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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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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洛惊慌道:“快躲开!”

    梁如意被四面八方的手脚抓得动弹不得,她被人群挤压,那些蠕动的虫子已经逼近她的双眼。

    噗——大量的干粉吞没人群,虫子们停住,梁如意惊呼一声,胳膊就被强有力地拽走,她跌跌撞撞地冲出白雾,看清了拉她的人。

    平洛提着灭火器,拽着她狂奔。

    梁如意定定看着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灭火器,默默加快脚步冲到前面,反过来拽起平洛狂奔。

    -

    疗养院的急救室内,几个医生冷漠地看着洛无极。

    子弹以万分之一的幸运没有伤及器官,急救成功,但这个病人一跃而起,不说谢谢就冲到病房外面,认错救命恩人般抱起了灭火器。

    一个医生耸耸肩,隔空对自己的太阳穴画圈,其他人翘起嘴角点点头。

    “拉回来再检查一下脑部。”有人笑着说。

    欢快的笑声响起来,门外的洛无极冷汗直冒,刚取出子弹的胸口一抽一抽痛,这个疗养院绝对有问题!

    她的怀抱中已经没有灭火器,而是一把枪。

    不能被人发现,洛无极将枪藏在衣服里,扶着墙向房间挪步,那些医生冷眼看着她离开,丝毫没有拉住的意思。

    麻药劲还没过,她全靠肾上激素强撑着,脚步虚浮无力,随时就要栽倒。但一路除了工作人员探究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个路人看热闹!

    洛无极关上房间门,昏昏沉沉的疼痛让她滑坐地上。

    平洛在那边说:“我们坐上了电梯。”

    电梯平稳上移,密闭的空间放大了喘气声,平洛问清楚梁如意的经历,略一思索道:“祝安苒换人了,很有可能皮下就是内鬼。”

    “那个魔女?”梁如意惊讶道。

    “对!”平洛咬牙切齿道。

    “那真正的祝安苒去哪了?”梁如意立刻问。

    电梯内一阵沉默,答案心知肚明。

    梁如意沉下声道:“刚刚,我有那么一瞬间为祝松年感到高兴……”

    “我当时想,就算调查局废除了亲缘关系,他还是和妹妹一起。”

    “怎么会……”梁如意垂下眼,难得的沉默了。

    电梯稳稳停住,“叮咚。”

    这比之前高了几个楼层,平洛摩挲着手中的灭火器,领着梁如意冲向了新一层办公室,“就算她爬得再快,也快不过电梯。我们去堵她!”

    白雾喷涌而出,癫狂的人群如无头苍蝇般乱转。

    她们紧紧拉住手,小心翼翼潜伏着凑近了悬梯。

    平洛从悬梯口往下看,一眼看见了扎着麻花辫的脑袋,她调整好姿势,冷漠道:“互换。”

    刹那间,梁如意惊疑地看向她的手,凭空消失的灭火器,突然而至的枪。

    还没来得及发问,祝安苒也仰起头发现了她们。

    祝安苒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她竟然浮起一丝笑容道:“又是你?”

    祝安苒盯着她手中黑洞洞的枪口,饶有兴味道:“别对我开枪,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好一个笑话,平洛抬起眉毛,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祝安苒讨好般仰起脸,睁大无辜的眼睛说:“我们可是难得一见的同类啊。”

    “谁和你是同类。”平洛脸色剧变,紧紧攥着枪托。

    悬梯一路直通地狱,怒吼声一层层回荡,祝安苒盈盈笑道,“是不是同类,你猜猜看。”

    平洛忍无可忍,祝安苒眼里的某种意味刺痛了她,她觉得相当可恨。

    “砰——”

    祝安苒的眉心被子弹穿透,留下一个洞,喷涌的血向上飞,她秋叶般下坠。

    一只大手腾空抓来,祝松年扑到洞口,怒吼着想接住下坠的她。祝安苒失焦的眼珠居然一点点转向他,了无生机的瞳仁倒映出祝松年惊疑不定的脸。

    祝松年震颤地僵住手,一刹间,祝安苒错过他,刷啦一下坠入洞口。

    下层抓住悬梯的幸存者们有惊无险地躲开她,紧紧贴着梯子。

    几乎瞬间,最底下传来一记闷响。

    祝松年的手抓了抓空气,他仰起头,脸涨得朱红,双目圆睁指着平洛说:“你杀了她!”

    平洛厉声道:“她根本不是你妹妹,你别被蒙蔽了!”

    祝松年不废话,腿一蹬就窜上悬梯,一脚踩在下面幸存者的肩膀上,不要命地往上冲。

    平洛咬了咬唇,别好枪,将梁如意推上悬梯,紧跟着抓住梯子攀上去。

    无非看谁的速度最快,到了顶楼,她再同他解释。

    悬梯的触感那么冰冷,金属镜面反射得她的脸忽长忽扁,模糊不可见,迅速地闪过一节节梯子。

    每次抓握,生锈的边角都摩擦得掌心生疼,一记一记踩住梯子的实感,哒哒哒的声音忽快忽慢,平洛有节奏地喘息着,懊恼自己怎么不戴上手套。

    她的身下追着一只发疯的兽,染了热息的獠牙快要咬断她的脚踝。

    她不得不快,可前方的亮光那么狭窄,遥不可及。

    只要冲出去,冲到顶楼就好了……平洛想,内鬼死了,她足以交差了。她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余邈。

    希望余邈不要死啊。

    终于,大片的天光挨近了,她闻到清新空气的味道。干净的风灌向她的口鼻,一些白白的人憧憧守在洞口,像天使一样。

    天使们吃力地抬出圆桶,慢慢倾斜,像给她们倒酒。

    梁如意忽然尖叫起来,想往下跑,不小心踩到洛无极的手背,一些液体从她身上淌下,滴落到平洛手上,平洛被毒蜜蜂蜇了般松开手,差点掉下去,

    滚烫的油从天使们的桶里倒出,热油大股大股流淌,像条奔涌的冥河,带着火冲下去,将悬梯上的人尽数带往地狱。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说为什么?”

    梁如意尖叫地摔下来,祝松年踩上来掐住平洛的脖子,她们三滚作一团,扭在一起松开手,摇晃间摔到悬梯外的地板上。

    这一层是仅次于顶楼的最高层,熟悉的雪松味,清洌洌入鼻,抚慰了平洛被热油烫伤的灼痛感。

    热油依旧顺涌而下,尖叫声响彻云霄,不少人扭曲着脸听从命运,一个个摔落最近的一层楼。

    平洛打了个滚起身,检查一遍自己后扶起梁如意,细细检查她的伤口。

    梁如意状态还好,就是一小片额头被烫得通红,好在眼睛没有事。

    倒是祝松年跌下时撞到了额头,鲜血开瓢一样流下,汇聚在他的鼻尖和下巴颏滴下。可他的双目比血还要红,狰狞地看向她们。

    祝松年捡起手边的黄铜摆件,恶鬼索命般走来。

    梁如意大吼道:“你给妹妹报仇找错人了!”

    “说了一万遍都听不懂吗,她根本是个冒牌货!”

    祝松年恍若未闻,步步紧逼,他的怒火化作悲怆的视线,一寸寸燃烧在眼瞳里。

    焦灼的空气里,热油噼里啪啦流下,人们的尖叫怒骂久不停歇。

    洛无极说:“就算很久没见,你连自己妹妹都认不出来也是可悲啊。”她认出真正的小护士,只需要一瓶玉米汁。

    满脸血的祝松年脚步一顿,眨了眨眼,他的手青筋暴起,肌肉贲张。

    洛无极说:“你很愧疚吧。”

    “急于寻找一个出气筒,是吗?”

    祝松年不作声,黄铜摆件扎进掌心,几道血从缝隙里挤出来连成线。

    梁如意啐了一口,对祝松年吼道:“骗骗自己得了,你妹妹什么脾气秉性你记不得吗?她那么古怪的行为你就睁眼瞎吗!”

    祝松年嗬嗬地笑,嘶哑的哭腔喊道:“对——我睁眼瞎!我不想看她,不想关心她,长官骂我留恋旧时代,说我做不好表率,我日日避她……可她死了!”

    “是我委屈她吗,是我害死她吗,是我让她无声无息地死去吗!”

    “你们,”他的泪水润湿眼瞳。

    “你们都去死吧。”他说。

    平洛和梁如意对视一眼,警惕地向后退。

    祝松年像踩在战鼓上,一步步响出进攻的吼声。

    “啪啪。”掌声零落响起,三人俱是惊讶地看向掌声的来源,这房间里竟然还有第四个人,何等意外!

    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对她们的真皮椅旋转过来,余邈面色无波地坐于椅中,她的双手微微合拢,还是鼓掌的姿势。

    祝松年哑了火,惊恐地低下头,又涨红脸瞪了回去。

    余邈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无忧无惧道:“嗯,你接着说。”

    “你凭什么……”祝松年激动地吼起来!

    余邈的指尖点在自己的另一只手背上,她露出一点感兴趣的神色,微微前倾身体,抬了抬下巴问——

    “你想回到旧时代?”

    “你想谁死?”

    祝松年张了张口,又不知所措地闭上,又张了张口,再闭上。

    “我很少听到真心话,”余邈有点可惜道,“我保护的世界,有人迫不及待想毁掉。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希望不是我保护的人。”

    “余邈!”平洛站出来吼道。

    “你所保护的一切都在水生火热中,你保护什么?你躲在这里不问世事!”

    余邈平静道:“我保护的是新世界。”

    “被情感拖累的人都是旧世界的遗物。被卡片影响而变异的人都是废物。调查局该好好清洗了。”

    “什么?”三人骇然看着余邈。

    余邈看着洛无极,轻声说:“恭喜你们幸存,和我去顶楼吧。金乌欢迎你。”

    平洛颤抖地指向悬梯,“明明有更多的人幸存,他们都被油泼下去了……”

    “他们很努力地想活下来!”梁如意说。

    余邈起身如刀锋般笔直,她说: “嗯。”

    有太多未解的谜团,她们愤愤然跟到私人电梯前,那里守候了几个白衣人,不客气地拦下祝松年和梁如意。

    余邈伸出手邀请道:“无极,我们先去。”

    平洛心脏狂跳地跟上她。

    这是全玻璃的电梯,可以俯视调查局的全貌,也可以仰视广袤无际的蓝天。纵使仅有她们俩人,平洛依然紧凑地呼吸不过来。

    “你做的很好。”余邈淡淡的雪松味萦绕在平洛的鼻尖,她温柔的声音慢慢进入平洛的耳朵。

    她的感谢是那么得体,用一双恬静的眼睛描摹平洛的脸。

    近乎在耳边低语,余邈说:“无极,闭上眼。”

    “什么——”

    洛无极感到脚下一空,伴随玻璃的碎裂声,她张开双臂落下去。

    站稳高处的余邈淡淡蹙起眉心,忧伤地看着她,好像很不舍。

    风在耳畔呼啸,余邈变得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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