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暮

    蔡宁后背靠在岸边,池水拂过她的胸襟,衣衫贴着肌肤。

    柳木谦因为刚刚呛水还有些喘,他刻意的将目光别过,不去看她。

    她轻笑,掀起那层轻纱衣袖,将手腕处的那道疤痕递到他眼下。

    “柳公子怎么骗人啊,这疤一点没消。”

    她歪着头去看他神情,瞧见他发红的耳尖,故意的捉弄着他,指尖扫过水面,朝着他挥洒而去,几串水珠就这样打在他的脖颈处,胸口处。

    他咽了咽嗓子,低头去看那截皓腕,伸手去握住,带着她的手沉入水底。

    “会消的,多泡泡。”

    手腕浸入水中,他的指腹摩擦着那块疤痕,酥酥麻麻的痒传遍全身。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这沉闷的洞内带着点回音。

    池中的水温和,浸入骨髓般的愉悦。

    她不再逗他,放下了戒备,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

    昏暗的光线,只剩下水波晃动的声音,偶尔间她发簪轻晃的银铃声,还有那微妙的呼吸声。

    他在她对面,二人距离不远,她一只胳膊搭在岸边,勾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玩弄。

    “柳木谦,我觉得你今日怪怪的?”

    柳木谦轻轻叹息一声,眼中有着些许的疲惫,抬眸去看她。

    “为何这样想?”

    蔡宁蹙起眉头,不知何处升起的一丝烦闷。

    “你今日过分的好说话,这不像你。”

    他盯着她略显不悦的面容,反问她。

    “这样不好吗?”

    她不语,心中闷闷的,她好像知道他有事瞒着她。

    良久,在蔡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柳木谦却突然开口。

    “蔡宁,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蔡宁不解,望向他。

    “什么意思?”

    他伸手轻轻将她肩上的发丝勾到肩后,话语中带着伤怀。

    “魔丹已毁,天下太平,柳家便不用依靠我这样家主了,我是个短寿之人,或许我只剩下几载时日,剩下的时日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

    察觉到他目光的炙热,她拉住他的那只手,十指相扣,脸上带着偏执的倔强。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她不允许他的离去,就算是天命如此,她也不会轻易罢休。

    柳木谦却释怀的一笑,盯着那双紧扣的手陷入沉思。

    他本是能够接受自己寿数短暂,可现在,他好像越来越无法去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曾经的他,日日夜夜都得为妖魔之事担忧,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将自己的心意述说过,幼时他也爱玩闹,可那母亲一声声的关心,长老们一句句的教诲,最后都变成了他束缚自己的枷锁。

    他曾羡慕过师弟临川,可以凭自己的心意而为,就算是术法上的不上心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甚至可以大言不惭的在长辈们面前讲着那些民间欢乐。

    明明没有人逼迫于他,可他好像就注定是这样的一个人,变得淡然沉稳,无欲无求。

    他将身子往水中沉了沉,与她平视着。

    “那日……你我被拉入情魔的幻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蔡宁猝不及防的愣住,有了一瞬的紧张。

    “怎么突然问这个。”

    柳木谦的语气却突然变得很有压迫感,一字一句都像是在逼问。

    “幻境能更改人的记忆,可并不能改变妖的,所以,可以告诉我吗。”

    那幻境可篡改人的记忆,活成故事中的傀儡,可他们安然无恙的破了那幻境,也就是说,他们被下的情蛊也被破了。

    既然蔡宁不是普通人,那么她的记忆自然不会被篡改。

    幻境中的一切,理应她是记得的。

    可那幻境之中的事情,她就真的会如实告知吗。

    当然不会。

    蔡宁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嗓子,直视着他的目光,仰了仰头,发髻间的一只银铃发簪清脆作响。

    “那魔头法力低微,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小小幻境而已,随手就破了……”

    他起身靠近了些,阴霾罩住了她,目光却变得幽深。

    “是吗?”

    蔡宁挣脱开他的手,试图伸手去推开他。

    “不然呢,难不成是你法力通天破了那幻境?”

    柳木谦任由她推着,似乎是很可惜,一脸惋惜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俩在那幻境之中发生过什么故事呢。”

    蔡宁白了他一眼。

    “柳公子,你太高看自己了。”

    他侧过身子与她一样靠在岸边,语气淡淡的。

    “好吧,阿宁既然不愿提起,那便算了。”

    洞内好像突然安静下来,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控制不住的心跳。

    柳木谦说的几个字醍醐灌顶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蔡宁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忘记了呼吸。

    他刚刚叫她……阿宁?还是阿凝?

    她惊恐的偏头去看他,他不是人吗,怎么会记得幻境之中的事情。

    “怎么可能?”

    她震惊的皱着眉头,带着最后那一丝理智还算冷静的去询问。

    “你记得?”

    柳木谦神色从容,有些疑惑的反问她。

    “记得什么?”

    还好,看来是不记得,蔡宁刚松下一口气,却听见他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暮吗?”

    蔡宁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他怎么可能记得!

    柳木谦捕捉着她的神色,似笑非笑,学着她刚刚的话。

    “大概是那魔头法力低微吧,我的记忆并未被抹去。”

    蔡宁有些崩溃了,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幻境中的所以事情他都能记得,包括那夜的……

    等等,那他记得的话,那么幻境之中的阿暮,也是他刻意扮演的,那他为什么还!

    一想到这,蔡宁有些又羞又怒,伸手指着他呵斥着。

    “那你还!”

    柳木谦眼眸微微闪过一丝笑意。

    “还什么?”

    她有些难以开口,憋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

    “还……还同我做那样的事情!”

    幻境中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怎么也不敢想那么偏执疯狂的阿暮竟然是柳木谦扮演的。

    柳木谦将她手指握在手心。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说你愿意的。”

    蔡宁眼看着眼前之人语气神态渐渐的与幻境之中的阿暮重合,她竟然没发现,原来这才是柳木谦。

    这个偏执疯狂的少年才是他。

    她语气强硬,理由有些牵强。

    “我那是为了破幻境。”

    他将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柔的触碰让她一抖,他笑着。

    “我那也是为了破幻境。”

    柳木谦转身到她面前,缓缓靠近着她,她能清楚的感觉道水波在胸前荡漾,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间,两人鼻尖轻触,呼吸声仅他们二人可见。

    蔡宁心中变得慌乱,心跳止不住的乱窜,她别过脸。

    “那你现在,又是在……”

    他的手托过她的脸,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鼻尖。

    “现在是真的,我喜欢你。”

    她无处可退,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有些紧张而颤抖。

    “你……”

    “我爱你。”

    就算她是妖,他也爱他,在柳木谦看来,不是他接受了她是妖的身份,而是她还愿意接受一个普通的他。

    他托住眼前的人,将她身子往上带,不让她往水中沉,才轻轻闭上眼眸,虔诚的仰头去吻住她的唇。

    蔡宁感受到他的触碰,他的温度。

    他刚刚说,他喜欢她,他爱她。

    就算他知道她是一个怎么的妖,他也……喜欢吗。

    蔡宁空白的大脑有过短暂的紧绷,随着他一步步柔情似水的亲吻,渐渐的,她也放下心中顾虑,开始青涩的回应着他的爱意。

    昏暗的光线,她的下巴抵着他头顶,臂弯搭在他的双肩上。

    是脖颈处的温热,他埋头去解她的衣襟飘带。

    薄如蝉翼的衣衫在水面上飘散开。

    她有些羞怯,往他怀中躲。

    却被他拖着下巴抵在岸边,炙热的吻不间断的落下。

    水波荡漾着,他的手骨节分明,与她的大小契合。

    只是指尖的拨弄,水面便颤抖的加激烈。

    发髻处的铃铛声时不时响着,蔡宁嫌烦,伸手一把扯过那只发簪,想将它丢在一旁。

    却被柳木谦制止了,他握住她的手,取过那只发簪,重新的插回她的发髻。

    “没事,我喜欢这个声音。”

    他的吻落在每一处,花开的艳丽,花蕊带着雾水,风一吹便颤抖。

    恍惚间,她看见他的胸膛还留着许多伤疤。

    疤痕直达腰间,这些年,他肯定是受过不少苦。

    察觉到她的发愣,他俯身,银铃猛地一晃。

    “宁儿,别出神。”

    一双手捂住她的双耳,声音被无限放大,让她不得不将心思落在当下。

    洞口外的瀑布又急又快,重重的落在水面,荡起无限的水花。

    “不舒服的话告诉我。”

    水面不再平静,伴随着一阵阵悦耳的银铃声。

    “很舒服。”

    悦耳的不只是银铃,还有她。

    /

    两日过去,蔡宁手腕处的那块伤疤果然不见了。

    柳木谦将衣物烘干递给她,在她接过衣服的瞬间又将她拉入怀中,鼻尖落入她的颈项,在她肩头落下一个温和的吻。

    他慢条斯理的为她穿戴,最后只剩下那繁琐的发髻他实在学不会。

    两人离开了此处,今日恰巧是个明媚的天气。

    清晨,日头还不算毒,蔡宁伸伸胳膊,舒展着胫骨,手一挥,垂下的发丝便盘好了精致的发髻,没有变化的是那发髻处的那只银铃依旧。

    柳木谦又恢复往日般的沉稳,只是与她的距离不再刻意的避让,他牵起她的手。

    “你若喜欢京城的生活,我便在京中盘间铺子,买一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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