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天气还透着一丝凉,微风拂过,轻轻撩动着路边的花草。
恰巧许妍觉得在家呆着无聊便想出来逛逛,于是家人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到附近的小公园遛弯。
今天阳光好,许妍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毛衣上有着淡淡的雪花图案,精致又不失简约,黑色的阔腿裤是那种有垂坠感的丝绒材质,裤脚整齐地搭在轮椅踏板上。脑后随意挽了个丸子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更添几分慵懒。这样的穿着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不觉得冷。
昨晚刚下的雨,被阳光一晒,空气里充满着青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许妍深吸一口气,那清新的气息瞬间充盈肺部,“今天天气好适合露营,早知道让你带个帐篷来了。”
许愿在前方蹦蹦跳跳,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跳动,马尾一甩一甩的,活力十足。
她穿着粉色的连帽卫衣和蓝色牛仔裤,像只欢快的小兔子。听到姐姐的话,她还不忘回头,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给你拿来了,还有你爱吃的零食呢,我这个妹妹是不是超级无敌贴心?”
许妍眼中闪过惊喜,“好耶,我就知道妹妹最贴心了~你就是我的小天使,我爱死你啦!”
许愿听到这话,瞬间浑身一激灵,假装嫌弃地摸了摸胳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病病,别这么肉麻。”
许父许母早已习以为常地看着姐妹俩打闹,一行人很快来到湖边选了个地方,开始搭帐篷。
许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聊天框,开始吐槽她早上的那个梦。
Y:【李小美,我又梦到他了!!】
Y:【你说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我咋老是隔段时间就能梦到。】
Y:【你快给我分析分析,我真想不明白了。】
吐槽完,许妍放下手机,看着前面搭帐篷的几人,思绪随着云朵飘散,那些有他的过往碎片似乎也在云中若隐若现。
“许叔叔,你们也在这啊。”一道清冽又温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许妍的思绪,仿若一阵清风拂过静谧湖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牛仔裤的青年。
许妍抬头望去,因离着有些距离,她看不太清。然而,有一种微妙的直觉在心底蔓延,那是一种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的奇妙感觉,就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告诉她:是他。
脑子里仿若一串菩提珠突然断裂,珠子散落的声响,恰似她此刻杂乱的心跳。
对面的人好像也似有所感地看过来,长腿一迈,便来到了许妍身前。
“好久不见。”眼前的人还如记忆中那般,利落的短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扬,高挺的鼻梁,嘴角总是带着笑意。他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似大树扎根般沉稳,又有风一般的随和自由。
许妍只觉喉咙有些发紧,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好久不见。”勉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许妍就如同面对多年未见的老友那般打了个招呼。
那边帐篷也搭完了,许愿过来推许妍还不忘问道:“赵明哥,你怎么在这?”
赵明边推许妍边答:“我和几个朋友来这边取景的。”
“我来推吧,赵明哥。”许愿伸手想推轮椅,却被赵明挡了下来。
“没事,我来吧。”
许妍只是安静的听着他们交谈,一如往常,他怕他说的多了难免露出端倪,于是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了,她在想之前的一些事。
突然感觉手上一凉回过神来,抬起头就看到蹲在自己身前的人。
“你爱喝的雪碧。”
不知道该说他体贴也好,愚笨也好,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说,但却没有资格说。
于是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谢谢。”
看着手里的雪碧,咕噜咕噜的气泡上升,就如她现在的思绪,好像可以随着那些气泡回到了之前。
那是15年的夏天,正值盛夏。
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一直都在乡下老家呆着。
还记得那天雨下的很大,水泥地被雨水打湿有的地方还附着着青苔。
奶奶去院子里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老人的骨头本身就脆,这一摔腿就摔伤了,不得已只能给许妍的父母打电话。
那是有记忆以来,许妍第一次离开奶奶这么久。
……
因为距离太远,没办法当天赶到,于是拜托了亲戚来照顾许妍两天。
可能因为生病的人都有些怪脾气,她不习惯不熟悉的人照顾自己,加上奶奶又受伤了,所以那两天许妍情绪很不好。
爸爸是在奶奶摔伤第三天到的,由于工作的原因买的是当天的车票,怕许父一个人照顾不来,许妍的叔叔也就是许父弟弟跟着一起去的。
火车上,嘈杂的人声淹没了许妍此刻的思绪。
许妍原本的位置在上铺,因行动不便,便找同车厢的人换票。
许建国指了指许妍这边,弯腰跟眼前的男人商量:“不好意思,俺家小孩生病了,不方便,您看能不能给换个位置?”
那时不像现在,出门在外,碰到带孩子有难处的,大多能帮一把是一把。
“管,12号铺是吧。”男人爽快应道。
“对,谢谢,谢谢。”许建国连声道谢,把许妍安顿好。
另一边,许建军也换好票过来了。走得急,票没买在一起。
因为是晚上赶车,一家人都没在家吃饭。许建国怕许妍饿着,拿了桶泡面就去找乘务员要热水。
不一会儿,许建国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泡面回来,语气温和地说:“来,快吃,等会儿该凉了。”
许妍闻着泡面香气,耳边是旁边小孩闹着要妈妈讲故事的声音。她原本不安的心脏,此刻竟平和了些,就像一只毛被捋顺的潦草小狗。
许妍吃了几口便躺下,许建国和许建军在旁轻声聊天,听着听着,她就睡着了。
许妍从小体质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加上这两天的折腾,当晚便发起高烧。
许建国睡到半夜,感觉身旁像挨着个火炉,起身一看,许妍烧得满脸通红。拿体温计一量,39.8℃,可把许建国吓得够呛,赶忙让许建军帮忙看着,自己去找乘务员问有没有退烧药。
火车上条件简陋,体温计还是找隔壁床借的。喝完药,许妍体温却仍没降下来。
许建国只好从行李箱里拿出件衣服,浸了凉水,放在她额头上降温。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他都琢磨要不要提前下车,送许妍去医院打吊针。
天刚蒙蒙亮,许妍的体温终于降了些。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站了,许建国喂许妍喝了点水,起身检查有没有落下东西。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