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早起,我陈平易已经是西门庆的人了。
不是我没挣扎,是我挣扎不过。我只好本着那句“反抗不行就享受”的老话——没想到女人身体和男的完全不一样。
我自认也不是什么特别有节操的人,大米已经煮成熟饭,我还能怎么样?
但我享受完了,第二天醒过来心里想想多少还是有点隔应。我好歹也是北方一条汉子,我就这么不明不白从了另一个北方汉子——听口音,这地界是山东。
一清早,为了掩人耳目,西门庆没走正门,从后门偷偷出去了。虽然是青天白日,比晚上好一些,但我独守着这死了人的宅子,心中实在难安。同时我又回忆起了昨晚……哎……
为了不再遭这色批毒手,我思量再三,还是背起了包袱,走出了家门。
半个时辰之后,我又回来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古代妇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我这脚,真是走不了路啊……
离开了家里平滑地面,走在外面这粗陋大街上,我这三寸金莲上面布满了血泡。
其实我走了不多一会儿,还没走出街口,脚底已经疼得不行。我龇牙咧嘴,满脸是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立马折回了头!回来的路比去得走得慢多了。
好不容易走回了家,我终于意识到,我一个文弱男子,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实在太难了!
出去也是死,回来也是死。回来总归等着武松,没准还能死得痛快点。反正这脚底下的罪我是再也不想受了!
我刚回,正遇着众火家来家扛抬棺材,邻舍街坊也来相送。
我的帮凶王婆在旁,撺掇我上楼,她连孝裙孝衫都帮我备好了!这古代衣裙穿起来还挺复杂,我在这婆子帮助下,总算把孝服穿好,下楼时候我还是有点趔趄,脚底血泡仍旧生疼。
我真没想到我还得走路!我得去化人场把武大举火烧化。
我是一步挨一步走不动,王婆一路扶着我,脚疼得我是泪如雨下,常常就要跌倒在地上。街邻只以为我丧夫伤心,纷纷都来劝我节哀。
烧化了武大,我忍着百般脚疼总算回了家。要说这王婆子可真是个好人!我看她忙前忙后帮衬,看我兀自还在流泪,啧啧道:“老身倒真未料得娘子是个恁重情的……”
她又帮我去槅子前面设了灵牌,上面写着“亡夫武大郎之位”,灵床子前,点上一盏琉璃灯,里面贴了经幡、钱垛、金银锭、彩缯之类。
我忍着脚疼上了楼,王婆跟着我上得楼来,陪我说话。
曾经,我也以为我自己很有气节,顶看不上王婆这等人!我曾想若是活在古代,我就算做不成武松,我也应该是个好人!
但如今,被逼无奈,身份有变,我才发现,气节值几个钱?还是活着重要!
眼前我身边能依靠得上的,扒拉来扒拉去,也只剩这王婆了。她能与我合计着杀人,其它事还有什么我不能和她商量的?
我如今在这水浒中想生存下来,眼前也就这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我不靠她我靠谁?
我刚开口叫:“大娘……”
王婆说:“娘子怎的换了称呼?你此前都随了西门大官人叫老身干娘。”
干娘就干娘吧!如今这等小事都不算事了!别说是认个干娘,要是能帮我死里逃生,你让叫你姥姥我都愿意!更何况,这老婆子和我之间实在已经是打断了骨头还得连着筋。
我继续道:“干娘,这日后奴家可如何是好?等这武松回来,定饶不过去我……”
王婆笑道:“娘子何必操这等心?老身既然遮藏你们,早有一条计。我早先问得大官人与你却要长做夫妻?短做夫妻?大官人答自然要与娘子你长做夫妻。这才设计先毒死武大这矮子。如今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没了踪迹,便是武二回来,他待怎的?自古道:‘幼嫁从亲,再嫁由身。’小叔如何管得暗地里事!半年一载,等待夫孝满日,大官人将娘子你娶到家里去,这不是长远夫妻,偕老同欢!”
我暗自想,还有这么一出呢……想我当初啃老,日后看来可以啃西门庆了……
可我还是有点不甘!毕竟我当初受得教育都是教导我要做个人呐!我委身给西门庆也罢了,反正也不是我本来身体。但我怎么能自甘堕落?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如今我只是立场上身不由己,但我要出淤泥而不染……要么我去投靠武松?跟着他落草为寇?
我心里有了这么个念想,不便对这王婆和西门庆说。想这两边早晚也是水火不容。我要用后面这些日子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