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殿外
两个守卫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哎你听说了吗，曾经典册上记载已经死了的前第一殿主又回来了，听说如今正在第七殿坐着呢。”
“听说了听说了，我刚才还看到了呢，据说跟第七殿主是兄弟，那两位生得容貌确实挺像。”
“是啊，不过这前第一殿主回来，曹殿主还能留下吗？”
“那有啥，如今第四殿和第九殿都空着，还能非得看着第一殿？就算不行，也能把曹殿主放在别的殿，只是曹殿主这么厉害，能给他让位置吗？毕竟他在位十五万年了，这九幽可是稳稳当当的，绝对没有大乱子。”
“那可不一定，曹殿主心狠手辣，谁敢造次啊，不过这也没准，毕竟前第一殿主跟第七殿主是亲兄弟，那位第七殿主脾气可爆了，又是如今九幽武力值第一人，估计不会让他哥哥吃亏。”
“要我说……”
流夏一过来就听到那两个守卫小声蛐蛐，翻了个白眼过去，“你们俩又皮子紧了？也就是咱们殿主心眼儿好，不然换一位殿主早就把你们扔去守鬼门去了……”
两个守卫立马摸着鼻子讨好求饶。
“流夏姑娘，你别告诉殿主好不好？咱们哥俩一定好好守着，不过……”
侍卫互相对视，显然不好意思说。
倒是流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别说他们，就连她这个第一殿副掌殿都知道了，那阎冥要回地府任职了。
是地尊传下的旨意。
她其实也担心，那阎冥回来，这第一殿主的位置只怕……
“好好值守，不该你们知道的少打听！”
流夏抱着公文往殿内走去。
今日的幽魂都已经送走了，殿内只剩曹玄光正在批注文书。
流夏走过去熟练的给已经燃尽的安魂香换了，然后又调整了一下殿内的光线。
虽然九幽常年昏暗，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光，流夏却总想让曹玄光多接触一点光。
曹玄光太死板了，日复一日，让流夏觉得他像是个黄土埋脖的老大爷，整日里刻板的坐在那里，一言一行就像是如今人间说的那些调好程序的机器人。
简而言之，没有人气儿。
他外貌也才二十七八的样子，这行为着实是太显老态了。
“殿主你知道吗？传说中的那位第一殿主又回来了。”
流夏试探着开口，打开今日的话匣子。
她猜这几天没出殿门的曹玄光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也没人会跟他讲这些，毕竟对那些家伙来说，曹玄光就像日暮西斜的老树，没有一丝活性。
曹玄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动作顿住了。
传说中的第一殿主么？
这第一殿总共有过两位殿主。
一个是他曹玄光。
另一个就是前第一殿主阎冥。
不过阎冥已经在十五万年前死了，是复活了吗？
“哦……”
他枯燥的应了一声，微微侧头盯着流夏调亮许多的烛火，此刻那跃动的火苗如同焕发新生，正在一抖一抖的，却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体积大了许多。
第一殿顶常年有法力光球支撑，并不昏暗，是流夏来了以后看他枯燥，这才点了许多烛火，美其名曰给他增加点儿兴趣。
只是他早就习惯了一成不变的环境，从来不会主动去更换烛火。
流夏是第十八任副掌殿，刚来几百年，正是性格活泼的时候。
等她习惯了这枯燥的第一殿，到时候也会如同其他副掌殿一样慢慢麻木吧。
“听说如今那位正在第七殿呆着，大家都在观望那位会选择哪一殿，您怎么看？”
曹玄光只短短一瞬被吸引心神，随即继续低头批注公文。
那一簇短暂活跃起来的烛火恢复安宁，映照的墙上枯坐的影子一成不变。
“不必理会。”
流夏把所有烛火都更换了一遍，一共十八根，象征着她是第十八副掌殿。
上一任副掌殿跟她交代了很多曹玄光的事，看着她这十五万年来第一殿唯一的女副掌殿，意味深长。
“我曾经听上任副掌殿说过，第一副掌殿说曹殿主曾经是很活泼的，只是后来遭逢变故，这才一夕之间变成了如今模样，我们试过了各种办法，都不能让他恢复，他还年轻，不像我们，行将就木啦。所以流夏，如果可以，你就多照顾照顾他吧，他是这九幽脾气最好的殿主了，跟着他你不会吃亏。”
所以流夏一直谨记这句话，几百年了，她也没有消弭属于她的热情，对曹玄光一直保持着同样的真心。
那是十八位副掌殿共同的心愿。
“又沉默，你就说说嘛，你不说我可就说了，我听说那阎冥殿主跟第七殿主是兄弟，第四殿和第九殿一直空着，不知道是不是为他留着，或许他会成为其中一殿殿主吧。”
流夏咕哝着说，曹玄光不回她，她就可以一直说，如同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不会，第四殿和第九殿会一直空着。”
曹玄光难得回答。
“啊？”流夏不解，“可是为什么呢？我以为空着的殿是为阎冥殿主留着的，难道还要一直空下去？而且其余八殿如今都是在位殿主，总不会让你们让出位置吧。”
“有何不可？”
曹玄光把那本批注好的公文合上，然后又打开一本新的公文继续批注。
流夏咬着嘴唇思考，她不理解，“凭什么啊？你们都是做了好多年的殿主，这么让位给别的殿主……不公平……”
她说着说着忽然一个激动，“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要给让位的殿主升官！”
曹玄光扫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点弧度，却没回答。
升官？
升的哪门子官儿？
他们阴神已经是最高的职位了。
难道还要上天宫给他们九幽官位？
别搞笑了。
心里把那些上天宫的家伙如何鄙视一番，曹玄光却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自从十五万年前开始，他就非必要不愿意说话了。
说什么呢？
以前听他叽里呱啦说话的家伙已经不在了，他不想跟别人说。
不过阎冥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第一殿见他？
是不记得他了吗？
曹玄光一边批注一边分神去想。
那些重新回来的神明大多都是会失忆的，所以阎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吧。
殿内不知怎么忽然吹来一阵风，吹得某根蜡烛烛火摇曳将熄，还是流夏去把烛火调整好。
曹玄光把所有公文批注好，这才亲自捧着公文站起来，“我去送公文，你守殿。”
流夏有些意外，平时都是她去送的。
不过曹玄光愿意出去走走，她很开心，总比在殿里阴暗的当蘑菇好。
流夏一边看曹玄光离开，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还是云英未嫁，就已经对着曹玄光操老妈子的心了。
九幽十殿中，前三殿都是因果殿，掌幽魂一生功过，而四殿往后都是罚过殿，所有罪业一力惩罚。
第四殿没有殿主，只有一位女副掌殿，生得高挑严肃，跟曹玄光彼此颔首后，就把第四殿的公文接过去了。
走到第五殿的时候，曹玄光皱眉。
非必要他是不想接触第五殿主的。
第五殿是罚色欲的，殿主云磊自然也是个喜欢美色的，见曹玄光亲自来有些惊讶，没骨头似的歪在身侧侍妾的身上。
“难得一见第一殿主，怎么，舍得从你那龟壳子里出来了？还是说阎冥回来，他要抢你的位置，让你惧怕，所以出来打探消息了？”
曹玄光微微皱眉，用术法给自己捏了个屏障，虽然脸色不变，却就是让人觉得他带着嫌弃。
“公文拿好。”
他把公文往云磊那里一扔就要走，结果云磊直接一步就踏到曹玄光身前拉着曹玄光的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捏曹玄光的下巴。
“别说，如今细瞧你还有几分姿色，如果被阎冥从第一殿赶出来，无处容身的话，不如来我第五殿，本殿主还没妻子，也没夫君，让你做本殿主的夫君也未尝不可。”
云磊从来男女不挑，只要颜色好，对方心甘情愿，他都愿意接纳。
殿主自然有决定刑罚轻重的权利，许多幽魂为了减轻刑罚，又因为云磊容色不错，也喜欢一拍即合，做几日野鸳鸯。
曹玄光内心极为不耻云磊，但云磊从没犯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也只当看不见。
如今被云磊当面羞辱，他虽然不动声色，却也下意识躲开云磊的手，“云殿主慎言，若是你还继续，我可以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第一殿是有统领其余九殿职责的。
云磊不以为意的捻着手指，贴在曹玄光耳边，“不过是几鞭子，本殿主受得起，若真得了曹殿主的美人香，就算让在下去所有刑罚殿走一遭也未尝不可。”
毕竟能在九幽入职的，谁没受过罚？
曹玄光后退一步，说起来他虽然能管云磊，但是云磊比他年纪大，真要是打起来硬碰硬，曹玄光没把握占上风。
但是他想动手。
“你在干什么？”
就在曹玄光犹豫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横空窜出来，隔在他和云磊中间，把他护在身后，一脸愤怒的盯着云磊。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