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总是夹杂着一股子泥土的香气，昏暗的楼道里传来不甚明晰的呼吸声。
「任务：与姜文成为好友。」
两人听到耳边传来的电流机械声，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看见对面的人神色稍有些不悦，姜文心里紧了一下，赶紧拉过愣在一旁的人：“抱歉，吓到了你们。”
带有少年独特味道的嗓音传进耳朵，缓解了两人心中的燥欲。
“没事。”
姜文见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事，神色看上去似乎也缓和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会儿，话好像在嘴里炒了个菜，终于决定要说的时候，旁边就蹿出个人影：“诶，同学，交个朋...欸欸欸疼疼疼。”
“见笑了。”姜文掐着那人的胳膊，朝着几人不施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贴着陈泗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觉得投缘，想交个朋友。”
“投缘？投哪个缘？中间的还是两边的？”
陈泗听到这，不免心虚地咳了两声：“哪有~俺俩才是天下第一好”，说着还不忘将胳膊从那铁手中解救出来，“我这不是看场子闷得很，活跃活跃气氛嘛~”
就这一番咬耳朵，前后不超过十秒，说出的话只有他俩能听懂。
看着天色渐晚，姜文再一次向三人抱以歉意，并表示有时间请他们吃饭，只不过被拒绝了。
“吃饭就不用了”，说话的人是那个个子比较高的男孩儿，只见他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礼貌性的笑意，目光从姜文和陈泗身上轻轻扫过，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稍作停顿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叫顾止。”
接收到信号后，中间那女孩儿冲着两人笑了笑，在不甚明亮的楼道里双色瞳略显明显：“我是余苡声。”
“你的眼睛…”陈泗的注意力一直在那女孩儿身上，所以在灯光照进眸子的一瞬间，他就发现女孩儿的双瞳异色，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但流失的太快，抓也抓不住…
“啊…这个啊，家族遗传。”余苡声并没有因为陈泗的直言而恼怒，反而在略显诧异后做了解释。
“抱歉，我只是很少见到。”陈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略带歉意地看向女孩儿。
“没关系。”
然后是死一般的静默。
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里突然插进了一句话：“相逢即是有缘，朋友，我是张沅熹，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姜文听见这话怎么听怎么熟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陈泗一眼，顿时豁然开朗。
长的斯斯文文的，怎么说话有一股哈士奇的味道。
张沅熹看见两人眉飞色舞，又不见说话，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得到示意后继续说道：“我们是刚来这个城市，还不太熟悉这里，如果你们时间宽裕，我们想要邀请你们带我们熟悉熟悉这里，可以吗？”
姜文听到这，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没说什么，就看见身旁的人‘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攀上人家的肩膀，仰头答应起来。
“当然可以，来者是客，我叫陈泗，校足球队的。”
随后冲着姜文笑了笑：“那是姜文，我们班长，也是学生会会长”，余光扫到那人人对他指了指手表，心下一紧，声音不由得带了些急迫：“相逢即是有缘，那我们边走边说。”
三人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的人，如何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时间点，等着有时间了再去探查。
五个人就这样迈着稳重而又略显急促的步伐走出学校。
陈泗和张沅熹勾肩搭背地走在前边，姜文和顾止、余苡声走在后边。
因隔着个人，姜文不知道顾止在看他，所以也没有看到顾止在看向他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细碎。
“那小班长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为什么要叫……”
余苡声在接收到暗示后，拍了拍姜文的肩膀，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并且半推半就着他向前走去。
“哎呀，小姜文啊，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都是这样叫的。”
真的吗？
姜文一瞬间感觉脸上有点烫，捏了捏衣角没有说话。
前边的陈泗看了看时间，转头对着姜文喊：“快点，别磨蹭了。”
说完还故弄玄虚地卖着关子：“天这么黑了，小心背后有红衣师姐哦～”
姜文嗤笑一声，恐吓道：“不知道谁刚刚被吓到尖叫啊，如果真有鬼，第一个先抓你哦”。
张沅熹看着耷拉在肩膀上的手，也跟着附和：“啊，不要回头哦，小心...有无头...呜呜呜...”
还没说完的话，夭折在了手掌之间。
陈泗看着两人串通一气，不服气的反驳：“我是被人吓到而已，又不是真的鬼好嘛”。
然而话还未尽，整个人顿时僵硬了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脊背发凉，仿佛有无数双手正在拉扯他的后背，然后他猛地转头，却发现周围除了他们几个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姜文察觉到他的异状，快步走上前。
“怎么了？”
陈泗听到熟悉的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猛地抬起头，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姜文的胳膊，从背后看去，就是两个人紧贴在一起。
“没什么，就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姜文闻言转过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忽明忽暗的灯，但看着陈泗的样子，面色苍白，嘴唇发抖，眼神里透露着惊恐，明显是看到了什么或者……
想到这，姜文面色一沉，一丝冷光自眼里闪过。
“可能是你想太多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完几人便加快了脚步，寂静的街道里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好像后边真的有东西一样。
“小班长住哪里啊？”
姜文正在思考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时，忽然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顿了下。
就这微小的动作就被身旁的余苡声敏锐地察觉到了，打着掩护“咳”了一下。
“啊，他的意思是如果同路，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是吗？”
张沅熹抓紧时机，将顾止挤开，揽着姜文的肩膀打趣地说：“就是就是，交个朋友啦，而且天这么黑，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啊。”
“喂喂喂，还有我呢，我不是人啊。”被挤到后边的陈泗急得跳脚。
“不了，我和他回。”姜文将陈泗拉到身旁，对着几人说道：“时间也很晚了，你们快点回家吧，我们要先走了。”
“好。”
张沅熹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这个字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不是啊，兄弟，我们在这尽心尽力地留人，你倒好，合着为难人的事全让我们做了呗。
余苡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略带深意地看了顾止一眼，随后向姜文点了点头说：“那好，既然大家已经说好了，那就明天见啦！”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之后，他便拉紧书包，拽着旁边还在泪眼汪汪告别的人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张沅熹一边摇头一边惋惜。
“我们是洪水猛兽吗，他们怎么走那么快，都快要飞起来了。”
“你以为人家是你，我只是觉得咱们今天表现得太过于热情了，他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盯着那道背影怔愣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冷不防地僵了一下，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闷笑起来。
“你笑什么？”
张沅熹原本就对今晚的事感到莫名其妙，在看到顾止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空气笑时，他终于崩溃了…
“没什么。”
“话说你为什么要认识人家啊，还要做朋友，你有这闲情逸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凑到顾止的眼前：“你不会喜欢人家吧？铁树开花？”
看着一脸揶揄样的人，顾止对着他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然后看准时机，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上去。
“一边玩去。”
人骂骂咧咧地走在前边，不时地踢飞路边的石子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姜文可能已经怀疑我们了。”
“不是已经，是肯定，他的敏锐度很高。”
“那你的意思？”
“陈泗。”顾止朝前边踢石子的人怒了努嘴：“呐，他俩今晚相处的不错。”
“他？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女孩听到顾止的建议时啐了几句脏话，一向以笑意示人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了一丝愤懑，嘴里不住地抱怨：“这个鬼地方，到处都透露出一股邪乎劲儿，熹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产生了错乱，还有那个该死的系统...”
“熹子应该是被同化了。”
望着前面走的越来越慢的人，顾止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叫无能为力的东西。
“同化？”
“我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进入游戏违反游戏规则者皆被同化，简而言之，就是从外来者变成本土人，看着自己被这里一点一滴的渗透，却毫无办法...”
想到那些实验数据，顾止握紧了书包带子：“最糟糕的不止这个，被同化的人既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自己原本的世界，但是他们被留在了这里，就会被排斥，会一点一点的看着自己迈向死亡的终点。”
“那我姑姑...可恶！”
顾止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所以要尽快完成任务，得到更多的线索，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余苡声还是很疑惑：“可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姜文呢？”
“所以要好好的完成任务啊，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