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以后,我坐到公园的长椅上,感觉眼泪快要往下流,就把头扬起来看天,防止眼泪掉出来。
然后我看见白桦树就在那一框天里面,好像要一直长到地球外面。
好长啊,到底有几十米?我突然就很想知道,可是眼睛到底不是尺,也少有那么那么长的尺子。
笔直的树干延伸出蜿蜒的闪电,枝干越分越小,又像细细的绒毛。我数那些绒毛,直到眼睛开始酸涩。
相比起来天只变成简单的蓝白色块,是精细物件的潦草背景,没有那么蓝也不灰蒙蒙。我看过比这通透一百倍的天,但偏偏这样却恰到好处。
然后我想到你,就像早上曾未消散的雾一样,你那绝情地背影渐行渐远。我记得看你的时候眼睛被泪蒙住了,看什么都模糊得像相机的虚焦。
风穿过一棵棵没有叶子的白桦树,安静的只有我心里想着你说话的声音,像冰箱里面放的糖。明明我说好再也不要记得,明明我说好要讨厌一辈子。
长椅本来凉凉的,坐了半天温热了,我却觉得身体更冷了。
好奇怪啊,你怎么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好奇怪啊。
脸上有道纹路在疼,原来是泪划过去又被风吹干了。不过初中的某天以后我就再也不会尝泪的味道了,但我知道它咸,涩。是盐混入了悲伤的水。
泪珠浸湿了围巾的一角,下巴旁边凉凉的。
围巾还是你送的。
我想起来去年的冬天,我在路边说好冷,你说稍等一会,然后我看着聊天界面发呆,你突然出现,把这东西套在我的脖子上,像谋杀。
我把脸贴上去,因为这东西现在是我的,又因为它意外的软和。
可是你不能把给我擦眼泪这件事交给它。
为什么不回头。
你回头就会心软的,我知道你最怕我这样子。你一定会再朝我走过来。
但是你不回头。
明明坐在这里,我却觉得我再也动不了了,我要变成白杨树,要长得最高。
站在这里,视线绕过湖和其他树、其他人和马路,我就看你会不会在拐角再等等我,等你突然回头找我。
我不会等一辈子。
我不会等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