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白

    向怀南无奈推拒着向爷爷递过来的那五百块钱,

    “我真不用爷爷,您留着给自己多买点吃的吧。”

    向爷爷很着急的又把钱往他手里塞,

    “你这孩子怎么讲不听呢,给你就拿着。”

    这是刚拿到手的十二月份搬砖费,共领了三千块钱。老人一进屋便四下左呼右唤,把他孙子给翻了出来,满面喜色地想把零花钱分给他。

    向怀南再再次无奈把他手推回去,“真的不用,我平日里有在网上打零工,况且工作这么多年,肯定多少也会有些存款,您真的别再给我了。”

    “哎呀让你拿就拿,说那么多干啥……”向爷爷又又又攥着五百块钱把手伸了过去。

    ……

    爷孙俩拉扯N个来回后,向怀南还是成犟地就是没收那个钱,并很坚决放下海口:

    “您要是再给我,我现在当场就去小卖部给花了,买米啊油啊鸡蛋啊给放着,您留着以后吃。”

    微佝偻身子的老头仰头凝噎,高个儿年青人毫不退让看着他,半晌,老头缓缓抬起食指颤着点了几下他,

    “你啊你啊,不知道随谁,真犟!”

    向怀南是真不好意思收一个七旬老人的血汗钱。

    爷孙俩坐在矮桌前没吃多久,大门突然被推开,向永远也回来了。

    “哟爷爷,您今天没去上工啊?”

    三人包着三个边儿,向爷爷坐上座正对着门,另俩年青人跟左右护法般各坐两侧。

    不用上工,所以白天也无需再顾忌,向爷爷美滋滋的咂了口白酒,回味过后才舍得放下小酒杯。

    “昨儿是最后一天,今上午领完工钱后不用再去了。”

    “哦”向永远恍然大悟的上下晃脑,然后伸胳膊夹了筷子鱼肉,又很是自然的问:“那下一波工程什么时候开始有说吗?”

    向爷爷跟着一些人组成个老年零工队,在邻周几个村辗转干活,有时是水泥工,有时是帮忙务农,属于是哪里有砖去哪儿搬。

    “啧”老人又抿了口白酒,很容易满足地眯起眼,“李村有户人家准备建新房,已谈好过俩天去帮忙。”

    这会儿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唢呐,从早上起便断断续续的奏乐此刻缓缓经过家门口,并伴随着凄惨的哭嚎声。

    “东头的永福他爹,生大病后眼看治不好,自己喝农药死了。”

    向爷爷神色如往常为俩青年解释道,淡定的好似天大生死在他们老人眼里,也平常的如蚂蚁般渺小。

    这份淡然猜不出是因何托生。

    反而岁数小的,觉得这真是个沉重话题,向怀南和向永远对视一眼,俩人应了声后没再吱声。

    太阳底下无新事,八百年前发生的事,八百年后还会发生。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那个念头八百匹马都拉不回来。

    余光瞥见向永远对他昂头示意,于是向怀南抬头望过去,眼神无声好奇着“咋了?”

    “明晚是阳历年的跨年夜,去夜市吃烧烤不?”

    向永远转头也邀请着向爷爷,老人立马闭眼摇头,拒绝了他:“你俩去就行,我不去。”

    这话儿其实就是预防个招呼,他们都能猜得到老头不会去,所以也都没再劝。

    “可以啊。”向怀南同意,“那到时候我俩给你带点回来。”

    “行。”向爷爷这回点头。

    大门又又又响起动静,有谁正敲门,爷孙仨一起朝那瞅过去。

    “直接进——门没锁——”向永远扯着大嗓门喊。

    “吱呀——”

    这次来的是向怀南眼熟的一个大娘,她也同样满面喜色地跨步而来,隔老远边唤道:

    “哟,永远也在啊,那刚好,省得再跑一趟。”

    向怀南从旁边薅了个凳子拎过来,老人放下手中碗筷,也乐呵问:

    “咋了,看样子像是有什么喜事?”

    咣当一下大娘干脆利落的坐下,脸上笑容丝毫未减,表情稍故作了下神秘,食指在半空中抖了抖:

    “诶,还真是有喜事。”

    三人早就都停了手中的饮食,没弄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着他们先是互相望着不知所以然,随后向永远主动站出来作为代表,好奇发问:

    “啥啊大娘?”

    开口之前,大娘的笑容又浓了那么几分,“是老二,大涛!他半个月后办喜酒,到时候得让永远和怀南去给他当伴郎啊!”

    大涛是大娘的儿子,和他们也是一条街长大,小时候和向永远那伙儿玩得较好,因为都是皮猴儿。

    向怀南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向爷爷和向永远听愣了,

    “大涛,他……不是结过婚了吗?”向永远迟钝地问出来。

    娃儿都生两个了,大的幼儿园,小的会跑,这怎么又要结婚了。

    “嗐,”大娘头一歪手一摆,谱架得像面对学生提问的老师,不以为意说:“这不当初只领证没来及办酒席吗,现在时机合适了给补上。”

    “噢——”清楚情况后,爷孙俩立马松口气,“这样啊。”

    向永远点点头,他肯定是要去的,“行没问题,我到时请天假。”

    大娘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把注意力投去茫然懵逼的向怀南,语气强硬叮嘱:“永远都来了,你也得来啊,眼下正缺伴郎呢,待会儿我还得再去找两个。”

    向怀南到现在慢慢明白怎么回事,这个倒无所谓,反正半个月后他还没离开,于是点点头也同意了,“行,我去。”

    “那大涛现在回来了?”向爷爷又开始吃了起来,向永远也跟着拿起筷子,边顺嘴问着。

    “还没呢,得再晚个十天,到时候把五金店关了就回来直接过年。”

    向永远应了声,等再聊几句后,风风火火的大娘,又唰的赶去下一家薅伴郎去。

    “大涛都领证好几年了,”向永远有些艰难的把那口馒头咽下,喝了口汤后才继续给向怀南往下介绍情况,“大儿子朋友圈里看见都上幼儿园了,小儿子去年出生现在应该会跑了。”

    向怀南脑里着实还处于空白中,他的老同学节奏这么迅速,短短几年坐上火箭喜当爹。

    还俩娃儿。

    向怀南心情有些复杂,想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

    吃完饭,爷孙仨伫立大门口,满地遗留的白纸,又给光秃的冬日街道添了分荒凉感。

    世界像是个巨大的荒诞舞台,白事与红事同时降临周围,悲与喜同时被人见证,两极分化的对照下,愈发显得平日一些所在乎之物的可笑,与渺小。

    原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何其之多。

    或许是见惯了生死离别,四周路旁的老人们,有些还在说说笑笑。

    向怀南猜测自己应该脸上也没什么难过,向永远正双眼发愣盯着地上白纸花,不知在想什么。

    他拍了拍人后背,

    “刷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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