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苏醒，入目仍是一片空白，程柚感觉想吐，在干呕了几下后发现根本吐不出来那些浆糊，反倒是吐出一堆五颜六色的彩虹“原来人死后可以吐彩虹的喔，我表情包成真了喔”

    她不禁想到了那句广告词：“咬定彩虹，吃定彩虹”

    随后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不过很快那种不适感就消失了。她站稳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正在反光且反的十分厉害能闪瞎她双眼的玻璃隧道。

    “…这提示有点子过于明显了啦”

    程柚现在的表情十分平静，到底来说她已经无力吐槽这投胎机制了。

    她步伐不停地向前走去，直到走到隧道入口处，发现里面有一队身着白衣，戴着白色兜帽的人，数量大约十余人，每个人面色都出奇的平静安详，却又显得死气沉沉，他们步履一致，走路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呦呵，看来这些全部都是亡灵了？这么说我终于能投胎了！只要跟上他们的队伍就好了吧？”程柚眼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她迫不及待地向前跑去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末一人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对啊，我怎么跟他们不一样？”

    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黑的

    “难道说再走几步就会自动变成这人机模样？”

    她向前跑了不少距离，直到跑到白衣人队首之前。

    很好，神志很清晰，没有变成人机。

    程柚小小的脸上透露出大大的疑惑

    “真是奇了怪了”她的眼神透露出些许睿智。

    “没办法了，先走出隧道再说吧”

    奇怪的是，不管是她之前一下子冲到队首之前，还是现在回头冲队首的人打招呼，那些人没有一丁点反应。而当她凑近去看白衣人的时候，她看到那队人的兜帽之中没有头。

    有的只是一片黑色虚无

    恐惧迅速从心底攀延升起。程柚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看着一个个白衣人从她身旁经过，每一个“人”都没有头与四肢，他们的袖笼是空空荡荡的，明明没有头，那白兜帽却能凭空立在上方，程柚，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惊恐的神色，眼里也含了些许泪花。每有一个“人”经过身旁，她的呼吸就沉重一分。

    “怎么办？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是鬼的话，我又是什么？”

    细小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在眼眶间汇成一条小河。

    直到队末的那个人经过，她的恐惧终于减缓了些，她仍相信自己的直觉，迈开大腿，勇敢跟上了队末的脚步。

    就算她的眼神再怎么坚定，她的手脚仍在颤抖，泪珠仍在滑落，本能仍在恐惧着未知。

    就在她跑向队伍的一瞬间，队末的白衣人缓缓转过身，它虚无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张脸，尽管眼神空洞无神，但他在浮现出脸之后随即又生长出了四肢，逐渐的成了一个看上去与常人一般无二的亡灵。

    他空洞的瞳孔没有焦距，脸却机械的转向程柚，随即迈着扭曲的步伐走到她面前。

    程柚被吓得根本不敢动，只能愣愣的看着他抬起两手用袖子在她的脸上摩擦。

    动作与其说是在擦泪，倒不如说在搓脸，而且只反复搓着眼眶下方，和盲人很像。

    程柚被他的动作整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她的脸被搓的通红通红，细密的疼痛滋生开来：“啊啊啊好疼，能请你把手拿开吗？我的脸要肿了…”

    程柚有些不满，而且还很委屈。

    “明明都已经死了，还要担惊受怕的，脸还被人搓成这样”

    她越想越委屈“我生前是什么很坏的人吗？(┯_┯)”

    然而那亡灵根本不听她说话，持续的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程柚化委屈为愤恨：“把手拿开，没听到吗！”她一把抓住白衣人的手，看向他无神的眼睛。

    她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双水蓝色眼睛里面她的倒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楚的看见白衣人的脸：他的脸庞犹如被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轮廓分明得像古希腊神话中的雕塑，却又不失柔和。他狭长的眼睛像蓝色的星子坠入深海，深邃且有少年感。如果不是此刻无神的话，那双眼将会非常明亮好看。他还拥有一头乌黑的蓬松头发，发尾有些过长，很适合在后面扎一个小揪。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唇紧闭的精致面庞一下子就吸引了程柚的视线。

    “我天，合着是个大帅哥啊”

    死颜控程柚看到此类帅哥就走不动道，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那白衣人起初也丝毫不动，像是被强制关机了一样，任她打量。

    然而片刻之后，在她的不懈注视下，那人的眼睛变得不再无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不解，最后眼神中透出了大量的惊讶与少量的惊艳。

    “这是哪？”

    程柚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活”了，难道说她刚才一直抓着他的手长按开机键了？

    “我不知道”

    “那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

    “你问我有0个作用”

    “好吧，那你是？还有为什么一直要抓着我的手？很痛诶”白衣男好似吃痛蹙起了眉毛，就像一片柳叶被微风吹拂起了一点涟漪。

    “我叫程柚，至于为什么抓着你，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要真说的话还是你先招惹我的。”

    “哦，好吧”

    话题截然而止，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谁，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是亡灵，正在去投胎的路上。”

    “？我怎么死了？”

    “我怎么知道，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失忆了？”

    “难道是死前被人一棒子打失忆了吗？还挺可怜的”程柚在心里偷偷犯嘀咕。

    “本来是有个队伍可以跟着去投胎的，但我们俩已经走丢了”现在一想起那些恐怖的未知生物程柚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怎么办？”好问男子又发问了。

    “都说了你问我有0个作用啊，我也被这状况搞得很懵啊——”

    话未说完，周围的玻璃突然开始碎裂，砰的一声，玻璃像是被人从隧道外打碎了一样，碎成千千万万片，这些碎片倒映出了他们二人的影子，但也倒映出了一些不存在的画面。

    在那些画面里，他们或相互拥抱，或在一起写着什么，还有类似于他们坐在天台上看星星的画面，而最后闪过的，是程柚的死亡画面。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嘶，我死的有这么惨吗？我不是死于车祸吗，怎么跟画面里的不一样？”

    程柚正托着下巴凑近观看最后一块碎片，其中倒映了她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身上没有手脚四肢，周围留着一大摊鲜血的画面，甚至能看到插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刀刃。

    程柚觉得不对劲，她总觉得这玻璃碎片中反映的画面并不是虚假的，但这既非过去，她又并无将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哎，那个帅哥，你过来看看这些画面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向着人站在原处处于迷茫状态的白衣男招招手。见他站着不动，又将他推到这些碎片前。只不过还没等他们靠近那些碎片，轰然炸开，不给他们丁点的反应时间，就连隧道也开始塌陷，无数锋利的玻璃擦过程柚与白衣男的耳朵，脸颊，脖子与手臂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短小却可怖的伤痕。地面开始撕裂，从中裂成数半，而程柚与白衣男所在的地面也裂了开来，程柚起初站的还算稳当，但随着整个空间的摇晃，她也渐渐站不住脚，此时她身边能算作支撑物的，只有白衣男，于是她理所当然的在掉下去的前一秒捉住了白衣男的衣角，悬停在空中。

    程柚很奇怪为什么白衣男站得稳如泰山，一点都不摇晃。“帅哥，你能不能拉一下我，我要掉下去了”她指着身下已经变成虚无空间的“地”。

    “恐怕不行，你看起来不算很轻，我应该拉不动”白衣男露出了无奈与抱歉的神色。那双眼里满是歉意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家伙是个芝麻汤圆。”程柚在心里吐槽白衣男，“感觉他有病…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程柚刚想展开撒娇卖萌攻势求一波，可时间不等人，他们对话之间整个空间几乎全部被黑色的虚无覆盖。

    “来不及了，既然你不救我的话，你也别怪我无情”程柚的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

    她将全身重量放凝聚于双脚上，像做引体向上那样用力一蹬，虽然在空中荡起了不小的弧度，但她还是没能成功荡到最后一块土地上去，就在即将掉到虚无中去的那一刻，她仍用尽全力抓着衣角死不松手，这就导致了在巨大的抓力之下，白衣男也被她拽着趔趄了几步，最后倒向了虚空。

    “你这么瘦弱的吗？我还想抓着你荡到地上啊！还是说我真的有这么大力气？”程柚惊讶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然而白衣男仍是一句话不说，360度仰头望天。

    “喂，帅哥，你看看脚下啊，我们要掉下去了啊喂！”

    “我不敢，我怕死”白衣男眼神里透露出恐惧。

    忽然又是一阵引力，将人在往深渊坠落的二人拉扯进了引力的源头——黑色虚空中唯一一个看上去像星球的地方。

    “Fuck，又来。”程柚感觉已无力吐槽，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帅哥，恭喜你啊，我们要去投胎了。”

    “祝你一路走好啊！”

    “下辈子当个好点的人吧，不要这么无情了，会遭报应的！”

    眼前炸开的是少女明媚阳光的笑容，她的眼睛因笑容而微眯起来，及腰的发丝在虚空中飘荡，她栗色的眼里满是笑意，一只手朝着他的方向摇晃，好像在说一句很普通的再见。莫名的他很想抓住那只伸出的手，记忆中似曾相识的场景隐隐浮现，那是一个鲜艳的少女，在放学后的晚霞同他道别，只是还不等他细想那少女的面容，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也推向了那座孤独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