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人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理智？

    可看似是正确的决定才让人心如刀割啊。

    戚姝苑让顾清越好好想想他到底想要什么，在她走后，顾清越思索着。

    在最初，怨恨着被颠倒的一切，远远看着戚姝苑，有想不顾一切跑上前的冲动，梦里他还会梦到自己站在戚姝苑面前说出了真相，于是戚姝苑变得很温柔很温柔，像对戚苗一样牵起他的手。

    他拥有了每天接他上下学的小轿车，有了一个除了他谁也进不去的卧室，他踩到床上，脚下的床垫一弹一弹，等到侧过头，看到一墙姿态各异的动漫小人，然后他躺在床上，看着那些玩偶睡着了，早晨，被戚姝苑叫起。

    可他其实从未拥有过。因为都被戚苗占据着。

    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顾清越突然大怒。

    已经让我如此痛苦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脱身而去？

    他伸手挥倒身边一切可以碰触到的东西，胸膛起伏不平，满眼都是恨意地看着地面的碎片，好像那就是已经逃走的戚苗，又恨不得现在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就是戚苗。

    护工着急地跑进来，却尴尬无措地停在门口，路过的人在门外往内看，从狼藉的地面到男人满脸的眼泪，猜测这是一个伤心透了的人。

    护工也是因此才停下的脚步。

    “唉。”戚湘茗叹了一口气。

    她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洗着几根已经被水冲蔫了的菜叶，外面初雪已经降临，花枝树木矮草都被大片的白色所覆盖，窗外有几排野猫的脚印，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延伸到了哪里。

    距离戚苗从C市离开已经快要两个月，家里谁都没有提到过戚苗。

    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只是偶尔家里通用的电话会有留言，是戚苗发来消息表明自己很好。戚湘茗刚接到留言的时候非常惊喜，但是她回过去的消息又都石沉大海，统统没有回应，她因此又变得很是失望，不过好在是放下心来了，每天雷打不动地查看电话里的留言信息。

    同时家里也有了别的变化，比如顾清越在出院后搬了进来，出于弥补，戚姝苑会每天亲自下厨，做上几道小菜。

    戚湘茗从来不是心硬的人，知道顾清越吃过苦，看戚姝苑都动手做菜了，就也跟着做，除了做饭，其他方面也做得面面俱到，生怕让顾清越觉得家里人对他有差别。

    可顾清越好似看不到她们的努力，依旧显得非常生疏，有一次戚湘茗听到顾清越对戚淑苑客客气气地说谢谢，忍不住去看顾清越，结果看到顾清越一脸冷淡，神情和语气完全割裂，她心里一阵刺痛，又去看戚淑苑，看到戚淑苑面无表情，习以为常地坐着。

    顾清越兴许还在心里记恨着从前戚淑苑那么对他……

    戚湘茗没有能力解决他两之间的问题，只能在心里发苦，等到安嘉壤回来，才能大发苦水，甚至说:“既然这么讨厌自己的妈，他又不想要这个家里的东西，为什么要换过来，为什么不一直瞒着，就一直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变也好，起码家还像个家。”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皮发麻地转过头，看到和她姐十足相似的顾清越站在她身后，冷幽幽地看着她。

    戚湘茗想到那天的事，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戚淑苑也在厨房，扭过头看她，皱眉问:“怎么了？”

    戚湘茗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问:“我看顾清越最近好像很忙，他不是最近不工作吗，都在外面跑什么？”

    戚淑苑说:“不知道，那是他的事。”

    “你……”戚湘茗闭住嘴，不再说话。

    她越来越想念戚苗，因为她记得这个家开始变温暖也是因为戚苗的到来，安嘉壤没有再小小年纪一个人背着书包在家和学校来来去去，戚淑苑也变得柔和许多，起码没有从前那么冷淡，她们之间的交谈也明显变多，看着两个孩子，大的带着小的，吵吵闹闹地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

    她好像一开始的时候也没那么爱自己的孩子，觉得生下安嘉壤就像是生下了一个自己丈夫的缩小版，聪明但没什么情绪，直到她看到安嘉壤踮着脚尖睡眼惺忪地摇晃戚苗的摇篮，问他喜不喜欢弟弟，听到安嘉壤红着脸嗯嗯说喜欢弟弟的那一刻起，她才“欸”了一声，有一种身边所有的机器人都变活了的感觉。

    然而，但是。戚湘茗哀然地垂下眼。现在这个家好像又变得没有生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