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不完全，这个打击太大了，夏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不知是悲还是痛，双腿完全无力。没有意识，大脑不存在，思维全部停止，只记得医生说的三个字：“找她啊！”

    不知道怎么出的医院大门，一步一步走，每一步都是千斤重。

    回小诊所，把片子递到大夫手上。没等她抱怨，大夫就说：“别担心，这样，我们再做一遍，别担心……就不收费了。”

    第二次手术被安排在3月8日。

    “很戏剧性不是吗？2月14日第一个手术，3月8日再做一次手术，两个重要节日，我都处于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夏莲泪流不止。

    “我知道这是老天爷要惩罚我，我是一个坏女孩，我是我孩子的罪人！”

    从诊所出来，阳光直射，很刺眼，夏莲一下瘫在了台阶上，很无助，想抓住点什么支撑自己站起来，可什么也抓不到。

    “我想向所有的人，物，下跪，求求了，求求你们原谅我吧，原谅我，别再惩罚我了，别再，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一路，她是弯曲着腿挪回家的，头脑，身体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

    刘沐寒头皮发麻，心里叫：“天下的男人们啊，你们太作孽了！”

    等待手术的那几天，夏莲想找个无人知道的黑暗角落藏起来，任何人都别找到她，她想向全世界下跪，乞求原谅与宽恕。就像死刑犯等待执行一样，好想退，后退，让那一天永远别到来。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3月8日，夏莲一个人去了，走到诊所门口依然想逃，但理智还是逼着她走了进去。

    这一回，大夫把她的老师请了过来，一位更老的老太太，穿着白大褂，很精神。

    还是那间手术室，还是那些东西，还是那些步骤，唯一不同的是，宫口撑得更大，仪器插得更深，刮的时间更长。夏莲还是紧紧抓着扶手，大口喘着气，眼晴仍然死死盯着天花板，泪，无声地流下来，心里没有其他，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啊！”

    时间持续了双倍，甚至更长。

    躺在休息室里，医生告诉她，她的子宫，子宫角后置，后后弯，胎儿就在角的那个位置，第一次刮掉的只是子宫绒毛。还提醒她要经常做一种锻练，娇正变位的子宫，这样对以后怀孕有好处。

    “可从那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不要生孩子，决不！至少，到现在依然未曾改变。”夏莲哭着说。

    回家，女孩疯了，不管了，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二锅头，葡萄酒，泪，让她醉了，她疯了一样地哭，笑，说她的爱，他的绝情，把白洁吓坏了。

    白洁哭着要给东东打电话，告诉他夏莲现在的样子。夏莲没拦着，她多希望女伴打电话啊，帮着骂几句也好，可是，最终，她也没告诉白洁电话号码。

    醉了，睡了，吐了，醒了，望着那满地满床的污秽，连夜，夏莲把一切都洗了，用的是凉水。

    可，冰凉的水也没能使她清醒，满脑子还是他。

    晚上11点多，刚刚清理完躺下，手机突然响起，是东东打来的，马上接起来。

    “喂，怎么样？三八节怎么庆祝的啊？”

    “啊？”

    “嗯，一会儿去你哪……一会见。”

    天啊，他要来，东东要来，来看自己！她信他，什么都信！把灯全部打开，门也敞开，大声放肆地笑。

    手机又响了，他发来的短信：“骗你的，快，给我打电话，帮我脱身，叫我走，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应酬了，快啊！”

    夏莲一下子，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子，但手仍然不自控地拨出了东东的号码，如行尸走肉般完成了使命。放下电话，想：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现在，我对于那段记忆的总结，也不过就这三个字：为什么！”

    坐在床上的角落里，瞪着双眼一直到天亮。到了清晨，打电话给他，他，绝情到底：“……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不想彼此都那么累……”

    电话挂断，夏莲全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