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陈朝露还没回来,陈母张清姝依靠在椅子上,一会看表一会看窗,双手摩挲着,陈父陈仲铎左右踱步,不时探头往外看。佣人左右站立门侧,毫无动静,像是房子本就存在的装饰物。

    陈朝露的车还没驶进院门,就有人跑来通报了:“老爷太太,二小姐回来了”。

    听到陈朝露回家的消息,二人都松了口气。陈朝露还没下车,车远远停到院子,就见陈母焦急地跑过来,陈朝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往不是没有那么晚回来过,但是这么担心她还是第一次,有些感动。张清姝紧紧抱着她,不时抽泣,好一会才放开。张清姝五官标致,一哭起来眼尾和鼻尖都通红。

    “你去哪了?”,张清姝声音有些沙哑。

    “我让司机教我开车,去了郊外”。

    张清姝抹了抹眼泪,拉着陈朝露的双手,又接着说:“你不要乱走,妈妈太害怕了”。

    “害怕什么?”

    陈朝露没有得到回答。

    “你也太胡作非为了”,陈仲铎的责备声倏忽响起。他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张清姝把陈朝露往后拉了拉,挡在她前面。

    “她没做什么,有什么错?”

    这个问题,张清姝也没得到答案,陈仲铎“唉”了一声,就大步阔身走回去了。

    “小露,以后要去哪记得先跟妈妈说”。

    “好,好”

    见陈朝露好答应了,张清姝才稍稍安心,又接着补充一句:“谁让你出去,你都得跟妈妈说,包括你爸,记得了吗?”。

    “知道了”。

    事情好像就这么结束了,可为什么大家那么慌乱,之前又不是没有外出过,而且张清姝焦急得也太过夸张了,肯定有事发生,她想问问清楚,但又不知道该问谁,略微带有冲突性的话题,大家都对她守口如瓶。

    一夜,陈朝露辗转难眠。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司机小李,他真算是无妄之灾,因为带陈朝露外出迟迟未归,他挨了不少骂,薪水也被罚了一小半。

    陈朝露晚回还有热饭吃,自己就只能在后厨用点剩饭。“以前也不是没有晚回过,怎么这次就那么着急呢?”,小李喊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问。

    “你还不知道呢,老爷想让二小姐成婚了”。

    “什么?”

    “啊?”

    “你们都不知道吗?”一石惊起千层浪,小厨房里剩下的几个人听到这个都左右围了起来,刘妈见状,只好接着说:“老爷要让二小姐成婚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太太不乐意。估计觉得不是良配吧”。

    “不至于吵架吧,几天都吵几次了”。

    “咱太太这是担心二小姐像大小姐一样”。

    “大小姐,唉,也不知道咱大小姐现在在哪?是死是活?”。

    这话说完,厨房里一阵沉寂。

    陈朝霜是陈家不可说的秘密,陈朝露自从穿越到这开始,就没见过这个姐姐。只能从身边人的只言片语中摸索着她的形象。

    翌日一早,陈朝露早早起了,她昨晚半夜才睡着,睡眠时间少,现在还是很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睡不着了,辗转反复,索性早起。

    没想到陈朝鸣比自己起得还早,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楼下坐着了,而且衣着正式,看起来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自己了,像只刚打完鸣的公鸡,想到这里,陈朝露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陈朝鸣转过头看她。

    “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陈朝露边说着话边走,很快就到楼下了。

    “莫名其妙,快吃了早餐,今天我和你一起去教堂”。

    “为什么?”

    “你不着边际,妈妈让我看着你”。

    “怎么会,那让阿菊跟着我就可以了”

    “这不是在跟你商量”,陈仲铎从客厅旁外的房间走出,语气严肃,陈朝鸣和陈朝露从凳子上起来,垂手站着,没有回话。

    “往后,你不得私自外出,外出时间不得超过3小时”。

    “好的,知道了”。陈朝露如此乖巧的回答,属实让陈仲铎吓了一跳,他本来做好小女儿讨价还价的打算,就等她一开口,然后厉声呵斥她一顿,结果她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陈仲铎哑口无言。

    “怎么了,爸爸”

    “没什么,吃早饭,吃早饭”。

    用过早饭后,陈朝露和陈朝鸣就出发去教堂,慈善募捐活动已进入倒计时,陈朝鸣许久没去,一路上显得格外兴奋,原本陈朝露鼓着劲儿想问问关于昨晚的一些事情,正踌躇着怎么开口,观察了陈朝鸣好一会儿。只见他,一会捋捋头发、一会整整衣领,一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题,陈朝露偶尔敷衍两句,关于昨晚的事情还是没有开口问。最后干脆望着窗外,不再理他。

    从陈家到教堂的距离不远不近,最开始是一条直行的大道,在往后一点就开始转弯驶进小道,这时候路况就复杂多了,行人多、街边摊贩也多,也没有交通规则一说,闹哄哄地,路上不时传来闲谈、吵骂的声音,偶而这种声音会被路过车辆的鸣笛声给短暂地打断一下,接着续起来的声音就会更大,然后在恢复平常,又接着被打断-加大音量-恢复平常,周而复始。以往这些,陈朝露都是不注意的,自从昨天被路过的小孩碰瓷以后,经过那个路段,陈朝露就一直盯着窗外,唯恐他再次出现,不仅仅是他,也担心其他像他一样的小孩,偶尔看到路边一两个小孩,陈朝露总瞎想,会不会有人突然推他到自家的车轮下。

    “这个小孩没有事······,这个也没有事”,一路上都在乱想的陈朝露平平稳稳地到了集黎巷巷口。车一停,陈朝露陈朝鸣兄妹俩就着急忙慌地下车了,车刚停稳,司机还想着下车给他们开车门,就只听到后侧左右传来车门一开一关的声音了。

    陈朝露绕过车尾,走进巷子,就看到陈朝鸣跑开了,往远看去,前面是陶宁。

    “陶宁、陶宁”,陈朝鸣一路小跑,走近了才喊。

    陶宁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发现是陈朝鸣,有些诧异。“伯父解你门禁了?”

    “那是自然,我们走吧”,陈朝鸣略得意,拉着陶宁就想走。陶宁笑了笑,没走,站在原地。“我们等等陈二小姐”。

    陈朝露呼呲呼呲地赶上了。

    “陶老师,早上好”

    “早啊,二小姐”。

    “走吧走吧”,陈朝鸣说完这句话,一行三人都动身了,准备继续往前走,陈朝鸣努了努身子,要在中间,陈朝露抢先一步,走到陶宁身边,陈朝鸣一怔,有些无奈,也只好顺成章地走在最外侧了。

    在距离教堂大门约莫10米的距离,不知从哪窜出一伙小孩,边跑边踢着一个破竹筒,竹筒轱辘轱辘往前溜,路过的骑着自行车的送货郎躲避不及,吓了一跳,自行车车头摇摇摆摆,下坡路稳不住,朝着陈朝露三人冲去。距离太近,没有思考的空间,四人尖叫着。

    陈朝鸣挡在前面,往前一脚踢翻了自行车,车上的送货郎和他都摔倒在地,陈朝鸣背部撞到陈朝露,冲击力使得她本能地倒向陶宁一侧,陶宁的另一侧是一条小小的露天排污沟然后是居民的围墙,要是摔倒肯定会撞到墙上,陶宁受到推搡,也要往下倒了,霎时间,有只手用力地拽着她的上臂,把她身体往前拉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她的重心很快就发生偏移,人也稳住了。抱着她的人是陈朝露,陈朝露在被撞之后,几乎在一瞬间同时调整好自己的身体方向和拉住了快要往下倒的陶宁,并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余吓未定,陶宁的心脏怦怦跳,一时没缓过劲来,她的身边围绕着一股陌生但让人舒心的味道,混合着皂角味,温和又轻柔,那是陈朝露的味道。

    陈朝鸣和送货郎在搀扶、陈朝鸣和送货郎在骂调皮的小孩······,但这些都跟陶宁没关系,她正愣神着,心率还没平复,陈朝露已经松开她了,将手揽在她的肩膀上,她一转头就能直接对上陈朝露的脸。她头稍一偏偏,正正好看到陈朝露的耳朵,她的外耳廓上长着细细的小绒毛,好像很软的样子,陶宁突然想上手摸一摸,她也确实那么做了,陈朝露的耳朵有小绒毛但摸起来是光滑且柔软的,她只摸了一下,在她上手碰到陈朝露的耳朵后,陈朝露同一时间地察觉到了,条件反射地将头偏向一旁,略有躲避地转过头看她。带着些许疑惑地语气问:“怎么了?”。

    “呃呃,没什么没什么,有蚊子,对对,刚才有只蚊子”,陶宁眼神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此刻,她像做了段无氧运动,已经力竭了,除了心脏在狂跳,身体的其他部位都酸软无力。

    “都没事吧”,陈朝鸣在处理完这场小小的交通事故以后,转过头问了问陈朝露和陶宁。

    “我没事,不过陶老师好像吓着了”。

    “没有,没有,我没事,我们走吧”。

    “真没事吗?我搀着你吧”

    “真不用,走吧”,陶宁说完就走,陈朝鸣和陈朝露对视一眼,跟上了陶宁的脚步。

    走着走着,陶宁的手被握住,一回头,就看到陈朝露在笑,她牵起陶宁的手举起示意,又垂下去,低头靠近陶宁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量,悄声地说:“这样会好些,没事啦,你不要怕”,然后紧紧握着陶宁的手,一直往前走。

    从陶宁感受到耳朵传来温热的气息开始,她身体的某个电流开关被开启了,线路的起点,有可能从心脏开始、有可能是从被紧握着的手开始、也有可能是从耳朵感受到的气息开始,总之,她的身体里像有条细亮的电流开始流动,又快又急,将身体各处串联、点亮,最后直通天灵盖,她全身酥酥麻麻,头也变得轻飘飘地。

    陶宁和陈朝露就一直牵着手往前,她的手心被加热了,很快温度感染了全身,等走到教堂的小礼堂时,她的里衣已被汗润湿。

    小礼堂里,林祈和张朗月早早就到了,他们一见到陈朝鸣就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陶宁偶尔搭话,不时看着斜站在对面的陈朝露。

    不知道谁引出的什么话题,聊着聊着,张朗月顺手揽上陶宁的腰,有些汗津津,倒给她吓了一跳。

    “呀,陶宁,你这后背怎么都湿了呀?”

    “出汗了,出汗了”,陶宁边说着话便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

    “这已经是秋天了呀,有那么热吗?你不是生病了吧?”,张朗月说着话,就上手要摸她的额头。

    被陶宁躲开了,“没事没事”。

    “她可能是刚才被吓到了”,陈朝鸣恍然大悟道,然后接着向林祈和张朗月讲述刚才被自行车撞倒一事。

    陶宁知道自己没有被吓到,但她没有反驳陈朝鸣的说法。因为她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隐约的察觉到自己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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