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只剩我和张璟桐两个人,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且尴尬。
要不要找个什么借口出去躲两分钟?找什么借口呢?这样会不会很明显?
淡定,淡定,就装作不认识就好了。不是,淡定不了啊,天呐,说点什么?这样好像更尴尬啊,一开口不全暴露了。
怎么他们都还不回来?救命啊~
人生第一次确切的体会到想原地抠出三室一厅是什么感觉,我感觉连头发丝都快社死了。
“箫沫?”
“啊?”
我有点猝不及防,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看向他的表情是惊讶还是什么,一定丑爆了。
“你,不记得我了?”
“啊!?不是。”
我还没反应过来。
“好久不见了。几年来着?六年?还是……”
“七年”
我脱口而出,脑子都还没来得及赶上张口的速度。
“七年,是好久了。”
想了下他又说,
“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吧?”
“还行吧,勉强凑合。”
“在哪上班?”他接着发问,顿了下又说,“还是还在读书?”
“没,上班两年多了,在贡城。”
“挺好的。”
“嗯。”
场面再度陷入尴尬,我不知道他看出来我的窘迫没,反正我就差把这俩字写脸上了。
不知道空气凝滞了多少秒,他又开口。
“几年没回来,以为很多东西已经记不得了,没想到再踏到这片土地上,很多模糊的画面又开始变清晰了。”
“确实,走在这些熟悉的地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很多回忆自动就蹦到脑子里。”
“我记得高三那年,有一次打篮球崴到了脚,打了两个多月石膏。”
“啊?好了没?”
话说出口我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死脑子,能不能转快点,这死嘴,能不能闭好。
幸好食堂地板贴了瓷砖,要是土,早被我搓出一个坑来了。
好想逃,好想逃,这慕梓买饮料怎么半天不回来?
“噗~”他轻笑了一声。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红了。
“你紧张什么?”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不太擅长和人交流。”
“高中时候的你可不这样啊。”
“什么???”
他没接我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大概半分钟后又开口道,
“箫沫,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一下你。”
“什么?”
“那次我扭到脚,有一天下午,吃完饭后到教室,我发现我桌子上放着一瓶云南白药。”
他顿了一下。我斜看着窗外,不敢和他对视。心跳已经震得头皮发紧,咚,咚,咚,一下,两下,三下,这副躯体已经快困不住它的跳动。
“我们班同学告诉我是个女生放的,我问了身边所有认识的人,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是谁。”
他停了几秒,接着开口,
“我想问,是你吗?”
又是一个尘封了八年的秘密,像是被吸进了无边的黑洞,我再次陷进多年前的回忆里。
“妈,我今早不当心扭到脚了,你送一瓶云南白药来给我好不好?”
“扭到脚?严不严重?要不要我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不用,不严重,只是稍微有一点疼,还能走路。”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去医务室看过了,没伤到骨头。”
“那行,等下午我送去校门口,你放学去拿。”
“好的。”
那天下午放学,我骗慕梓我妈妈来看我,让她自己去食堂。下课铃响,我顺着青云路向下狂奔到校门口,找到妈妈贴了我姓名班级的药,再一口气跑到高三教学楼底。
现在这个点他应该不在教室了吧?我观察了下楼道里没人下来,偷偷摸摸跑了上去,三楼,右边。我按着门牌找到了他的教室。偷偷从后门看了一眼,有一个同学在,再三确定不是他,绕到前门。
“同学你好,请问张璟桐位置在哪?有人托我带点东西给他。”
正在埋头刷题的男生抬头看了一眼,往靠窗那组的位置指了指。
“第四组,第一,二,三,四,第四排,右边那个。”
“好的好的,多谢多谢。”
“不谢。”他又低头继续刷题。
我三两步跑到指的那个位置,桌子上放了一本作业本,看了一眼,姓名:张璟桐,不错,就是这儿了,放下东西,埋着头火速冲出了教室。
“看来是我想……”
“是我。”
我回过头,正正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看到了他的眼神明显的闪烁了一下,有这么震惊吗?
“谢,谢你。”
“小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说出这句话后,我感觉到他轻轻的冷笑了一下。
话都聊到这儿了,要不索性问了吧,不留遗憾,对,不留遗憾。
“对,了,我也有个问题。”
“什么?”
“有次在我们班公区,哦,就是医务室门口香樟树那里。”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