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恐鬼症,在这个时刻能看见幻体的世界,我只能和一只苍蝇一样窝缩在房间的角落。
“三妹三妹,漂亮的...”老妈的来电
“喂,有什么事吗老妈”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乐呵呵的笑声“小童,恭喜你考上大学啦!没想到我女儿那么有出息,这几天好好玩,妈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什么...考上大学?由于恐鬼症的原因,我的整个高中生涯大都宅家自学文化和美术,这怎么可能?我感觉是我迷糊听错了
“老妈你给我填了什么志愿啊,且不说成绩了,就我这老毛病学校还放我进去?”
这话我妈不乐意听,于是她有些嗔怪道:“这叫什么话儿,我还能害你?江都的藤城大学出来的都是有名的灵师,不感恩老天爷赏你的狗屎运,还在这说晦气话,赶紧理理,挂了。”
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我好久缓不过神来,本来已经做好当啃老族的觉悟,连出租屋都租了个没有植被,幻灵都不稀罕寄宿的不毛之地,对于别人求之不得的大学梦,此时想一泼冷水一样狠狠浇在了我的头上
很快就到了老妈接应我的日子,在家理好就马不停蹄赶往车站
“童童,大姑娘喽。”妈妈捏了捏我的肩膀,牵着我的手拉着我去车厢,由于长久宅家的原因,到车站这几部就让我上气不接下气了,屁股刚碰到柔软的坐垫上,人就和一摊烂泥一样糊在了沙发上,眯起眼睛想小憩一会。
“妈,窗帘没拉呢”我闭上眼睛就使唤我妈帮我拉,如果是常人看到的幻灵,我并不惧怕,但是我会控制不住得异化这种现象,打个比方,如果幻灵寄宿在一颗柳树上,常人只会觉得那像个垂着头发的姑娘,甚至有些人还觉得那很有情调,有些闲情逸致,而我只能看见一具皮肤发白的女尸扯在了树干上,“头”的部分随着风摇摇摆摆时不时被吹向我这边狠狠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剜我一眼。说句玩笑话,我这种人是万万当不得作家的,若非得是,也只能写些志怪小说了吧。
幻灵干扰短波通信,有时寄宿在电力驱动的车上给出行带来不确定因素,所以虽然这时代其他方面已经相当发达了,但是交通仍然停滞不前,铁皮火车嘈杂的机械声吵的我有些头疼,我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
“老妈,你怎么还没拉窗帘,快把窗帘拉上!""
没有回应。
我刚想闹她又装耳背了,发现她头低低得已经撑在那睡着了
“奇怪,难道是昨天帮我理东西理太累了?”刚想自己动手拉窗帘,就被窗户上未干的雨滴吸引了视线。
五彩斑斓的...?这是我唯一能想象到的形容词了,那雨滴不是透明的,是黑色污水一般,却有五彩的颜色在里边流转,光彩夺目,我眯起眼睛仔细看,那水珠却又变得雾蒙蒙的了。
我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惊出了一身冷汗,背后冰冷的铁皮把凉意都透过衣服传了给我。那是什么狗屁的雨滴?其中分明是不断变化的人脸!呐喊着咆哮着,每一张人脸都达到了人脸难以做到表情的极限,隐隐有些凸起像是要从水滴里冲出来。
老妈换了个姿势发出些动静,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上了窗帘,看来我又发病了,我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不免喟叹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举步维艰
塞了双耳机,在暖调音乐的陪伴下才勉强平复下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可惜睡了一觉后头晕并没有好转,反而脑袋热烘成一团乱麻,又要冒着萧瑟的冷风急匆匆赶到学校
“到了没,给我抓紧点,别他吗磨蹭到班主任催人”学校招生办的人不耐烦得打电话催我妈。
老妈刚想说几句赔不是的话,电话那头就毫不留情得挂断了电话,我妈只好叹了口气拉着我快点走“现在这些高知分子,看不起人呐。”
是啊,一个个都趾高气扬的,想吓死谁,短命鬼。我在心里不免惴惴得想着
远远望见那座标志着大学的石碑郁闷才消散了那么点,那座碑就屹立在学校大门后面,上面明晃晃刻着朱砂色鲜红的四个大字“藤城大学”,后面像是教学楼的建筑反而远了,雾蒙蒙的有点难以看清,这布局真是奇怪
大门就敞开着,我妈笑盈盈把我牵了进去
走了一段路,终于走到前面的花园了,正打算继续往里走找教学楼,一双充满老茧乌黑的手就拦在了我面前,那动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斩钉截铁,吓了我一跳
“请你出示学生证。”原来是学校保安
大门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敞开着,花园底下倒是有个保安,学生证也是莫名其妙的,明明只发了一张网上的一张电子通知书就让我来上学了,我和我妈都没料到还有这茬
“学校没发呀,我女儿网上有一张录取通知书...”说着就要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他看
"学生证"那保安带着写警告语气吐出了三个字
我妈也生了些火气“欸,你这保安”
我莫名觉得这保安阴恻恻的,戴个帽子阴影盖在他脸上让我看不见他上半张脸,无论在哪边看他的上半张脸好像都是朦朦胧胧的,唇就紧紧得抿着一言不发,整个人直挺挺站着好像和学校都融为一体了
此后不论我妈怎么问他他都不予回答,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僵持
一道温润的男声从我身边传来"小刘,弄得那么紧张干嘛,放他们进来吧,五班的学生。"一个青年男性,一双乌黑的桃花眼夹着些温和的笑意看向我,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那小刘接到了指令,像木头人一样卡卡顿顿让到了一边
“进去吧。”那青年朝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走进最右边那栋教学楼里。
还好有他指了指,这学校从外面来看规模也就那样吧,但是走深了才发现这里边跟座小城市一样,我和我妈两个路痴也是幸免迷路了。不由得对那青年生出几分感谢。他是这的教师吗?明明看着没比我大几岁,还有底下那个举止怪异的保安,但愿老妈没有坑我...
想着不知不觉到了教室门口,腿都要报废了,今天像骡子一样被老妈拉来拉去,终于又到了歇脚的地方了,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好好学,有事给我发消息。”老妈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大包小包都托付给我,难得在我妈眼中看见欣慰的神情,看来考上大学也不失为一种美事。
送别了我妈就随便挑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了,班里来得就零丁几个人,招生办还和索命一样得催人,想到就有些恼火
为了解闷也是好奇,我对于这个学校的了解很少,打开了江都藤城大学吧,第一条帖子就赫然跳出“闹鬼学校”还配图了一张鬼脸图片,什么嘛...吓我一跳,学长学姐们真是恶趣味。
我看见“闹鬼”这两个字眼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我小时候还没有幻灵幻体这一类说法,我也没得所谓的“恐鬼症”,大家都认为鬼是莫须有的东西。而幻灵虽然有时酷爱恶作剧,是有些恼人,但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危害。所以我这种人反而成为世界的异类了,真是怀念童年啊。
我身旁传来铃铛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居然没注意到有个人坐我身边了,我好奇的打量着她,乌黑的短发,两只茶色瞳孔专心得看着她手里的那串铜钱,原来就是这东西发出的声响...两只灯泡一左一右得在她头上,好奇怪的装饰品,而且长得也太显嫩了吧,就像初中生一样...我不免在心中惊叹
看着挺好相处的,还是我的同桌,我凑过去想和她搭话"同学,同学?"她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
我给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给自己找话题“你这手里拿的啥呀,我都没见过。”她顿了一下,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只好尴尬得回到自己位置上了,这学校的人都好沉默寡言,和楼下那稀奇古怪的保安一样,难道是我太跳脱了?
我只能低头玩手机缓解自己的尴尬,打开微信想给我妈发几条消息报平安,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是不发就会被老妈信息轰炸
“已安全到校,望余...”还没打完,讲台就传来重物被拖拽和地板摩擦响起的沉闷的声音
抬头看向讲台,高大的男人一头乱糟糟黑色的卷发,一身黑,卫衣上还沾着些透明的白色的黏液,看着脏兮兮的,和他进来的同时还有股极度难闻的味道,等我看清他手里拖着的东西时,不免心中涌起一阵恶心,那股难闻的味道黏黏腻腻得越来越强烈了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他拖着的东西,那是被幻灵寄宿的动物吗?虽然我知道幻灵寄宿的动物可能会出现些令人不适的性状,这未免太大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