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与余月

    朝景十五年,夏

    秦余月在殿试中作答精彩,被圣上钦点为新科状元,此后三年仕途昌顺,得圣上重用,一路高升,年仅二十便已官拜正五品御史中丞。

    尽管前途一片光明,她却常常梦到那日算命的情景。

    可无论她怎样寻找都再也遇不到那个算命的了。

    兴许是那人胡说八道呢。

    秦余月辗转反侧,最近圣上正为长河水患一事苦恼,先前派了吕大人去赈灾,谁知他竟死在返京途中,长河水患不仅没有解决反倒愈演愈烈,不少难民进京诉苦,甚至还有辱骂圣上德行不配,惹怒天神的谣言出现,朝堂上这几日的气氛压抑不堪。

    今日圣上单独留了她,言语中竟是属意她做第二个前去长河赈灾的钦差。

    她答应了。

    官场诡谲,此行要么尸骨无存,要么名垂青史,她想去赌一把。

    值得高兴的是,在江州,她又遇到当初那个算命的,现在的她又改行卖膏药了。在认出对方后,秦余月当即堵在对方摊前,想诉说自己这几年的春风得意,可对方却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费了好半天劲儿才让对方的脑子想起她这号人存在,结果却只得到对方无辜的回复。

    “我瞎编的,这你也信。”

    “世上哪有什么命中注定。”

    瞎编的?那她这些年的计较算什么。

    实在可恨!

    她问算命的名字。

    对方只回复了一个字。

    柒

    “柒娘?好奇怪的姓。”

    柒摇头:“不是姓,我就叫柒,擅自忽视别人名字还后面加个娘字,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好吧,抱歉,但我仍然好奇,你难道没有姓吗?柒这个名倒像是什么组织的杀手。”

    柒的神色有些难过,摸着摊位上的一盏孤灯……很奇怪,她大白天点什么灯。

    柒说:“我应该姓陆,是我的友人告诉我的,但我想不起来了,在人间呆得太久,有很多东西我都忘了,只知道我在等一个人,我相信等我再次遇见她的时候一定会都想起来的。”

    更多的秦余月没有再多问,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柒的时候,对方就给她一种孤单一人四处流浪的感觉,三年后依旧如此。

    是什么人会留她独自在世间徘徊呢,不会是死人吧?

    秦余月忽然有些怜悯她,以至于在江州的这段时间也时不时的照顾她的生意。

    当然,对方卖的药她一次都没用过,来历不明的药,她可不敢乱用。

    几经波折,长河大堤终于修好,连带着她还查出了瑞王谋反的证据。

    回京路途遥远,她想到了好几种避开暗杀的法子,可一路风平浪静,令她隐隐有些不安。

    柒在她即将进京的前一晚上忽然出现。

    “秦余月,逃吧。”

    柒对她说。

    “为什么?”

    “你冒充男子踏入朝堂,是死罪。”

    “可我的才华不输男子!”一谈起这个问题秦余月便无法冷静,不知怎的就和柒交了底,“从小读书我都胜兄长一筹,可最终却只能以他的身份参加科举!就连史书都只能留下他的名字!”

    柒没有反驳,等她嘶吼完才无奈叹息:“你生错了地方。”

    说完,柒便离开了,悄无声息的,秦余月甚至找不到柒来过的痕迹。

    秦余月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难不成她是鬼?

    秦余月对柒的感觉更加微妙了。

    人的预感很多时候都会诡异的准确,在她踏入宫门准备提交证据的那一瞬,无数兵士自四面八方涌来,她看到皇帝的目光从过往的欣赏变为了极具侵略性的占有欲。

    柒是错的,逃又能逃到哪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就算她逃了,在人间,她也只是一个失去身份的弃子。

    皇帝觉得她新奇,屈尊降贵的来到大牢,他说想保她,于是找到被她藏起来的兄长,拨乱反正,顶替了她的官位。

    皇帝还对她说,她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只要她答应做他的妃子,他可以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人不会知道曾经风光无限的状元郎曾经是个女人。

    秦余月只觉得荒谬。

    她拒绝了,皇帝勃然大怒,指责她牝鸡司晨,但转头又来劝了她两次。

    秦余月始终不理会他。

    皇帝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给她列了九条大罪,罪罪当诛。

    正当秦余月想着自己的断头饭会是什么样子时,牢门开了,狱卒说她走运,皇帝大赦天下,她的罪被赦免了。

    临走前狱卒还对她痞痞的笑,秦大人,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别学着做一些不三不四的事。

    秦余月告诫自己要冷静。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与光亮一同见到的,是柒。

    没等秦余月询问为什么她会在此处时,柒抢先她开口了。

    “愣着干什么,既然做不成官了,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那一瞬,秦余月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救我出来的?”

    “嗯哼。”

    柒的本事竟这么大。

    想起皇帝令人作呕的嘴脸,秦余月有些担心,于是她问柒:“你怎么做到的。”

    “简单。”柒笑嘻嘻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我给他炼了一炉长生不老丹,他就同意把你放了。”

    “他才不惑之年。”

    秦余月听闻只觉可笑,他竟然信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往日侍奉的圣上竟如此昏聩。

    “人嘛,都这样,我走啦,你多保重。”

    见柒潇洒的转身,秦余月心里莫名有些失落,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柒!我以后去哪找你?”

    柒头也不回:“有缘自能相见。”

    她是这么说,但秦余月有种预感,若是不能同她产生联系,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能在官场上混开她自然知晓何时该抛下脸皮,于是她上前抓住柒的手腕,做下了此生最正确却也最后悔的决定。

    “带我走吧,就当是死过一遭,厌了这人间了,求你了。”

    ……

    在柒的帮助下,秦余月见识到一个与人间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的人更崇尚武力,不会以文字禁锢女人思想,手中的剑才是唯一的话语权。

    正如柒给她仙果时所说,在修真界,人的身份,是可以靠剑去挣的。

    柒说,她天分极好,或许过个几百年就有飞升的可能。

    “那你呢?”

    秦余月问道,她好像从未见柒展露过实力,当然,对方鲜少与人争执,仅有的几次冲突也拿灵石糊弄过去了。

    “我练气啊,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秦余月并不信,总觉得柒是故意隐藏了实力在诓她。

    但她识趣的没有多问。

    她想,一定是她和她关系还不够好,所以柒才会瞒她。

    秦余月一边帮她打下手一边想,反正柒身边也没有旁人,再与她多相伴些年,她总会告诉我的。

    秦余月还发现,柒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过长,她不断的在各地辗转,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单纯的进行一场没有终点的旅途。

    只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

    秦余月问柒为什么要四处漂泊,明明她富得可以买下一整个州。

    柒的回答跟她想的大差不差。

    “可能是因为寂寞吧,不停下来好歹还有个前进的方向,真安定了,我会害怕。”

    柒说这话时还摸了摸她从不离身的小灯。

    秦余月想说,往后自己会陪着她,不会让她寂寞的,但她看见柒眉宇间的眷念还是忍住了。

    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故作轻松的问道:“小柒儿,我能问问你一直在等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吗?”

    问出这话后,秦余月的心跳得飞快,她想,她可能是喜欢上柒了。

    柒的表情有一瞬的迷茫,但很快又无奈的笑了。

    “忘了,但她对我非常重要,若是一定要给出个形容的话,应当是我穷尽一生也要追寻的人罢。”

    “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她身侧的。”

    “倘若你一直等不到那个人呢。”

    “那就一直等。”

    人间多少岁月,她都过来了。

    秦余月有些失落,但好在柒没有直说她在等她的恋人。

    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这是秦余月遇见柒的第十个年头。

    习惯了修真界打打杀杀,她忽然想再去人间看看。

    她是有家的,虽说当初柒告诫过她入修真界需得凡尘尽断,但终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柒答应和她去人间看一眼。

    靠祖上荫蔽,秦余月的爹颇有家资,请得起私塾。她爹觉得让女儿识几个字未来能嫁得更好,便让秦余月跟着她兄长一起学习,一段时间下来,连夫子都惋惜她是个女子。

    当时的秦余月便很不服。

    “女子怎么了!我未必比那些当官的差!”

    “可你进不去朝堂。”

    往日种种在脑海中浮现,秦余月压下内心不甘,向着记忆中的秦府飞去。

    虽说兄长无能,但她还有事事为她着想的娘亲和可爱的妹妹。

    可当她真的到达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

    秦府变成了李府,就连街边卖豆腐的都不是原来那家。

    她好容易找到以前在镇口打铁的老徐,才得知七年内发生的事。

    原来父亲在她离开的第三年就去世了,而她那无能的兄长顶了她的位置却始终未有建树,最终被盛怒的皇帝一刀给砍了。

    秦余月急切的问道:“那我娘和我妹妹呢!”

    “这……”老徐有些为难。

    秦余月连忙掏出银子推到老徐身前:“您若是知道什么,请一定要告诉我!”

    “你哥死后,你那些叔伯吃了你家绝户,你娘是被气死的。”

    “至于你妹妹……被他们卖给了隔壁县的一户人家当媳妇,但后来……”老徐说到这忽然压低了声音,“当今圣上,也就是以前的瑞王造了反,大家死的死,散的散,也不知你妹妹现在是否还在人世。”

    秦余月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眸中无波无痕,像是见惯了这种不平事。

    “柒,我想报仇。”

    柒的声音瞧不出情绪:“鲨人,会背业障,修行之人鲨凡人更甚,你可想好了。”

    “此事若能善了,我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柒不再多言,取了秦余月半杯血,一日之内,找到了她所有的亲眷。

    她回来准备将他们的信息都告知秦余月时,对方正在与一个大娘争论。

    待她近了,秦余月才恨声道:“这世间真有仙人,但为何没有一个能庇佑女子呢。”

    “上界不可擅自干扰下界,求神拜佛是没用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倘若我成仙,专管世间不平事,专诛世间恶之人。”

    “那你往后得多做善事,功德不够,可拿不到升仙的资格。”

    秦余月这才笑了,她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小柒,鲨人,会背负业障,但倘若这些业障不在一人身上呢。”

    “嗯?”

    “修真界的女子也不少,我不信她们见到人间景象会不动恻隐之心,倘若一人能鲨一个恶徒,此类事件一多,人们便会产生惧意,而鲨一人的业障,对她们来说,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柒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开口:“想法不错,但施行很难,不是所有人都善良,也只有少部分能为了善良损害己身。”

    “但是……”

    柒忽然笑了。

    她说:“秦余月,我们造神吧。”

    冲天火光之下,秦余月将被劈成焦炭的叔伯摆成跪姿,在地面写上他的恶行。

    最后再加以落款:

    婵婧

    秦余月转身,柒静静的看着她,火光将她的面庞印出一层暖意,仿佛她们是这世间最合契的共犯。

    神是什么呢,是人们心中一个模糊畏惧又能带来好处的存在。

    柒说,待这个名头打出去了,就可以传出婵婧是一群人的谣言了。到时,想加入的自然会加入。

    只是作为第一人,你怕是会不好过。

    她回,至少曾经努力过,有一个算一个。

    柒又笑了。

    秦余月心想,她完了,她好像真的爱上柒了。

    最后一个亲眷是她妹妹的孩子,秦余月本想一剑了结这个孽种,但看着小女孩怯生生的叫她姨姨时又心软了。

    她想,妹妹既然愿意对孩子说她的存在,想必还是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吧。

    “跟我走,改回秦姓。”

    这是秦余月遇见柒的第十五个年头。

    柒最近有些不对劲儿,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有时她在柒面前晃悠了好久她都没发现。

    明明过往柒敏锐的不像人。

    柒还时不时都要喝上一口来历不明的酒……她自己说那壶里装的是酒,但秦余月根本没闻到酒味。

    不过好在每当喝过酒后,她都会好许多,也能看见人了。

    秦余月怀疑,柒发病时眼睛是看不见的,耳朵也不灵敏,至于她那奇怪的感知力,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余月很心疼,可每当她问起时,柒只淡淡的回她,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往受了点伤,一直没好。

    她当时没有管理好情绪,说得信誓旦旦:“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柒微微一愣,忽然用探究的目光扫向她。

    她的心开始打鼓。

    “怎么了?”

    柒摇摇头:“没什么,我的病,你治不好。”

    她为什么这么说,柒是发现她的心思了吗?

    秦余月忽然有些恐慌,她想要开口解释,但总觉得会越描越黑,她有种预感,她快失去柒了。

    柒的酒喝完了,夜晚她又发病,抱着她的灯,蜷缩着身子,浑身都在抖。

    秦余月放轻步子慢慢上前,才发现柒的嘴角其实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口中还念念有词。

    “没关系的,嗯……没关系的。”

    秦余月很想抱住她,但最终又放弃了,看着被柒紧紧抱在怀里的灯,眸中妒忌一览无余。

    柒缩在床角疼了一夜,秦余月就在床边看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红着眼眶去准备柒爱吃的糕点水果。

    当她准备好再来叫柒时,柒已经走了。

    不告而别,真的很过分。

    秦余月抹去眼角泪花,开始苦心钻研炼丹术。

    她还是想治好柒。

    侄女渐渐长大,在她遇见柒的第二百年里找到了心怡的道侣,成了家。

    秦家开始扩大。

    秦余月总能打听到柒的消息,可每当她满心忐忑的找上去时,柒已经离开了。

    比起缘分已尽,她更愿意相信柒是在刻意躲她。

    至少,柒愿意躲着证明她还是在意自己的,不是吗。

    又是三百年过去,她带领秦家站稳脚跟。虽然还只是个小家族,但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需要权,有权才能更好的打听柒的消息。

    当然,暗地里,她也没忘把婵婧的名头打出去。

    令她开心的是,柒也没忘记那日的疯狂,也在为她们的“新神”造势。

    虽然柒不愿再见她,但她总能在一地残垣中找到柒来过的足迹。

    她真的很想柒。

    五百年了,你等到你想等的人了吗。

    如柒所言,秦余月的修炼资质极高,再加上柒当初给她吃了不知名仙果的原因,仅仅五百年,她就悟出自己的道,摸到了渡劫期的门槛。

    若是功德足够的话,最多三百年,她便能飞升了。

    秦余月一边斩妖除魔,一边继续打探柒的消息。

    她的炼丹术已经达到大师境,只要柒再让她看一眼,她一定能找到柒伤势不愈的问题所在。

    她要治好她。

    与柒的相逢总是在不经意间。

    五百年的变迁,人间皇室又改了姓,小镇再也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秦余月刚解决了一个苛带妻子的村落,正往回飞,忽然看到下方有人在种树,身影分外熟悉。

    那是……柒!

    她终于肯见自己了吗!

    感受到秦余月的到来,柒很随意的同她打了声招呼,完全看不出半点隔阂,仿佛她们中间没有隔着那五百年。

    柒这般坦然,搞得秦余月先前打好的腹稿全部都没派上用场,最终她只能蹩脚的问道:“你不躲我了吗?”

    柒面上的意外不像是装的。

    “我躲你干嘛?”

    秦余月恍惚间听到了镜面碎裂的声音。

    这五百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口中一片苦涩:“你那日不告而别……”

    “啊,我就去打了个酒,回来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是想独自去闯荡……”

    秦余月看着柒,对方眸光温和又淡漠,没有半分偏爱。

    她的眼中始终没有我。

    她的身旁,始终带着那盏灯。

    她一直在等那个人。

    秦余月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哀伤。

    “不说这些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柒的注意力又回到树上。

    “我忽然觉得,在人间游荡了这么久,总要留点足迹,种棵桃树,等它长大了再埋坛酒,多有意境。”

    “我们一起。”

    柒没有拒绝,或者说她直接当了撒手掌柜,将一切都扔给了秦余月。

    末了,她又掏出一沓符箓,递给她。

    “听说你到渡劫期了。诺,拿着。愿君一举成功,荣登仙境。”

    “你的伤,好了吗。”

    “还在意这个呢,这伤习惯就好。”

    “能让我看看吗?”

    柒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开口:“你展开神识瞧瞧就知道了。”

    秦余月接触到柒浩瀚的识海,第一眼便被震住。这种程度的精神力,绝不是一个普通练气期能够拥有的。

    可惜的是,识海破了个大洞,而下界,几乎没有治疗识海的药物。

    原来她真的治不好她。

    秦余月眸光灼灼:“我飞升后,在上界给你找治疗识海的药物。”

    “不必了。”柒无奈耸肩 ,“哪有比风清玉露更好的药。”

    秦余月沉默了。

    她不知那日是怎么和柒分开的,但她认清了一个事实。

    她只是柒的可有可无。

    又是多少年过去,秦余月要准备飞升了。

    婵婧的名头彻底响亮,哪怕没有她,也依旧会有其她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人间甚至给婵婧娘娘盖了庙。

    天雷落下时,秦余月回想她这一生,虽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但始终遗憾满满。

    她后悔遇见柒了,但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跟着柒走。

    天门打开,秦余月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入。

    若是成了仙,她再想见柒就难了。

    这时,耳畔传来一声呼喊,她听到了祝福与期望。

    “秦余月!别回头!”

    柒真是个混蛋,秦余月如她所愿的踏入天门,她放不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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