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去闲君后,花师尧立马窜回了屋子里,把通灵帽拿出来盖在了头上。她顶着这个白绒绒的帽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声白连声催促道:“声白,声白,快说话!说两句听听!”
声白已经躺在了她的床上,眼睛半眯不眯地看着花师尧,看着很是疲倦的样子。
花师尧拖长了声音:“声白——你又累了吗?你总是很容易累。诶,你说两句再睡嘛。”
声白无奈地哼了两句。
“花师尧。”
花师尧听到了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眸子里闪闪发光,只听得声白又吐出了几个字:“来睡觉。”
花师尧兴奋地跑到床边,蹲在地上平视着声白的豹子脸左右摇摆:“声白!我能听懂你说话了!你再说两句!”
声白扫了扫尾巴,一把圈起花师尧的腰,把人放到了床上,花师尧见状连忙将鞋子踢了下去,以防弄脏了床。
已经到了床上,花师尧干脆就把外衣外裤全扔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她撅着屁股趴在声白旁边碎碎念道:“再说两句嘛,最后两句。”
声白无奈地又哼了几下:“快睡,下午还有一场比斗呢。”
花师尧蠕动了几下:“嗨呀,没事~那个不是简简单单。我就算困着也能打飞她。”她扶正了帽子,坐在床上:“声白,你理理我。本来以为得等五师兄特别厉害的时候才能做出这种东西,没想到今天就给我遇上了。”
其实花师尧觉得,若是她想的话,从师父那也许也能得到类似的宝贝。但由于一些说不清的原因,花师尧从来没有向花鹤眠与花识禹主动要过任何东西。反倒是和五师兄一起玩的时候,让他帮忙做过不少小玩意儿。
声白闭上了眼睛:“你说吧。”
花师尧又扶着帽子侧躺下来:“我来问你来答吗?也行。嗯——先问什么呢?”
花师尧想了想:“声白,你什么时候分化性别?”
声白哼哼:“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花师尧道:“那——你想分化成什么性别?”
“你以前不是问过了吗?”
“这不是在聊天嘛,聊天就是会说以前说过的话。而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万一你想法变了呢?”花师尧道:“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
声白微微睁开眼,慵懒道:“你还想让我化成女性吗?”
花师尧轻轻捏住它的吻部:“我想不想不重要,你不要因为我的想法做事。我想听你自己的想法。”
声白道:“我无所谓。应该还是女性吧。”
花师尧笑道:“不是因为我吧?”
声白懒懒道:“怎么可能不因为你呢——只是你以前说的话,我现在也很赞同。我想和你一起睡觉,一起洗澡。变成女性,我就会更容易了解你,会自然而然的和你有更多的话题。我想要这些,所以我想变成女性。”
花师尧心头热了起来,将脸埋在声白的毛里,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嗯。”
直白的语言比当年的点头更加让人感到开心。她忍不住窃喜,声白还是保持了这样的想法。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无法忍受声白不再和她一起睡觉、一起泡澡的可能了。
她一个人在灵池里泡了太久。在花鹤眠外出寻药的日子里,在花识禹外出处理事务时,还有声白还依偎在她身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花师尧确实很贪心,她已经享受了很多师父、大师姐和其它同门的关爱,享受了很多声白、贺渊的陪伴,却还想着能保持现状,永不失去。
埋在声白的毛里,又正当午睡时间,花师尧还是浅浅地睡了一觉。轻轻的呼吸声交叠,时间仿佛也凝固住了,停留在这最幸福的时刻。
申时,校场。
休息了一小会儿的花师尧神清气爽,带着声白来到了古朴的比斗场地。
元青柯已经站在上面了。周围居然真的围了不少人,花师尧扫了一眼人群,看到了江海平与左今明。这二人站在一处,周围形成了一小圈真空地带。
看来是很多外门弟子来凑凑热闹,但是却不敢真的靠近传说中的亲传。
这么有距离感的吗?
花师尧向江海平与左今明摆了摆手,打了一声招呼。她走上台,周围一圈巨大的石剑沉默威严,倒是让她也情不自禁地严肃了起来。
元青柯向她点头致意:“你来了。”
花师尧勾着嘴有些兴奋:“我来了。”
元青柯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人,春夏交接之际,顶着个毛绒帽子,让她情不自禁地总是想往上看。
花师尧看元青柯顿住了,心下不免有些失望。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但是她还是想让元青柯问“是谁让你来的”,这样她就可以叉着腰说:“是命!是要我扬名立万的命让我来的。”
可惜这小剧场只能在自己的脑子里放放了。
元青柯清了清嗓子:“你带灵兽上台是准备一起来的吧?也是,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你。”
花师尧连忙摇头:“不,我一个人。”
万一风头被声白抢过去了怎么办。
花师尧摆摆手,让声白下去等她,声白无所谓地走了下去,周围的人瞬间涌动,给它留出了一个位置,暗戳戳又好奇地看向走来的灵兽。
将视线转回元青柯身上,花师尧终于注意到她总是向上看去的目光。花师尧道:“你在看什么?去闲君给我的帽子吗?”
元青柯睁大了双眼,厌恶感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让她瞬间没了好脸色。她咬着牙道:“你… ”忽然想起了师兄师姐还在附近,元青柯忍着反感咽下了后面的话,只是难免语气不善:“开始吧。”
花师尧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元青柯看着花师尧挑衅的嘴脸,心中怒火更盛,但还是压着性子道:“我让你三招。”
花师尧警惕道:“我不要你让。我让你三招。”
别影响她装。
元青柯怒极反笑,又觉得匪夷所思。情绪上头,她已完全忘了昨天的怪异感,只觉得花师尧被宠爱过度,不知天高地厚,难道她以为自己也会哄着她,护着她吗?
当时光想着驱赶她,教训她,一时冲动应下了炼体期的对决,可仔细想来,赢了也没什么意思,若是在比试里还是先手,那她的面子还往哪搁?
元青柯不耐道:“让你先你就先,我后面可不会让着你。”
花师尧也懒得和她掰扯了,拔出了且慢,她庄重地宣布:“开始了!”
面对这场首秀,花师尧虽觉得自己必胜无疑,但也不会轻慢了对方。一场表演,需要双方共同努力完成才是。
她箭步上前,且慢带起的劲风刮得元青柯的衣角翻飞,眨眼间就攻到了元青柯的眼前。元青柯大惊,尚未做好应对准备的她慌忙地抬起剑,勉强接了下来。
元青柯被这一剑震得虎口发麻,心下大惊。花师尧一招过后并未趁势追击,而是侧身转到了她的背后,她听见花师尧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开始了,知道吗?”
元青柯本能地向后甩出一剑,身体也借此转了过去,二人的面向和刚开始时已完全相反。花师尧向斜上方挑去,随意得就像挥走了一只蚊子,将元青柯慌乱的一剑拨了开来。
比斗虽然才刚刚开始,双方还没过几招,但懂的人已经能看出一些门道来了。左今明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小可果然是轻敌了。合该让她受点惩罚,长长教训。”
江海平沉默了一瞬,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换衣间找元青柯说的话。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让小可多照顾照顾花师尧这个小恩人……
江海平心虚道:“虽然知道小尧是体修,但我没想到她可能和小可不分伯仲……”
左今明嘴角绷得直:“我明明和你们说过小尧实力不俗。”
江海平汗颜:“也没想到那么不俗啊——我以为她的特长是御兽或者炼丹?这么小就有了灵兽,还识得那么多灵植。”
主要是她还觉得左今明评价大概率加了滤镜,可能是在用看普通人的标准来对标花师尧,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多时候都要降低自己的标准看人,来维持面子上的礼貌。
江海平在秘境里知道了花师尧是何阅和宋承戈的师妹时,其实是动了一点心思的。但仔细一看是个炼体期,便以为花师尧的长处在别处。作为剑修,对她的兴趣自然就少了很多。
即便左今明说过花师尧是体修,但毕竟剑没砍在一起,江海平也没有直观的感受,最终还是没放在心上。
左今明道:“我和她同路时,小尧对付凡阶灵兽就像砍瓜切菜,甚至遇到的那些地阶灵兽也没费多少心思,就算是我,也未必能那么轻松,更不用说她手里各种稀奇古怪的灵器了——你们就是不信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左今明自己委屈了起来。
江海平呵呵一笑:“你要是早说那么清楚,我何至于现在才了解到?明明是你只会说‘小尧好厉害’‘小尧撒的符咒就像天女散花’这些没意义的话然后自顾自地说要准备东西就走了……”
左今明面上一红:“我是这么说的吗?”
花师尧盯着元青柯,目光严肃又淡然,已然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这场比斗中,并且信心十足。而这个表情落在元青柯眼里,就是赤裸裸的不屑与挑衅。但元青柯已从刚才的那一剑里完全冷静了下来,她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是炼体期!
元青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认知,毕竟作为剑士,没有什么能比剑招更有说服力。她不是自欺欺人之流,花师尧的第一剑,已经足够让她对其改观。瞬息间,元青柯就已经知道花师尧不可小觑。
但,刚才自己也只是一时不慎。这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