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温柔地洒在医院特护病房内,光影斑驳间,满室的鲜花馥郁芬芳,娇艳欲滴的玫瑰、淡雅清新的百合,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花丛中还点缀着色彩斑斓的气球。病床旁,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偶堆成了小山,有长耳朵的兔子、圆滚滚的小熊,皆是顾南城精挑细选,只为给媛媛营造出温馨欢快的氛围,驱散车祸笼罩在心头的那片阴霾。
苏婉云一袭素色衣衫,手提古朴药箱,步伐轻盈地迈进病房。入目便是顾南城坐在床边,身姿微微前倾,一手稳稳端着米粥碗,一手轻执小勺,耐心地吹散热气,再递到媛媛嘴边,那眼神满是宠溺与疼惜,仿若世间纷扰皆与此刻无关,满心只有女儿的康复。
“顾先生,打扰了,我来瞧瞧媛媛的情况。”苏婉云浅笑开口,声音如春日微风,轻柔和煦。
顾南城闻声,忙搁下手中物什,起身相迎,几步上前,诚挚之情溢于言表,“苏姑娘,可盼到你了,这些天全依仗你妙手回春,媛媛才恢复得这般顺遂,我心里的感激实在难以言表。”
“顾先生言重,医者仁心,见媛媛日渐好转,我亦满心欢喜。”苏婉云微微颔首回应。
此时,病床上的媛媛像只灵动的小鹿,眼眸瞬间点亮,伸出小手挥舞着,脆生生唤道:“苏姐姐,你可算来啦,我天天盼着见你呢!”那充满童真的笑颜,恰似春日暖阳,暖人心扉。
苏婉云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轻柔地摸了摸媛媛的脑袋,指尖搭在她腕间细细把脉,片刻后,脸上绽出欣慰笑意,“媛媛乖,恢复得相当不错哦。只要持续按时服用我特制的药汤,再过阵子,便能像从前那般活蹦乱跳,下地随意走动啦。”说着,她从药箱中取出一个保温食盒,打开后,药香袅袅飘散,将药汤递向顾南城,同时细致解说:“顾先生,这药汤需每日晨起空腹与睡前温热服用,每次半碗,服用后可轻揉媛媛腹部,助药力运化……”
顾南城听得专注认真,频频点头,末了,似是触动心底某处,神色凝重起来,目光直视苏婉云,满含恳切,“苏姑娘,自媛媛出事,你倾力相救,这份恩情重若泰山。不知你如今可有难处,或是藏在心底的心愿?但凡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诿,还望姑娘坦诚相告。”
苏婉云一怔,旋即展颜一笑,带着几分俏皮劲儿说道:“顾先生,您还真别愁啦,若非要报答,那便送点钱给我,哈哈哈,我呀,还想着多搜罗些珍稀药材,钻研些新方子呢,手头时常紧巴,有了资金,也能更随心地去做想做的事儿咯。”
顾南城先是一愣,原以为她又要如之前那般婉拒,没料到会这般直白提及钱财,可转瞬便回过神来,脸上满是认真,急切应道:“苏姑娘这说的什么话,莫说是送钱,便是倾囊相授,也难抵这救命之恩呐。你放心,所需金额,你尽管开口,我即刻安排,只盼能助姑娘在医术之途畅行无阻,往后若还有别的难处,也莫要与我见外。”
苏婉云摆摆手,笑意盈盈道:“顾先生言重啦,我不过是据实而言,有了这笔钱,既能添置药材,或许机缘巧合下,还能寻得几味失传古方里的关键药材,也算为传承医道添份力,如此,我这心里也欢喜得很呐。”
苏婉云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后轻声说道:“家师乃隐世之人,鲜少在外露面,他老人家一生醉心医术,我自幼便跟随在侧,承蒙恩师悉心教导,这才略通些医理罢了。顾先生今日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呀?”
顾南城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好奇,回应道:“只是见苏姑娘医术这般精湛,又心怀传承医道之大义,便好奇是哪位高师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弟子,故而冒昧相问了。”接着顾南城又问:“苏姑娘请问你师傅可认识云神医前辈吗?”
苏婉云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着说道:“顾先生,我实在是不知晓呢,师傅他老人家向来行事低调,平日里鲜少与我提及外面这些医界前辈的往来之事呀,所以我也没法确定是否认识这位云神医前辈呢。”说罢,苏婉云悄悄垂下眼眸,避开了顾南城那透着好奇的目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馅。
这时,VIP病房门敲响了,年迈的声音传来:“顾先生,请问可以进来吗?”顾南城向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前去开门原来是手术室的那位老者谢邱满和他的徒弟付蓉前来,门开了,谢邱满带着付蓉满脸笑意走进来,先是向顾南城微微颔首致意,而后目光便热切地落在苏婉云身上。“苏姑娘,在手术台上,我徒弟付蓉对你多有得罪,还望你原谅,”付蓉说道:“苏姑娘,对不起,我不该狗眼看人低,师傅已经教训我了,还望您能原谅!”苏婉云看了一眼付蓉,看到她真心道歉的份上,说:“接受你的道歉,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顾南城看了一眼小姑娘,嘴唇微微上扬了一下,却被眼尖的助理顾二发现了:“我们老大居然笑了”不是真的吧?我要告诉兄弟们。
谢邱满接着道:“苏小姐,您那几手针法精妙绝伦呐,我行医数十载,也觉大开眼界,特来向您讨教讨教。”谢邱满说得诚恳,眼中满是对医术纯粹的求知欲。
苏婉云心下暗叫不好,脸上却依旧挂着谦逊笑容,起身相迎,“谢老您过奖了,我不过是依着师傅所授,略施本事,哪担得起‘讨教’二字。”她边说边偷瞄顾南城,见他也饶有兴致瞧着这边,更是紧张,手指不自觉捏紧衣角。深怕他发现什么。
付蓉在旁脆声道:“苏姐姐,您就别谦虚啦,那针落得又快又准,对穴位把控堪称妙极,我跟着师傅学了这么久,都望尘莫及。”谢老也在一旁不住点头,热切盼着苏婉云分享诀窍。
苏婉云脑子飞速运转,斟酌着言辞,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其实关键在于对病人脉象、病症细致入微的洞察,不同病症,施针力度、角度、顺序皆有讲究。”她尽量捡着通用医理讲。眼神始终平和专注,手上还时不时比划着,以助讲解更为明晰。谢老听得入神,花白的眉毛不时扬起,频频点头,手中似在模拟施针动作,口中念念有词,对苏婉云提及的要点逐一领会消化。
付蓉则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苏婉云,手中笔记个不停,生怕错过分毫精妙处,还不时提问,诸如“这气血运转时辰与施针时机该如何契合”,苏婉云皆从容应对,以扎实医理与临床心得巧妙作答。
顾南城亦被这浓厚学术氛围吸引,靠坐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审视着侃侃而谈的苏婉云,愈发觉得这小姑娘浑身散发着别样魅力,不仅医术卓绝,应对这般场面还能沉稳自若、条理清晰,心中不禁对她的身份多了层更深揣测,暗忖她背后师门定非凡俗,目光愈发幽深难测,绝对不是一个小混混这么简单。
待苏婉云讲罢一轮,谢老抚掌赞叹:“苏姑娘所言,如醍醐灌顶,让老朽受益良多呐!”付蓉也在旁附和,满脸钦佩。苏婉云浅笑回礼,心底却悄悄松了口气,只盼这场“考验”就此平稳过关。
苏婉云谦逊地应道:“前辈谬赞了,不过是医者间相互切磋,能对您有所助益,是我的荣幸。”话虽如此说,可她额角还是渗出了细密汗珠,只因刚刚那番应对,实在耗费心神,生怕行差踏错露出马脚。
这时,谢老又开口:“苏姑娘医术这般精湛,不知尊师是哪位隐世高人?”顾南城目光紧紧锁住苏婉云,里头藏着探究与好奇,似不达目的不罢休。
苏婉云心猛地一紧,面上却仍维持着淡定笑容,稍作停顿才回道:“师傅他老人家一生淡泊名利,不喜扬名,只叮嘱我潜心钻研医术、治病救人,连名号都不许我在外随意提及。”说着,她微微垂首,一副恪守师训的模样。
付蓉见气氛有些紧绷,急忙笑着圆场:“师傅呀,您想想,咱医界向来藏龙卧虎,多少前辈高手隐于市井、淡薄声名。苏姑娘既守着师门规矩,不愿多言,咱可别为难人家啦。”谢老一怔,旋即回过神来,脸上浮起一丝歉意,目光也随之柔和,摆了摆手道:“确实,是为师欠考虑,太唐突了。罢了罢了,咱在这也耽搁不少工夫,就别打扰人家喽,告辞!”言罢,师徒俩便一同退出病房。
苏婉云见势,也寻了个由头,脚步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待她身影消失在门口,顾南城脸色一沉,扭头对身旁的顾二压低声音下令:“去,想尽办法查查这苏小姐的来历,越详细越好,一丝一毫都别放过。”顾二心领神会,神色冷峻,只简短应了一声,便快步融入走廊人流之中。
病房里此时静悄悄的,只剩暖暖那脆生生的童音打破寂静:“小舅舅,苏姐姐太厉害啦,刚刚在病房里,那医术、那气度,绝了!而且呀,苏姐姐长得跟画里的仙女似的,我可太喜欢她啦,你能不能多请她来陪我玩呀?”暖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顾南城的手臂使劲晃悠,满是期待。
顾南城俯身摸了摸暖暖毛茸茸的脑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应道:“是挺厉害,这苏姑娘身上藏着不少秘密,不过医术确实过硬。”暖暖眼睛亮晶晶的,拉着顾南城的手晃悠着,撒娇道:“小舅舅,那你可要和苏姐姐多打交道,以后让她多来陪我玩呀,我还想跟她学治病救人呢。”
顾南城轻刮了下暖暖鼻子,“你这小丫头,志向倒不小,不过学医术可不是闹着玩的,苦得很。”话虽这般说,他心里却也盘算着,借暖暖这由头,往后与小丫头多些往来,”说不定能知道她师从何人是否与神医相识。另一边,苏婉云出了病房,脚步似带着风,心急如焚地往住处奔。一路上,脑袋里像放电影般,反复回想着刚刚的惊险情形,心里直打鼓,暗自思忖:“万幸,今天这一遭暂时糊弄过去了,可顾南城那眼神,满是探究与疑虑,往后每一步都得万分小心,容不得半点差池。
回到住所,“砰”地关上门,她顾不上歇口气,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拨通芳月号码。电话接通瞬间,她急声嚷道:“芳月,出事了,今天险些露馅,顾南城起疑了!赶紧给我的身份信息加密,其他照旧,别留破绽。”说罢,长舒一口气,挂断电话,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然而,苏婉云还没来得及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片刻,心心急需药材这件事就如同鬼魅一般,再度蛮横地占据了她整个脑海。那药材珍稀无比,寻遍诸多地方皆是无果,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顾南城身上,可怎样才能从他那儿顺利弄到手呢?苏婉云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焦灼得厉害。
她躺在沙发上,不停地翻来覆去,身子底下的沙发垫都被揉得皱皱巴巴。脑海里思绪如同乱麻一般,一会儿是心心虚弱却又满怀期待的模样,一会儿又是顾南城那透着怀疑的深邃眼神,各种念头交织碰撞,让她头疼欲裂。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无尽的烦恼与忧虑中,她终是抵不住身心的疲惫,沉沉睡去了。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仿佛即便在睡梦中,她也依旧被困在这棘手难题所编织的牢笼里,苦苦挣扎,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