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有一日,合当孙雪娥有事。
西门庆答应了我要往庙上替我买珠子穿箍儿戴。一早起,在我屋里,等着早饭要吃荷花饼,银丝鲊汤。
这几日,我看这春梅也是恃宠生娇,眼看着自己俨然也是半个主子了,都有时候我还使唤不动她了!
西门庆说要吃饼,我让春梅去厨房安排,这春梅也不动身,我正好借着这机会当着西门庆的面上说:“小贱蹄子,我使不动你了!有人说我纵容你,教大官人收了,咱俏成一帮儿哄汉子。你日后再这样蹬鼻子上脸,更得让人家这样百般指猪骂狗欺负我!”
西门庆便问:“是谁说的?你对我说。”
我刚开口想告诉西门庆,就是孙雪娥!
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年在企业里,我们那有一个部门主管也是这样!他自以为抓了点另一个主管的小辫子,逮着个机会便要向上告发。
但人家那边也是老油条了!我们那顶头上司又是个精明得鬼一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下属一两句话撺掇,去动一个已经在企业里混了十来年的老混子的根基?
往往这种背后告黑状的事情,也得凑巧有一鞭子先狠狠打在了掌权人的身上,顺水推舟才能得势!
要是光想着领导能为你一个人就主持什么正义——你得先问问你自己是领导的什么人!你又不是亲眷又不是心腹,这样的梦你就晚上做一做,第二天一早赶紧醒过来,好好干活儿吧!
更多时候,上面老板巴不得员工掐一掐,这样自己这边掌握的信息线索和来投靠的人就更多了!
再说,下面人自己在那互掐,往往最后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根本达不到效果!
我眼珠一转,说道:“说怎的!盆罐都有耳朵,你只不叫她后边去,另使秋菊去便了。”
西门庆遂叫过秋菊,分付她往厨房下去让孙雪娥做饼做汤。
约两顿饭时,我把桌子都支起来摆好了,生生就是不见有热饼拿回来!
我才对春梅说:“你去后边瞧瞧那奴才,笨手笨脚的,只顾生根长苗的不见来!”
这春梅如今也爱使性儿,撅着个嘴,老大不乐意的去了。
又过了一阵儿,春梅气狠狠走回来了,一手揪着秋菊耳朵不放。
我心里一乐!果然有事!我赶紧问:“咋得了?”
春梅这娃心思也深,挑拨离间很是有一手!
她前两日刚受了孙雪娥的气,根本不用我多嘴了,她自己就告诉西门庆,孙雪娥在后厨房对着她千奴才万奴才的开口就骂,话里话外,那意思都是春梅合着我潘金莲一起霸拦西门庆在屋里不让他去别人房中不说,如今还调唆西门庆不吃预备下得粥,想起一出是一出,平白要甚饼和汤。
春梅说孙雪娥只管在那骂她奴才,就是不做饼!
西门庆一听,他也是个暴脾气的人,又已经饿了这半天,怎能不生气?
走到后面厨房,对着孙雪娥连踢带骂道:“贼歪剌骨!我使她来要饼,你如何骂她?你骂她奴才,你如何不溺泡尿把你自家照照!”
这孙雪娥是敢怒不敢言,赶紧乖乖把饼和汤做了,打发西门庆吃好,往庙上去了。
我心里想,这孙雪娥受了气能说我好?
西门庆一走,我赶紧去窥探,发现她去了吴月娘屋里,我趴着墙根听她们说我什么?
果然她在大娘子这里把我一通数落,我二话不说冲进门去,和她你一句我一句的互骂。
这吴月娘本来就没什么本事,顶多也就是个和稀泥的人,如今看我俩差点打起来,她也还是放不出一个屁。只把孙雪娥拉走了。
我不需要你们拉!我自己回了我屋里。
街边碰瓷大妈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谁不会谁吃亏!
我卸了面上浓妆,洗了脸上脂粉,把我自己头发也乱抓了两把,衣服扯烂,风油精眼睛上抹一抹,就等着西门庆赶紧回家给我个说法!
到日酉时分,西门庆庙里回了家。
我两只眼睛已经成功肿起来像两颗桃子了!我一顿哭天抢地,添油加醋,要死要活!
西门庆果然上套!听了我的话他是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一阵风走到后边,采过孙雪娥头发来,尽力拿短棍打了几下。
西门庆这么给我做了主,我才觉得稍稍解气了!
没想到他还从袖子里取出庙上买的四两珠子,递给我。
我一看这多珠子——嗯!不错!果然女人变坏就有钱!
如今西门庆对我要一奉十,宠爱有加。
我如今想想,这宅子里,有不管事的,有天天跟我争风吃醋的。我好心想着解救这帮古代妇女,让她们走向独立,走向共和!这帮人却一点儿也没有想独立做个女强人的心思!只巴不得汉子其它宠爱的人都死了好给她们腾地儿!
罢了罢了!对于这样不求独立,只求寄生的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求这样不劳而获的好日子她们都没份!而我的永远别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