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季珝自小就是家长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优异，永远第一。

    小时候季珝还会为自己守住第一的位子而感到高兴。

    随着年岁增长，高兴的情绪逐渐消失。

    第一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在这个位子上，他没有竞争对手，也无法有胜负欲。

    02

    高中时，季珝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竞争对手。

    他叫韩氻。

    以年段第一的成绩压他三分，免高中学费入学。

    03

    心跳得很快。

    久违的胜负欲再次将他包围。

    他盯着公告栏上韩氻的照片，暗自宣战。

    ——下次，第一就又重新是我的了。

    04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刺激又快乐。

    至少季珝是这么认为的。

    可惜，快乐总是短暂的。

    高一下，韩氻休学了。

    季珝又“永远的”占据了第一。

    只不过非常无趣。

    05

    韩氻因为父亲欠债逃跑，被迫休学打工同母亲一起偿还债务。

    季珝看着调查到的资料耻笑一声。

    就因此，他失去了一个竞争对手？

    06

    记忆中，那是一个雨天。

    儿时的钢琴老师创办了一所音乐教室邀请季珝去参观。

    教室选址于一个老旧的学区房，四通八达的小路容不下一辆轿车。

    季珝撑着伞在一扇窗里看见了韩氻。

    07

    正是冬季，韩氻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坐在一张木桌前，冻得发红的手指划着课本，认真且专注地辅导一位小学生。

    季珝停下了脚步。

    老旧的房屋并不隔音，他不知为何就静静地听着韩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道题的教学。

    待小学生总算听懂时，季珝听到韩氻如释重负的叹息。

    不由得，他笑起来。

    08

    那是一次短暂的，单方面的见面。

    再次见面就是高二上开学后的第十五天。

    韩氻复学了，和季珝分到了一个班。

    而再过不久就是学期第一次月考。

    季珝以为韩氻休学半年，回来成绩或许会下降，但不至于太差。

    可结果超乎他的想象。

    09

    韩氻交了白卷，从年段第一变为倒第一。

    季珝呆滞地看着公告栏上的成绩表，自韩氻复学而高高升起的期望，重重地跌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他质问韩氻为什么要交白卷，韩氻冷冷地看着他，丢下一句：“关你什么事？”

    10

    自那之后，班级里多了许多他们不和的传言。

    季珝没理会，像对待所有同学那般对待韩氻。

    于他而言，只不过少了对手，回到从前而已。

    他一直都没有变，变得是韩氻。

    他慢慢地有点变坏了。

    11

    “他变了吗？或许吧，但他依旧是那个韩氻。”路西洲肯定道。

    这是一个闲暇时候聊起的话题，季珝无所谓地顺着路西洲的话往下说：“他已经是倒一了，他还是那个韩氻吗？”

    “你一直都用成绩来评判人。”路西洲耸肩。

    “没办法，他们都说我太优秀了。”如此夸赞的词汇季珝已经听腻了。

    “不，你糟糕透了，季珝，韩氻没有变，是你变了。”

    “怎么说？”有时路西洲思考的角度确实能给季珝带来帮助。

    12

    “你和他之前一直在良性竞争，而这次韩氻跌到倒一，你因为期许的落空而指责了韩氻。”

    路西洲喝了口水继续说：“而后你待他如所有同学一样，他不再成为那个变数，你变回了从前的样子，高不可攀？

    因为一次成绩，还是空白卷，你否定了所有，你真的相信一个可以和你持平的人，半年内就能丢掉他学到的所有东西？我不信。”

    13

    那次交谈后，又过了几次考试。

    季珝依旧稳拿第一，韩氻也稳定地成为倒第一。

    所有考试他都交了白卷。

    正如路西洲所说，一个人不可能丢掉他所学的全部东西。

    他也不能以偏概全。

    14

    韩氻为什么不学习，有家庭因素，但这和季珝无关。

    他只知道，韩氻同样拥有胜负欲。

    他不甘于屈居第二，就像季珝不甘于平乏的第一。

    15

    他需要激起韩氻的胜负欲，让他拾起争夺的兴趣。

    16

    虽说韩氻现在对他冷眼相待，但谣言终究是谣言。

    17

    想要改变一个人，首先要改变的是自己。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