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大学的下水道很臭，也许他们在要求学生做社会实践的时候，可以把这处也纳入可考核范围。

    考虑到自身安全，菲比一下来就开启了黄金瞳。结果在把井盖放回原处时，差点因为一口气喘不上来闷死在里面。

    恶——她还不如去翻墙——

    除了气味外，这里也算不上安静。水流的声音很急，不仅从脚边传来，也因为四周的管道挂满了墙，加上这里的空间比较狭小，塑造出了一种立体环绕的效果。有些管道里还传来了一些小型啮齿动物的动静和叫声，听的她一阵恶寒。

    干脆征用一小段下水道当鬼屋里的通道算了，这是什么鬼片氛围。

    思考不过几息，她决定放过自己，果断地选择关闭黄金瞳，转用听声摸瞎前进法。

    在不动用血缘埋藏着的力量时，她的感知仍然要比普通人强些。但也许是因为经历了一开始的刺激后，她现在要比预想中的更能接受这个地方的刺鼻气味。

    十秒钟后，菲比撤回了这个想法。

    打破了她所有心理准备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生命。不知道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还是因为基因突变，她觉得刚刚在自己脚边擦身而过的那个家伙，还挺有分量的。

    暖暖的，毛茸茸的，会呼吸，体型不算小——

    开启黄金瞳就会被熏死，而不开启的话……不行，果然还是得快点出去……

    虽然眼睛看不太清楚，却不妨碍她此刻在下水道里小跑。而她能有自信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进入下水道这个错综复杂的地方，主要归功于她先前在校史陈列室的发现。

    《哥谭大学及其附近街道地下区域规划计划书》，这是一项在1998年被提出的计划书。书写的内容非常详尽，也许哥谭大学真的挺想在物理的纵向上拓展一下校区来着。可惜，从现实的情况来看，这份包含心血的计划书毫无疑问因为某些原因被搁置了。

    不过至少对她来说还依然挺有帮助的，谢谢你，已经被她忘了名字的项目负责人。

    菲比原本是打算等离哥谭大学远一些再钻出去的。可惜，她耐力不够，已经没办法再忍耐下去了。

    当即，她回忆了下最近的一个出口，也不管外面的情况如何了，直接双手顶开井盖就是铆足了劲往外爬。

    *

    天快要全黑了，周围已经被笼罩在雾气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在菲比爬出来后，路边还是有几个行人在的，但不多，而且个个是走得脚步飞快。

    有人瞥了她几眼就收回了视线，更多的人甚至是选择目不斜视地绕开了她走，一点都没有要惹麻烦上身的意思。就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别误会，一个小女孩从外表上来看当然没什么问题，一个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小孩问题也不是很大。其他人害怕的，主要是这个从下水道钻出来的，看起来孤苦伶仃的孩子可能会惹上的其他潜在威胁。

    哥谭，这座堕落的罪恶之都永远都不缺坏人。偷窃，抢劫，枪击，走私，以及涉及到孩子相关的问题其一：拐卖人口。

    也许在哪处阴暗的角落里，正有黑丨帮的人在盯梢呢。莫名其妙就惹上这些麻烦可不是一个合格哥谭人愿意做的事。

    菲比暂时没心思去关注自己可能惹到的麻烦，目前有别的问题需要她的关注。她在下面走的时间不能算短，很遗憾，这一趟“远足”，让她身上沾上了不少恶臭的气味。她也不想回自己昨天在的那个地方洗澡，因为那里不够干净。

    也许她该去趟澡堂。不过这样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她缺少换洗的衣物。

    虽然俗话说，出门在外总有不得已的时候，也许她不应该如此龟毛。但她在俄罗斯的时候也没这样亏待过自己，凭什么来这就要一直忍耐下去？

    菲比来哥谭纯属轻装上阵，带的一点钱也刚在今天凌晨要住宿的时候花掉了。她原本的思路是来到哥谭黑吃黑，迅速完成自己的目标然后转点去下一个地方。没想到这也着陆没几天呢，会遇到这么多事。总之，她现在沦落到了一种没钱没地，想干的事也一件没做成的境地。

    要在这座城市做个好人还真是寸步难行。

    菲比决定善用自己的武力。

    *

    周围的路人差不多要走光了，不过这些人本来也不是她选中的目标。她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站在韦恩植物园前。

    哇哦，一个夜间会闭园的景区，而且是个植物园，没有需要照料的动物。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负责安保的门卫是个老头，似乎正在亭子里坐着看报纸。她都无需多用些心思隐藏了，直接稍微弯了弯身，就在门卫的眼皮底下钻了进去。

    安全。

    也许会有巡逻的人，为了避开他们，也为了躲避在黑暗中较难察觉的摄像头，菲比开启了黄金瞳。

    哇哦。

    植物园里的景色有些出乎她的预料。这里边的保温室塌得到处都是，地上有不少巨型植物，不过看起来不够精神。有些地方明显是被收拾过了的，但是明显这支施工队下班很早，干的活不多。

    她抬手摸了摸下巴。

    这也是哥谭的特色吗？

    出于难得的好奇心，菲比顺手摸了摸倒在地上的巨型植物，却意外感受到了起伏。有规律的起伏，而且频率相当高，远远高于人类的呼吸频率。

    这难道不是植物，而是什么拟态动物吗？

    她特地在原地等了会儿，期盼能看到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难道是因为学会了呼吸，才长到了这么大的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像是魔豆发芽，也许这么粗壮的藤蔓真能带她一路到天上去。

    小小幻想了一下，菲比开始往保存比较完好的建筑区走去。原本她还有些担心，但在看见这样违背常理的植物后，她现在敢肯定，这里的员工休息室一定会配备淋浴间。因为要养一群这么大的植物，肯定是个不轻的体力活。

    女员工休息间并不难找，仗着没人在，菲比直接把衣服给洗了然后晾在了室内暖气片上，然后给自己冲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感谢财大气粗的管理员，园区没有完全断电，还有暖气在，室内相当温暖。以防门口的门卫察觉异样，她没开灯，不过这也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就算这里的园区不知道因为什么部分设施遭到了破坏，安保也不可能是突然就减弱吧。真奇怪，有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还没被流浪汉占据，安保力量不强就算了，居然还一直不断电。这不跟在大街上叫嚣着“快来抢我”一样吗？

    菲比对此理解不能。

    她原本打算在这里一直等到天亮，可是周围却隐隐约约传来了让人不安的脚步声。

    此时恰是深夜。

    难道是一直缺席的巡逻人员要出现了吗？

    菲比摸了摸自己被洗了的衣服，没干。

    真该死，怎么突然跑来员工休息室，难道是想摸鱼吗！

    她不想只穿着贴身衣物到处乱跑，于是一把捞过自己放在暖气片上的湿衣服，然后扒住更衣柜就一个劲往上爬，然后把手里的衣服铺在柜顶，整个人直接平趴在了上面。

    脚步声的主人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明明听起来并不急促，来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感觉到来人越来越近，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嗒、嗒、嗒——

    不过幸好，脚步声没在门口停下，而是径直略过了这里。

    刚刚情况紧急，菲比没多在意，现在安全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一下显得突兀了不少。

    半夜里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倒还能说是正常的，但那个窸窸窣窣的音效又是什么？难道这里也有下水道里的小生物存在？

    她不太担心自身的安全，反而比较烦衣服的问题。

    又要再洗一遍了，真麻烦……

    “打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这个选项甚至没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就被“我不想不穿衣服出门”这个想法瞬间打败了。

    其实菲比在平时还挺注重自身形象的，但她不会让形象问题成为她的弱点。所以在执行一些任务时，她不排斥去选择一些极端手段，特指会对她的外在形象造成损害的外在手段，在一些有外人在的场合，她甚至会主动去那么做。

    不过现在，显然是她的形象要更重要些。

    听到脚步声走远，菲比又是一把捞过衣服然后轻轻荡悠到了地面，打开水龙头开始任劳任怨地清洗起来，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拧干衣服晾在了暖气片上，再又开始清理起了柜顶。她没办法做出先前自然的积灰效果，就只能选择把这里打扫得干净些，造成这里经常有人打扫的假象，以此来清除有人来过这儿的痕迹。

    做完这一系列事后，周围又是陷入了一片沉寂。这次倒是没有突然出现的脚步声了，菲比的精神一下放松了不少。今天这一整天，她累的够呛。

    先是为了找个落脚点的事忙活到凌晨，中午混进哥谭大学帮忙处理了一起“黑丨帮染指学术案”，接着和突然冒出来的帮手一起翻阅了大量文献，然后经历了非常不美妙的一次下水道逃亡，最后在今天要结束的时候依然要被邪恶的，玩忽职守的植物园员工（大概是）吓唬那么一下。

    她平躺在休息椅上，没过几息，就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