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红莲的光柱直冲云霄,将太庙穹顶灼出焦黑的裂痕。我抱着萧景琰跌坐在满地碎冰中,他后背的伤口已不再渗血,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冰晶在皮下蔓延。心口处的双生契图腾忽明忽暗,狼纹与金莲每交融一次,皇陵方向便传来蛊王愈发狂躁的嘶吼。
"报——!"禁军统领浑身是血地冲进地宫,"北狄铁骑已破玄武门!"
话音未落,一支玄铁箭擦着他耳际钉入龙柱。箭簇上系着的狼皮卷轴展开,血字在寒雾中格外刺目:"献公主,止兵戈。"
我攥紧半枚狼符,翡翠耳坠在掌心烙出红痕。这是方才从冰蚕残骸中找到的,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分明是柳姨娘当年自戕时的血。
"带他去冰窖。"我将萧景琰交给李嬷嬷,扯下染血的帷幔裹住狼纹蔓延的手臂,"传令三军,开朱雀门迎北狄使团。"
"不可!"镇北王佩剑出鞘,"此乃请君入瓮之计..."
"正是要请君入瓮。"我抚过萧景琰结霜的眉眼,双生契传来微弱的脉动,"劳烦王叔将先帝那口玄铁棺抬到金銮殿。"
辰时三刻,朝阳染红云层。我端坐龙椅,看着北狄使团踏着血泊走来。可汗额间的狼头刺青与我的心口图腾一模一样,他手中骨杖镶嵌的翡翠耳坠,正与我手中的成对。
"妹妹好手段。"他瞥了眼殿中央的玄铁棺,"用前朝皇帝的棺材迎客,是暗示本王该躺进去?"
指尖掐入掌心,我笑得端庄:"兄长若喜欢,本宫再备十口。"
骨杖重重顿地,冰霜顺着金砖蔓延。十二名萨满掀开斗篷,露出心口蠕动的冰蛊:"苍狼血脉不容玷污!公主若不肯归位..."
"便如何?"我缓步走下玉阶,狼纹在袖中泛光,"像二十年前屠杀圣殿侍女那样,把大梁皇族也做成人蛊?"
可汗瞳孔骤缩。我趁机甩出翡翠耳坠,两道绿光在空中相撞,迸发的毒雾瞬间笼罩大殿。玄铁棺盖轰然炸开,本该昏迷的萧景琰执剑跃出,金莲剑气直取可汗咽喉!
"雕虫小技。"可汗冷笑,骨杖中窜出条冰龙。龙尾扫过之处,梁柱结满冰锥,"你以为双生契能压制蛊毒?不妨看看心口..."
图腾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低头看去,狼纹竟在吞噬金莲!萧景琰的剑气陡然黯淡,冰龙趁机缠住他脖颈,鳞片刮出道道血痕。
"住手!"我划破手腕,血珠凝成冰针射向冰龙七寸,"你要的不过是苍狼血脉,我跟你走!"
"晚了。"可汗指尖轻勾,我腕间金莲突然反向生长,刺入萧景琰心口,"本王要的是双生契的献祭者。"
萧景琰喷出的血在半空凝成冰花,每一瓣都映出往昔画面——
七岁生辰,他偷偷将解毒丹混进我的汤药;
及笄那夜,他在祠堂跪求先帝取消婚约;
祭坛之上,他逆转双生契替我承下致命蛊毒...
冰龙发出愉悦的嘶鸣,张口欲吞血花。我疯了一般扑过去,狼纹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娘亲,借我力量..."
翡翠耳坠应声炸裂,柳姨娘的虚影在蓝光中显现。她双手结印,太庙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被封印的蛊王残魂竟破土而出,与冰龙撕咬在一起!
可汗狂笑:"好!好!这才是真正的苍狼祭品!"
他割开手腕,血洒在骨杖上。蛊王残魂突然调转方向,连同冰龙一起扑向我。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琰用最后力气将我推开,任由两道邪灵贯穿胸膛。
"不——!"
双生契发出悲鸣,狼纹与金莲彻底融合。我抱住他下坠的身躯,眼睁睁看着冰晶覆上他的容颜。蛊王残魂在体内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血脉冻结。
"以我血肉,启天地契..."
我咬破舌尖,在萧景琰眉心画出血符。狼纹顺着指尖游走,将他心口冰晶染成湛蓝。蛊王残魂发出惊恐的尖啸,却被生生钉入双生契图腾。
可汗见状要逃,却被镇北王一剑贯穿膝盖:"二十年前你屠我皇姐侍女三百,今日该还债了。"
"呵呵...你们根本不懂..."可汗盯着纠缠的蛊王与冰龙,"苍狼血脉觉醒时,十万雪山下的蛊冢就会..."
他忽然噤声,七窍钻出冰蛊。我抬手虚握,蛊虫连带残魂尽数吸入双生契。撕心裂肺的痛楚中,我看到惊世真相——
北狄圣山深处,数以万计的冰棺陈列地窟。每具棺中都躺着心口生莲的少女,而最中央的水晶棺里,赫然是与我容貌相同的女子!
"原来...我才是蛊冢钥匙..."
剧痛吞噬神智前,我引爆双生契。冰焰红莲冲天而起,将蛊王残魂与北狄秘术焚为灰烬。恍惚间有人抱住我下坠,熟悉的沉香气混着血腥味萦绕鼻尖。
"别怕..."萧景琰的声音轻得像雪,"我在..."
朝阳终于穿透乌云时,皇城下了今冬第一场雪。冰雪消融处,宫砖缝隙里钻出嫩绿的新芽,而我和萧景琰的心口,永远烙着纠缠的狼与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