渐。
祝思年闻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梁眠身上,温柔而坚定:“你在我身边就是幸福的。”
“那么自由呢?难道不要吗?”
祝思年反问:“你幸福吗?”
梁眠不假思索回答:“幸福。”
得到答案后,祝思年轻笑:“你幸福,那我便是自由的。”
我的幸福来源于你的陪伴,我的自由取决于你的幸福。
默默抬眸看飞掠升腾的鸥鸟,乳白色的臂膀,一对接着一对,随意又井然的模样,令人发昏,又使人忘我。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眠眠,快来一起喂海鸥啊!”
祝思年闻言,将耳机摘下,递还给了她,“走吧。”
首都的秋天自有海鸥的顾盼;以爱为名的开场,七千里途的浩荡,连同十年的回忆,凛凛生寒的暮光也作惊世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