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一直在问自己,我是谁。
噢,我当然知道我是谁。
我今年19岁,出生在灵幻大陆,名作银澄。从外表上看,我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一头黑色的长发,而性格呢,嘛……大概能算作开朗吧,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重要的是我对自己的了解似乎仅此而已。我的心里总淌出一些空虚感。
那种空虚感是没来由的,困扰我许久。可我却是绞尽脑汁也没法想到其它任何有关我自己的记忆。我甚至怀疑过我是不是这副身体的另一个人格。我也问过我妈,她当时坚定认真地告诉我,我就是我。
我以为我这是失忆症状。但医生却说,我一切正常。也是,我只是记不清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它的事情倒是,还算记得清楚。
嗯……就这样吧,无关紧要的话似乎说得太多了,还是回归正题。
*
此刻恰是一年之初,繁花漾丽春起、嫩枝绿芽初生之时,同时也是三年一度的长跑比赛拉开帷幕之时。
忘了说,灵幻大陆是我们所世代居住的岛屿名称,在这儿有个传统,那便是每隔三年举办一场盛大而娱乐至上的长跑比赛。
赛道将设在各种崎岖的山路(整个赛场十分庞大),选手们需要绕各种山区奔跑。这是一场青年赛事,作为青年的我,自然可以参与其中。
瞧吧,现在站在报名处前的人就是我。如果你仔细一点,就能注意到我正一点点捏紧手中的赛事注意事项清单。
我这个人呢,在我仅存的关于我自己的记忆中,应该是个彻彻底底的不会驾驶飞行摩托的人儿。可说巧不巧,这场比赛恰好有那么一段河道需要选手驾驶飞行摩托来通过。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就此放弃。于是无奈着摇摇头,对面前的登记员说我可能参加不了,同时也将我不会开飞行摩托这个不佳的事实告诉了她。
我本以为那登记员会畅快地说“好的”,可她却露出了莫名其妙的愁容,似乎在纠结什么,我静静等着。最后她朝我微笑道:“你可以驾驶的。”
未等我回话,她就自作主张地在我的名字上打了个勾。这个登记员的做法实在好不礼貌。不过不知为何,我却并没感到太冒犯。
于是就这样,我简单草率地报上了名。
*
我不记得以前有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长跑比赛,大概率是没有参加过的。但是我的心里却有什么声音在大喊着叫我拼尽全力去跑。我想这大概是青年人的热血燃起来了。
我有几个好友伴我同行,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还有一个矮子。我常常对他们有种熟悉感,却又有一点陌生。我好像一直与他们是朋友,又好像才刚刚与他们成为朋友。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较长的时间,我们几个人稍微熟悉了一下赛道的路线图。几乎所有参赛选手都漫步在赛场的各种山区上,我们也不例外。
值得庆幸的是,赛方规定选手中途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休息(如果你不想拿到冠军的话)。虽然我心中似乎对赢充满了渴望,但实际上,我其实并不是很想要去拼了命地冲、去比。老实说,我只是单纯想让自己的人生圆满一些。
正如我先前所说,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否参与过这种比赛,所以我只是单纯地决定要在脑海留下一点深刻记忆。
如何说呢。
最是崎岖的那段路径其实我曾经跑过,哦不对,不是跑过,是走过。
很奇怪不是吗?我本来应该从来没有来过这儿的,但是我却和唯一一个居住在这座山上的老婆婆成了朋友。
我记不得是因为什么才与她成为朋友了。
总之我们可以说得上几句话。几个月以来,我只偶尔几次上山找过她,而且每一次都帮她干过活儿
其实我问过她,为什么要住在这样一个危险而无人作伴的地方,为什么不搬到人烟多的地方。但每次她都只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然后说:
“只有这样,某个小家伙才会来找我。”
毫无疑问,她指的是我,于是我不再过问了。如果她不住在这里,那我可能真的不会多来看她,让我想想看,难不成是这座小房子有魔力吗,吸引着我来?我不明白。
身旁的朋友正叽叽咕咕地说着话。我沉默着,暗自决定赛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在老婆婆家里休息,也许到时候可以捎上这几个朋友,我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样也好。
我们大概将整个赛场熟悉了一遍,便回到了报名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明天来参加比赛,于是我们几个人儿便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母亲赶忙来迎接我,不知为何,我对母亲似乎有种天然的抗拒感,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要骂我、吼我,脑子里似乎有个幻影,是她驱赶我的画面。
我摇摇头,对着有一点“殷勤”的母亲礼貌道:“妈妈,请让我回房休息。”
她问我真的要去参加比赛吗,我说我想去。我看见她一副焦虑的模样,不知在担忧什么,我说这比赛不会怎么样的,我说我会中场休息。她才终于稍微松了口气,放我回房间休息了。
这一晚我睡得极不安稳,但很快次日清晨的阳光便透过床帘洒进我的房间,我不得不睁开眼,起身下床。
来到赛场起点。不愧是这是一场百人比拼的大赛,这赛道确实宽极了。
我们做好起跑姿势,只差发令员的一声枪响。砰!所有人都迈开腿跑了起来。
我的朋友们挤着我跑,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跑得真的很整齐,如果能够忽略在队伍中间、被挤到往后凸出的我。
没多久便来到了惊险的山路,这支小队伍就犹如花瓣散落般分散开来。
看来我是没办法带上他们一起在老婆婆家休息了。我跑啊跑啊,跑到双腿发软,两眼发黑。跑步怎么能这么累呢?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来。
好在我终于来到了最崎岖的这段路。
一个转弯便脱离赛道来到老婆婆家门前,我喘着粗气推开木门,进屋的一瞬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我应该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女人。她好像正在和老婆婆交谈着。
“你都不知道韵儿见到她有多高兴!”
我唯一听到的便是老婆婆朝她无奈说的这句话,然后那女人转过头看向我。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许曾经有过?但我真的记不得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向我的神情那么冰冷,简直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般冷至冰点,哦不,应该比冰点还要冷上好几十度。
她看上去和我妈妈差不多岁数。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盯着,于是在原地僵住,整个人局促不安。
好在没多久她就从我身旁擦身而过,离开了这座屋子。只不过在她经过我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她对我极小声地说了一句:
“真没用。”
我猜她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看向我的眼神一定很糟糕。
我小跑来到老婆婆身边。
她给了我一个形似瓶盖的东西,没有其它话语,只叫我将它保管好。我把这个粉色的“瓶盖”装进口袋里,来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老婆婆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想起刚才老婆婆那句话。
便不着脑筋地开口问:“婆婆,韵儿是谁啊?”
老婆婆这一次少见地没有正面回答我,她再一次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我放“瓶盖”的那个口袋,道:“你会知道的。”
正当我准备继续比赛时,起身的那一刻便有一声雷响划破长空。却才还晴朗着的天空突然间就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且是衔着狂风呼啸而来的瓢泼大雨。
我想我应该停下脚步继续留在这儿等待比赛结束,但是我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迈步。等老婆婆起身要来阻拦我时,我已经冲出了木门。
山上大雨倾盆,赛道被水润湿。比赛没有因为下雨而终止,参赛选手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奔跑,其中大部分人选择放缓脚步,于是我狂奔着,很快便跟上了大队伍。
来到需要乘飞行器通过的河道。
主办方只在这里安放了五十个飞行器,也就是说将会有一半的人在这儿直接淘汰。
我恰好是第五十个跑来的人。
只不过我正摸到飞行摩托一边手柄的时候,另一边手柄也被人抓住。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登记员。
她显然也有些惊讶,奇怪的是,她第一反应不是跟我抢车,而是笑着跟我说好久不见。我不得不感到诧异,毕竟我们昨天才见过不是吗?莫非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没等我多想,她便松开握住手柄的手,转身潇洒地走开。
不知为何,她的背影让我感到很熟悉。
而且我的心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不过现在没时间细想,我赶忙跨坐上飞行摩托,昨天匆忙看过了它的驾驶手册,大概已经将驾驶方法记在心里了。
我看了看前方宽阔无比的大河,心想这点距离应该可以穿过……吧?
我按动红钮,攥紧手柄。
只一瞬,摩托腾空而起。
我有些紧张,捏住手柄的手颤抖着,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驾驶这个玩意儿,我不敢确保自己是能够平安来到对岸,还是会驾驶失误导致自己坠进那咆哮的河流中。
我心一横,干脆加速,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操作起这摩托来竟然如鱼得水,但是……我这是第一次驾驶,不是吗?
脑子忽然闪过一瞬空白,刺得我生疼。手一松,摩托向右侧一偏,我没办法继续平稳地驾驶摩托,于是减缓速度,试图将摩托扶正。这时右边竟冒出一辆飞行摩托将我持续右偏的摩托挡住。
我终于因此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居然又是那个登记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