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亭

    一.无所事事的收获

    大学毕业后的生活真的挺煎熬的。当初自己怎么就选择了文学鉴赏这个专业呢，还偏偏跟着性子学了“流行文学发展”这门课。那时候选课还是挺认真的，努力学习，每天的课都不只是去打个卡。现在想想真的后悔，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既不算高雅也不算通俗的专业，现在生活的逍遥与此脱不了干系！毕业两年了，我一直赋闲在家，父母倒是没不高兴，反而很开心儿子不用离家太远。他们说在家不过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儿，所以极力劝我不用急着找工作。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同学们都穿上工装进入社会了，我却还窝在这个小乡村里。

    这个小乡村挺安静的，虽然在山上，但并不偏僻。我每天六点钟就起床，拿上一本书，独自爬上那座不高的小山丘，进入山亭里。说是山亭，其实就是用村里建广场剩下的木料拼凑起来的一座简陋木亭。我觉得它跟我学的这个专业一样，既不雅也不俗，所以特别喜欢来这里，一个人静静地看看书。可我的心总是静不下来，读不了那些高深的文学作品，也不愿意去碰自己这个专业相关的流行文学，只好读读小说故事。这座亭子陪着我读完了很多书，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夏目漱石的《我是猫》、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看完这些书，我反而更惆怅了。

    高考完那会儿，我其实想报的是汉语言文学，无奈分数不够，就选了现在这个专业。现在，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作家梦——破灭了。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走上山亭，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因为昨晚通宵看书的缘故吧，我躺在山亭的木椅上睡着了，手里的书也掉地上了，意识一黑便入了梦，在梦中我竟又回到了山亭，手中的书世未掉落，但当我

    在梦中坐上木椅时，我竟又一次目睡着了，这种现象还真是奇特，如果要

    描述的话就像是“有意识的睡着了”，明明眼前一片黑暗，却又可以思考，

    这时我才开始觉得孤独了，我真是如同一个异类，和这山一样我来之前你

    一样比很孤独吧！我想对她这么说。

    终于梦醒了，我先想到的是去找书，这一找却看见了一位留着长发散着

    头发的女孩——正手里拿着我的书，她的手边同样比有一本书，是什么我

    有些记不清了。我有些惊讶，没想到除我之外竟还有别人来这山亭，紧接着

    的是一阵的孤独，因为连唯一的与我相华的山亭也不再孤独了，独留出一人。

    由于我醒后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读书过于认真的她并没有发现我直到我

    从思索中走出，我见到她合起书，郑重的走到我面前问我：“这书可以借我

    一段时间吗，它很对我的品味。”

    （二）

    我听她这么说，便点头表示同意。我想到那片我已经快看完了。

    “您的那本书可以借给我吗？我刚好看完那本我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话说我看你一直在睡觉，你真的有在看书吗？”女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

    是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我。

    我想我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于是反问她：“那您又是为什么来这山亭

    呢？”

    “我想我是没在村子里见过您的。”

    她思考了一会儿后答道：“我是随父母回老家的，之前几乎没在这久留过，只是这次想要在村中呆一会儿，大学刚毕业来放松一下。”随后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那本书说：“来这的原因嘛，我今天才刚发现这里的，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感觉这里还挺有情趣的，所以来这看看书。” 随后我和她解释了自己睡着的原因，顺便说了那个有趣的梦。她听完后，笑了笑——笑声不大却也不做作，笑时露出了她那洁白而整齐的牙。

    在我得知她是学汉语言文学——我落榜的那个专业时，我对她更有些感兴趣了，便想要认识一下她。 “冒昧地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呢？我想同您交个朋友。”这句话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说完后我感觉有些上不来气。

    她倒也没怎么推辞，直接大方地对我说：“乔锦，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叶子玉，希望我还可以与您见面。”

    她听完后，眨了眨眼睛说：“你的名字好像女性用的唉，以后我可以叫你玉子吗？” 我笑了笑，表示随意。

    然后我问这名字是否出自动漫《玉子市场》时，她高兴地问我：“你也看动漫吗？” 我一阵苦笑，随后向她说了我学的那个被认为是“废物”专业的事（因为我的这个专业中恰好有对日本小说文学的研究）。她听完后，感到有些不平说道：“什么嘛，明明是你自己没能力，还怪到专业上，现在哪有好找工作……”她说到一半便用手捂住嘴。现在我大概了解她是一个性格活泼、心直口快的人了。

    她赶忙打圆场，安慰我说：“我的意思是你的专业并非是废物专业，你的前途很光明的！”我对她笑了笑，表示理解。之后我们继续聊了聊天，但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临走时很快地转过身去，长长的黑发在我的眼前掠过，像是一只黑鸟飞过。

    （三）

    那天之后，我和她便相识了，我不再称呼她为“您”，她如同当时说的那样，每次见到我总是大喊道：“玉子！玉子！玉子！”我才又知道她是一个直爽的、嗓门很大的人。

    有一次，我们相约一起登上了山亭，如同往常一样带上一本自己看过的书分享给对方，但这一次她带来了一本《通往夏天的隧道》——那是一本轻小说，属于流行文学的作品。当她将书递给我时，我传给她一个困惑的眼神，像是在质问她一样。

    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怎么，瞧不上我的书吗？又要说什么别带这种无聊的、没有文学价值的书给我之类的话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勉强地接过了。

    “我上大学时早就看过了，不用再给我了。”我说谎了，因为我自己上大学时根本没有这本书。它当时还没有出版。听我这么说，她更恼了：“被瞧不起的永远只是人，而非专业。”她说道，生气时刘海跟着话语抖动。

    我没了办法，终于在不情愿中翻开书页。我看着书上一个一个的文字，没有任何感受。只有书的封面上“流行文学”这四个极小的字，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大脑，像是对我的羞辱。我又看了看她带有怒意的神色，想到面前这个逼迫自己看这“毁”了我的书的人，正学了自己喜欢而又没能报考上的专业，我更觉耻辱。甚至想到这该不会她故意着辱我，我心中产生了一种不明的怒意，是对自己的，也是对她的，于是我阴阳怪气的对她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还没取笑够吗？”您一直以来真的当我是朋友了吗？”

    “你…你一定是会错意了，我从没想过取笑你…真的没有，刚见面时的那次不算的。”她揉了揉眼睛，“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人看轻自己……你每天这样，我其实很难过……”不待她说完，眼泪便翻涌而出，我瞬间失去了怒意。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自己的无能不该向您发脾气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她道歉。她还是流着泪，可带着哭腔回答我：“我知道的，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这么轻视自己。”我答应了她，静静等待她恢复平静。我下定了决心，翻了那本书，她就坐在我身旁，极其少见的一言不发。

    我很快浸入书中，那书不是很长，再加上我并没有细细品味——更多的还是对它的偏见，过了很久很久，具体多长时间忘了，只记得回过神来天色已晚，我读完了那书，结束了对“浦岛邃道”的探索，也粉碎了我对流行文学的偏见，我想到了书中的花城——主人公，再看看身边已经入眠的乔锦，只感觉她们的样貌好相近啊，看着她起伏的胸口和安然的面色，又想到花城与男主角的爱情，不禁开始幻想起来，内心强烈的欲望让我想要去摸一摸她漂亮的脸蛋，更甚者……

    我强行中止自己的欲望，把乔锦摇醒了，双手抓住她肩膀的那一刻，我触碰到了她那骨节分明的胳膊和小巧的锁骨。说起来这好像是我和她身体距离最近的一次，正这样想着，我听见了乔锦带有困意的、温柔的声音，“玉子，你看完了吗？”我慌忙放下自己的手，说道：“该回家了，小锦。”她听后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兴奋地说：“你刚才叫我什么？是小锦吧，对吧？你再叫一遍。”我感觉脸上热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拉起她的手便走下山亭。她有些惊奇，又有些害羞，不时地拉扯我的衣角，随我走下了山岭。

    （四）

    那天晚上，我感觉自己的心情极不平静，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我生活的价值。流行文学又怎样？不入流的作品也能成就自己，也有人去欣赏。放下偏见走进它，我才真正感受到了它独特的美。心中的症结终于消除了，到了解决自己现实问题的时候了——工作的问题。思考再三，我还是回归了那已被自己在心中粉碎的梦想——去做一名作家，用我独特的专业去勾画我自己的文学世界。

    那一晚，我睡得极为安稳，如同安详地死去，在第二天迎接我的新生。我们依旧在山亭相遇，各自安静地读着自己的书。我接受了自己的专业并且喜欢上了它那轻快灵动而又不失优雅的笔触。想到自己浪费的两年，有些悔恨，又庆幸自己选择了它，遇见了她。我想到我今年已经24岁，她比我晚两年毕业，就是22岁。

    “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呢？可别像我一样浪费两年青春，二十岁的美好时光已过半——我24岁才清醒啊！”

    “唉！我今年已经24岁了，我高中留级了。”她略带疑惑的说。

    “原来你还比我多学了两年，难怪能高中我期望的专业。”我开玩笑的说。

    “那个你可说错了，我是高二留级一次，高三留级一次，留级可不是因为成绩，而是我自己单纯的不想毕业。”

    “啊？怎么会有人不想从痛苦中的高中生活毕业，去享发美好的大学生活。我对她的回答不太相信，心中还在交复思索。”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就是不想去面对未来的生活，离开高中的舒适区，而是给了自己两年时间去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可能……可能是为了来到这儿让你想通而去面对未来吧！”她带着开朗的笑容说出了这如同一阵热风吹进我心中的话。

    一阵沉默便是我们之间的默契，是我们留给对方去细细思考对方的话的时间。

    “那可真是我的幸运啊！”“但你这么说，我还有点儿愧疚，我毕竟浪费你两年青春。”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没事，你只需要用你接下来的时间去面对未来我就觉得我那两年值了。”她带着一丝羞涩，又有些迫切的说。

    我内心里总是感到自己同她是要有一生的羁绊的，这种感觉在此时更加强烈，我认为我应该更进一步——不要等待，自己去争取一下。

    我鼓起勇气，深深的向她鞠了一躬，对她表示了感谢，在她笑着回答我时我突然对她说：“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向未来，去探究你的答案是否正确呢？”

    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再表现出小的羞涩，而是呼一口气道：“我等着你这话，现在可以认同的你也认同我的心了。”

    ——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