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一边后退着,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另一只手已经攥紧了口袋里的吊坠。心想着大不了就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收了算了。
老爷子坐在会客室里,看到玄黄倒退着从房间走出来。忙上前说:“找到了吗?老太婆,你就别犟了,让我和阿香在一起吧。”好像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她也会待咱们女儿好的。”
“女儿?!你还敢提女儿?!”老太太周身的戾气颜色骤然加深,几乎已经是黑色了。“你在我死之后,就把女儿赶去老家是几个意思?是不是想要这个贱人的儿子搬过来?!是不是啊?!”
玄黄本来已经准备好符,等老太太靠近自己就贴上去。没想到老爷子一出声,她换了方向朝着老爷子就扑了过去。
糟糕!玄黄赶忙追上去,还是慢了一步,老太太已经把手扼上了老爷子的脖子。
咻的一声,只见一张符飞进来,打在老太太身上,瞬间她就动弹不得了。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头上绾了一个发髻,身穿黑色道袍。
“之前不是说好了,由我来处理吗?怎么又寻了这么个不入流的来呀。”男子边走边睨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玄黄说道。
“孔大师,您来了。这不是您最近忙,阿香又从朋友那听说,三马路那边的邹大师也很灵验,就想着说碰碰运气。”老爷子见着这个孔大师像是见了亲人一样。
“邹寻千,哼,她?这妮子恐怕是她的跟班吧。”孔大师又用鼻孔看了看玄黄说。
邹寻千就是教玄黄捉鬼的阿婆。看这个孔大师的表情,好像他跟阿婆认识。而且不只是认识,应该还有什么过节。
“那是,那是,肯定是不比孔大师您。您这得空过来,我们就不再找别人了。”老爷子对着玄黄说道:“你先走吧,车费到时候让阿香给你转。”
玄黄走到大门口就走不动道了,因为刚才那老太太的一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这该不会是暗藏着一桩命案吧。
玄黄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身说道:“这位孔大师,既然说我是不入流的。可否让我留下来,观摩一下呢?”
孔大师眼睛都不看玄黄一眼,“你回去问问邹寻千,我孔昌吉,什么时候可以让她的徒弟观摩了?”
说完从包中掏出一副八卦阵盘,冲玄黄摆了摆手说:“快走快走,老三脚猫收的独脚小猫,你在这里会影响空气里阵法的纯度。”
玄黄听完忿忿地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就掏出手机给阿婆打了电话。
“阿黄啊,什么事儿?”玄黄没想到,这次电话一打就接通了。“阿婆你认识孔昌吉吗?我今天遇到他了。”
阿婆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怎么,他为难你了吗?这个垃圾臭道士,丧尽天良的,没底线的。不要怕他,给我狠狠地骂……咳咳咳咳。”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有点喘不上气的样子。
“阿婆你怎么了?”玄黄担心地问。
“没什么,老毛病而已,你要是能来看看我,我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了。”阿婆哼唧了几声,声音又弱了下去。
玄黄问了阿婆的地址,发现阿婆竟然就住在学校附近。竟然还叫她跟自己玩失踪了那么多次。
玄黄在路上买了束花,从别墅直接打车去了阿婆家。
进了家门,玄黄才发现阿婆的状况远比她说的严重得多。
阿婆开了门之后就歪在床上,脸色黑黄,大口喘着气。“买,买什么花啊,浪费钱,还不如直接给我钞票。”
“怎么这么严重,去医院看了吗?”玄黄扶着阿婆喝了几口水,“前几天不还去报刊栏贴纸了吗?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那早就不是我在贴了,另外几个徒弟在搞着。医院呢,早就去看过了,胰腺癌。”阿婆又大口喘了几口气,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晚期不好治,我也不想治了。”
玄黄起身去又接了一杯水,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玄黄放下水杯去开了门。
“老太婆!你把钱都藏哪儿去了?!快点拿出来给我!那些个催命的都找到家里来了,再不给钱就要再砍我的手了!”门一打开就冲进来一个青壮年男人。
床上的阿婆歪在那,淡淡地看着男人。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慢慢地说:“儿子啊,妈是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别赌。赌博可沾不得啊。”
“再帮我一次,就这一次。我发誓!最后一次了!我绝对不会再赌了!你给我钱,我再也不赌了!”男人二指朝天举在脸旁,玄黄这才看清,男人的手指已经少了两根。
阿婆依旧没有点头,“我不会给你钱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人家要钱没有,你就把命赔给他们吧。”玄黄仔细一看,她眼眶里已经聚起了不少眼泪。
“妈!我可是你儿子啊!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忍心吗?啊!?”男人歇斯底里地扑向房间里唯一的柜子,把所有抽屉都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找着。
玄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男子发狂脱力时,拽着他推出了门外。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玄黄反锁了门吼道。
之后就听到门外男人嘶吼了一阵子,踹了一阵门,然后被邻居叫来的物业拉走了。
阿婆还是保持着歪坐的状态,眼泪还在脸颊上挂着。
玄黄走过去坐在床边,却看到阿婆的身上飘出了几缕魂。
“阿婆!你……”玄黄愣住了,没想到才几分钟,阿婆就这么去世了。
“别伤心,阿黄。真的,我变成这样更开心一些。”阿婆的魂逐渐聚拢,鬼魂状态的阿婆看起来确实比□□精神头好的多。“我更高兴的是,在最后陪着我的是你。”
“阿婆你这么厉害,变成鬼了也会是最厉害的那个。”玄黄拉了拉阿婆的手摩搓了几下。
“不了,我不想再看我这儿子作贱自己。这世上,我已经呆够了,我还是走吧。”
阿婆飘到窗台边,指了指窗台上放着的一个饼干盒子说道:“阿黄啊,这里面放着我的遗嘱,和我所有的存款,密码是六个一。帮我把钱捐了,一分都不要让我那儿子摸着。”
玄黄打开饼干盒,里面装着一份带有公证书的遗嘱,和一张银行卡。
“还有你,你的事儿,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阿婆看着玄黄又接着说道:“阿黄你啊,是个好孩子。我能力有限,教你的东西不多,但总归是够用的。加上你那个吊坠,一般小鬼很难近你的身。我可以安心的去了。”
玄黄画了一张普通的超度符,玄黄念了咒,看到阿婆脸上带着笑容,身形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