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莱回过头侧身，缓缓看他眼里温柔的光，她被晃了晃，垂头转移视线。
她和他约定好在比赛后给他个答案。
“接下来回酒店吗？”秦柏采问。
徐莱摸了摸鼻子，“我要去和白白交换信息。”
秦柏采似乎没想起什么，轻松地对她说：“那在门口见吧，一会儿场子都散了。”
“嗯。”徐莱不动声色抓紧了自己的包，将自己的手塞得满满当当的。
抓住东西的手就不会有空闲去牵手了。
徐莱以为自己的小聪明可以很好地混过去。
她见到白白就跟见到救兵一样，最后男单、女单冠军出场的画面她拍了好多张，白白激动地跟她说：“天哪，我一直在想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够单独拍照，原来是在今天！他们两个都是冠军！双强真好磕！”
白白把最好看的那张照片传给她，“这张，赵岩侧身看着林萱的照片，眼里都要溺出水了！”
徐莱认真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在夺冠的氛围下拍照，实在是拍得两个人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为他们而存在。
胜利本身就是一种天然的兴奋剂。
“好甜。”徐莱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是吧，是吧！”白白碰了碰她。
“对了，我说的可不算，让这位帅哥来看看这张照片，他是男的他肯定能看出点什么。”
白白把相机放在秦柏采面前，“帅哥，你看看这个男人对他旁边这个女人有没有点意思？”
徐莱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秦柏采给出了一个中立的回答，“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对她不一般。”
“对！就是不一般，证明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哪有同事这么光明正大看女选手的，如果他们不熟他还拉着她拍照干什么，谁家同事关系这么好？”
白白的理智回来了一点，“诶呀，反正他们没在谈恋爱也没关系啊，我们磕的是这种氛围，为了夺冠一起努力奋斗的氛围，最后各自顶峰相见，太甜了！”
徐莱兴奋地跟她一起看照片，然后给自己的相册添了好多高清相片，没有比赛的时候，她就靠着这些度过漫长枯燥的日子。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们的呢？也许是在跟父亲坐在电视机面前看过一场又一场比赛的时候吧。
那时林哲尧握住她的小手对她说：“我们妞妞最喜欢哪个运动员啊？”
徐莱说：“我喜欢冠军，冠军能拿奖牌！唱国歌！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站在我们的国旗下唱国歌！”
“我们妞妞真是好样的！妞妞以后也能拿冠军吗！”
徐莱握紧拳头，“能的，我也会拿很多冠军，然后把奖牌挂在爸爸妈妈身上！”
“妞妞真棒！”
徐莱一时恍惚，有些感慨，要是爸爸能和她一起来看比赛就好了。
“他们出来了！”白白看着赵岩和教练团队一起从场馆出门，坐上大巴离开。
紧接着林萱也和她的团队一起出来，不过林萱人气太火爆，被很多粉丝拦住要签名和合照。
秦柏采问她们要过去看看吗？
徐莱摇了摇头，“远远地看一下就好了，不要去打扰她，她打了这么多天比赛已经很累了。”
白白也有点不舍，“对，这么晚了，林萱手都抬不起来了，我们过去不是让她强撑着脸给粉丝签名吗，让她签完那几个粉丝就回酒店休息吧。”
白白的酒店位置和徐莱的不在同一个方向，她坐上出租车后和徐莱告别，记得回酒店后报平安。
徐莱朝她挥手，还是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林萱的方向。
秦柏采把她的头按回来，“既然那么想去跟她合照，为什么不去？”
“不能因为她脾气好就让她一直满足粉丝的要求吧，成熟的懂事的粉丝要懂得保持距离。”
徐莱努力说服自己，“我是喜欢她永不服输的体育精神，又不是喜欢她的签名和照片。”
秦柏采微笑地“嗯”了一声。
“好啦，好啦，我还是很想要她的签名啦，我想到爆炸，谁要是送我一张她的相片和签名我就爱死他了！”
徐莱自言自语，“林萱这么好的运动员，谁不想跟她拍照，谁不想跟她贴贴呢？人都是慕强的好吧！”
秦柏采拉着她的手坐上出租车，“想想吧，梦里什么都有。”
徐莱瞪了他一眼，这人是要跟她谈恋爱吗？有他这么谈恋爱的吗？
真是不解风情。
到家酒店后，徐莱眼皮快睁不开了，在自己房间面前跟秦柏采告别，“明天我是下午的票，要是我早上起不来送你，你会揍我吗？”
“会的。”
“哦，那你就在松市揍我吧。”
前提是她还在松市的话。
徐莱打了个哈切正准备进房间，然而秦柏采从缝隙中闪进来，把昏昏欲睡的她按在墙边，徐莱的脑袋轻轻磕在木板上，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
秦柏采吐露的气息十分清晰，挠得她心里痒痒的，“半夜三更的，你在我房间里，想耍流氓？”
徐莱看不清他的眼睛，“要是你敢耍流氓，我就把你——”
“徐莱。”秦柏采不轻不重地喊着她。
“怎、怎么了？”
眼看着秦柏采离她越来越近，她连忙推着他的肩膀，秦柏采应该不会对她乱来的吧？
“已经过去三四天了。”
呼吸都在发烫。
距离他们接吻已经过去三四天了。
徐莱眼神闪躲着，当初就不应该被他气昏头，一时赌气去亲他。
“然、然后呢？”徐莱腿都快软了。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名声？”
徐莱的耳尖烧得火烫火烫的，他在说什么啊，他要什么名声啊，她是一时上头丢了魂才干出不要脸的事，可他是清醒的，他知道她是胆小鬼，他要的东西她给不起的啊。
她不想看他失望啊。
“我们就不能暂时保持这样的关系吗？你以后会遇到更喜欢的女孩，她、她自信又大胆，不会像我只会逃跑，她的家庭工作都很好，不会为了碎银几两出卖自己的自尊，她会是个很好的人……”
可她不是呀，秦柏采，她不是一个值得好好去喜欢的人呀。
秦柏采按在她身上的力度减轻了，徐莱松了一口气，当情侣很麻烦的，会吵架会骂对方很难听的话，徐莱的爸爸妈妈以前也有很好的时候，可后面就变了，妈妈骂她的爸爸是蠢货，徐莱被他们的架势吓着了，很快他们就离婚，妈妈残忍地问她要跟谁。
她要跟一个精神病人还是跟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的人。
徐莱不要选，现在她面临秦柏采藏在冰山下的另一个选择。
如果不和他在一起的话，他肯定就不会对她那么好了。
所以，她还是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不要她的喜欢有选择。
她只想谈小学生的恋爱，想做过家家里面不需要负责任的新娘，每天都可以换不同的新郎。
“徐莱，我说过，我是一个疯子。”
秦柏采再次俯身下来，“疯子都是不讲道理的。”
越来越近，徐莱几乎能看清他像蝴蝶振翅一样一闪一闪的睫毛。
“从小我就知道，想要的东西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管是成绩还是事业，没有人会等着天上掉馅饼，而且这块馅饼怎么会这么好恰巧砸到我？”
他的手从后面拦住她的腰。
“所以在别人盯上它之前，我必须争得头破血流，哪怕我把这个不需要的东西放在家里摆着看，它也必须归我。”
“秦柏采——”徐莱有些不安地抓着他的手臂。
“但是对于你，我愿意等，或许我们感情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于等，我太害怕我会吓跑你，我太害怕我步步紧逼会让你根本不想见我，所以我愿意退一步，等你先喜欢我。”
秦柏采无奈地说：“怎么办，好像一开始就错了。”
徐莱心里堵了一口气，她听到这些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她反而更愧疚了，她有什么幸运可以听到秦柏采对她告白啊。
她不能和她谈恋爱的呀，她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她不想把这种坏情绪传递给秦柏采，于瑾弋说她不知道痛觉的时候就在出卖她的秘密，秦柏采怎么还不能明白呢。
她想着不要伤害秦柏采，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就是在真真切切地伤害他啊，他会很难过很失望，然后再也不想见到她。
明明是拒绝他的人，徐莱反而先哭了出来，心里有两个小人不断在拉扯她，她在纠结什么，即使最后不能在一起，但是曾经在一起过不就好了？
可是她就是自私地想把他占有，她要建立一座小小的城堡把他关在里面，她要他只看到她才会笑，她要他的温暖全部只给她一个人。
她就是一个病态的孤独患者。
“怎么哭了？我都还没哭。”
秦柏采擦掉她的眼泪，“要是跟我在一起这么难受……”
那就……
“那就继续在一起好了，我绝对不可能放任你去喜欢别人，那样对我太残忍了。”
“可是我还要好多事都没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生病了，秦柏采，我是一个生病的人。”
他亲掉她眼睑下的眼泪，“那就让我来治愈你的病。”
“你也来治愈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