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克洛诺斯将伏地魔房间的门推开一条缝隙，微弱的声音飘了进来。
他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之前很好奇的问题。
“进来。”伏地魔的声音懒洋洋的。
克洛诺斯有点好奇，在今天之前，伏地魔可从没这么放松过，他推门走了进去，看见暗红色的华贵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人大概刚洗完头，黑色的短发微湿，一身睡袍，姿态慵懒的翻动着书。
“克洛诺斯？”伏地魔抬眼扫他一眼，目光停驻在他及肩的黑发上，轻呼一口气：“这么晚了，什么事找我？有疑问？”
克洛诺斯的目光飘到伏地魔微微散开的衣襟上，看到男人苍白的锁骨，上面纹着一个鎏金的纹路。
一个……小蛇？
克洛诺斯一怔，感觉这个图案未免太过幼稚，有损黑魔王的威严。
伏地魔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将其遮了起来。
他没有仔细看，如果他能多看几秒钟，或许就会发现那条小蛇上面有一个和他的手腕如出一辙的签名：T.B。
他的视线移开，恭敬开口：“父亲，我有一个关于黑魔法的疑问请求您的解答。”
伏地魔合上书，苍白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格外的疲惫：“什么黑魔法问题能难到我的小魔王？”
“关于黑魔法的维系。”克洛诺斯在思考，无意识的咬着嘴唇，眉头紧皱着：“到底是恶意还是意念呢？”
伏地魔愣了一下，他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格外的深邃，眉头蹙在了一起。
“是……”
“是恶意。”伏地魔面无表情的回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烦躁的盯着克洛诺斯一会儿，突然伸手，薅住了克洛诺斯的头发。
脸上有狰狞一闪而过，但仅仅片刻，那狰狞就变成了怜爱。
伏地魔低声呼唤他：“过来。”
克洛诺斯顺从的俯下身子。
伏地魔喉结滚动一下，接着，他命令：“跪下。”
克洛诺斯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他再次臣服，双膝落在了柔软的羊绒地毯上，他垂着眼眸，呼吸沉静。
伏地魔再次深深呼吸，拽着克洛诺斯头发的手指不断用力。
他好似堕入了一个幻梦中，目光死死地盯着乖巧的跪在他身边的少年。
“父亲？”
似乎被这句父亲而打破美梦，伏地魔面色再次变得阴森，等他低头，对上那张和自己幼时一般无二的脸庞时，才慢慢收回了暴躁的心绪。
接着，他对着克洛诺斯用出切割咒，那头长发变成短发，被割断的发丝落了一地。
克洛诺斯不解的抬眸，对上了伏地魔冷漠的眼睛。
疑问的话被咽了回去，克洛诺斯开口：“麻烦父亲了，沃尔布加·布莱克邀请我圣诞节去一趟布莱克家，我是否需要推辞？”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克洛诺斯安静的聆听着黑魔王的意见：“布莱克家不过是一个还算好用的棋子罢了，不必和他们过多接触。”
克洛诺斯的动作再次顿住，他的手悬空，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下，回：“劳烦父亲，我有分寸。”
“没有事的话。”伏地魔闭上眼，大概真的很疲惫，连声音都越来越轻：“你就回自己的屋子吧。”
“好，父亲。”克洛诺斯起身，见伏地魔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略微有些错愕，毕竟伏地魔这么疲惫又毫无防备的样子可不多见，于是他静默的看了伏地魔一会儿，突然轻声喊他：“父亲？”
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回应，似乎真的睡着了，但眉头还微微皱着。
克洛诺斯愣了一会儿，慢慢的俯身，手环住男人消瘦的腰身，接着微微用力，将他抱了起来。
没想到黑魔王看着人高马大的，抱在怀里也不过轻飘飘的好似一张薄纸做的。
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男人，那双紧闭的血眸猛地睁开，眼中带着警惕清醒的审视，克洛诺斯惊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视线再次模糊，只留下了克洛诺斯眼角的小痣，他猛地放松了身体，声音含含糊糊的喊了一个名字，克洛诺斯没有听清，他见伏地魔再次闭上眼，于是将他放在了那张大床上。
然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这间屋子。
*
先是黑暗，无穷的黑暗，接着最先复苏的是他的视线。
白晃晃的光。
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少年的剪影，瘦削的身影，微长的发丝随着他倾身的动作缓缓垂落。
不用看清楚，他知道他是谁。
大概是和克洛诺斯聊天让他想起一些往事的缘故，他竟然也能梦见塔尔塔洛斯了。
“Riddle？”少年的声音含着轻微的笑音：“怎么呆呆的？”
“黑魔法。”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你真的不能用吗？”
“啊呀。”少年似乎毫不在乎的挨着他坐在一旁，毫无边界感的揽着他的肩膀，看上去好像丝毫不是在揭露他的不堪：“我不能用啊。”
“为什么？”年少的他固执的追问。
塔尔塔洛斯语气很轻：“因为我没有想要杀人的欲望。”
他震惊的抬眼。
强光照射进眼底，记忆中少年的模样依旧是模糊不清的，却从里到外都透着强烈的高傲神气：“那种低劣的情感，我不会拥有。”
伏地魔微微发怔，他看着塔尔塔洛斯，却能感受到自己心里再次逐渐升腾起的一种暴虐的欲望。
想把这个孤傲自负的人拉下神坛，撕破他虚伪的面具，让他和自己在泥沼里挣扎求生。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凭什么他高高在上，宛若梅林。
下一秒，塔尔塔洛斯侧过头，靠近。
炽热的鼻息流淌过他清晰瘦削的下颌，接着，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可是情感低劣，你不一样。”
他的心头忽的一动，翻起一阵仿若遮天的海啸，里德尔面皮抽搐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压了回去。
“如何不一样？”他咄咄逼人的反问，这样的姿态，合该遭到神明的不虞，但塔尔塔洛斯微微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回答：“你是我唯一的同伴。”
塔尔塔洛斯总是这样，说话神神秘秘，总是说一半丢一半，字句间几分真几分假，全要靠他自己去想。
但他不想去想，仗着塔尔塔洛斯不会轻易使用魔法的倚仗，于是他难得任性的用手指掰过少年尖瘦的下巴，塔尔塔洛斯没有挣扎，他的双手依然安静无力的落在身侧，由着他掐着自己的下巴，黑的瘆人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下一秒，就如里德尔趁人之危控制住他，塔尔塔洛斯也毫不客气的趁着他走神的时候用力摆了一下头，挣脱了里德尔的手，接着俯身用冰冷的嘴唇去碰了碰他的脸颊：“好饿，去礼堂用餐吧。”
伏地魔僵住了，但年幼的里德尔却好像习以为常，侧过头伸手按住塔尔塔洛斯的脖子，加深了吻。
塔尔塔洛斯还是纵容着他的一切侵犯，只是末了，里德尔咬了他一口，塔尔塔洛斯这才有了反应，他轻嘶
一声，冷漠开口：“里德尔，你是狗吗？”
里德尔毫不客气的回怼：“布莱克，你是木头吗？！”
塔尔塔洛斯笑了起来，眉眼松懈，在霍格沃茨的伙食下已经不再过分苍白羸弱的身体，终于露出了一点独属于布莱克的英俊来。
里德尔一时间看得怔住。
“走了。”塔尔塔洛斯收回了笑，用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过了一会儿，突然凑了过来，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里德尔没听清，他有些不满的凑过去，塔尔塔洛斯却不愿意再说一次了。
“布莱克，你耍我？！”他怒气冲冲。
塔尔塔洛斯饶有兴致的开口：“耍你又如何？”
“四分五裂！”里德尔抽出魔杖。
塔尔塔洛斯挑眉，也慢慢悠悠的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漫不经心的对着那道咒光一挥。
“里德尔。”塔尔塔洛斯站直了身子，脸上的漫不经心一点点收了回去，他抬起眼，声音很轻：“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里德尔在塔尔塔洛斯手里老是吃瘪，问的十分不耐烦。
塔尔塔洛斯因为他的孩子气笑了一下，接着又变为了淡漠的眼神，这个眼神对于当年的里德尔还不太熟悉，但伏地魔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一种遭到背叛的杀意。
血液逆流一般，伏地魔僵在原地，年少的他却还在质问：“什么为什么！布莱克，你真的很喜欢吊起别人的好奇心又不回答。”
塔尔塔洛斯明明盯着的是年少的里德尔，却又好像在透过里德尔盯着已经成为了黑魔王的伏地魔。
过了一会儿，他才张了张嘴唇，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神色却很淡：“黑暗。”
“什么？”
塔尔塔洛斯居高临下的盯着里德尔，一字一顿的说：“我不喜欢黑暗。”
伏地魔和里德尔同时愣住了。
里德尔只当塔尔塔洛斯在说他不喜欢自己的姓氏布莱克，伏地魔却听出了另一种意味。
时隔多年，他终于弄懂了塔尔塔洛斯当时的意思
可是……可是已经太迟了。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