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洵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还有点受不了从外面透来的光线。泱洵刚刚尝试动一下身子,熟悉的声音马上响起来,“别动,小兔崽子,你还输着液呢。”她妈泱鑫一边制止她,让她重新躺好,一边帮她捏好被角。“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话还没有说完,泱洵就结结实实地吃了个爆栗。
“你还好意思问,我说说你,你咋不能向隔壁的华声学习一下,人家天天努力读书,从来都不会让他爸爸妈妈操心,要不是他说你一个人去山上散心,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滚去哪里了,我的老天,你怎么敢的啊,一个人去那个深山老林里面,要是死了,我,我,我站在旁边拍巴掌!”泱鑫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手叉着腰,狠狠瞪着泱洵。
泱洵被吵得头痛,叹了一口气“妈,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我有点饿了,你可以帮我买点饭过来吃吗?”闻言,泱鑫倒是止住了说教,又哼了一声,骂道,真是个讨债鬼,整理起身去给她买东西。
泱洵旁边两个病床都没有人,泱鑫一走出去,病房冷清了不少。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又扎扎实实地落在泱洵手心,手心里阳光的温度温和不烫手,她这才有了死里逃生的欣喜感。
华声说她是一个人去的那个林子里的,泱鑫的话又重新在耳边响起。可是,难道不是在他们的□□群里,华声邀请大家一起出去爬山的吗,只是突然他学生会那边有事情啊,所以只有杨梅她们一起出去了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们是一群人去的。
幼时华声的笑容好像又在脑海里浮现,只是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了,而15岁的华声冷静说谎的样子明明她从未见过,却莫名变得那么清晰。
即使泱洵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是擦伤,但是泱鑫坚持让她在家里休息几天。泱洵惦记着学校的课程不愿意,而泱鑫摆摆手,特别豁然,“少上几节课又死不了,成绩又代表不了什么。”泱洵只能乖乖在家里呆着。
一周之后,泱洵决定返校了。
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刚刚开始早自习,班主任站在班门口抓迟到的学生,他姓周,即使戴着高度近视的眼镜,但是每次抓迟到早退,一抓一个准。
泱洵刚刚准备偷溜进教室。“泱洵!你站住!”那个男人的声音果不其然在身后响起。泱洵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站在原地。班主任走到她旁边,先是很快地上下打量了她,然后开口,“高中压力大是很正常,但也不应该一个人跑到山上去,多危险啊,下次可别这么任性了,幸好你和华声那小子说了一声啊,要不然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说到这里,班主任诡异地停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泱洵,“高三关键时期,你们可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啊,但是华声成绩还可以,你们有时间适当讨论一下题目,倒是可以的。”
泱洵假装没有听懂老师话里的意思,只是胡乱地点点头,只想着赶快到位置上去。
华声,华声,全是华声。什么时候她开始和华声绑定了。什么时候周围的同学开始默认自己肯定知道华声的踪迹,什么时候大家又开始认为只要是华声说的泱洵的事情全是对的。
她回到位置上坐下,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早读了。她的同桌周漾趁着老师不在开始小声地询问泱洵怎么一个人去山上了。泱洵不想说,朝她摇了摇头,周漾看出来她心情不佳,也识趣不追问下去了。
这一周总是在下雨,下雨的时候最痛苦的不是雨水,而是迎面吹来的冷风。它很难被彻底地挡住,无孔不入。
泱洵今天返校的时候天气很好,到处都是暖洋洋的,空气里面都是阳光的味道。
太阳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不再发光发热,地球也不会因为渺小人类的生死离别而停止转动。世界上少了一个泱洵,谁的日子都不会受到影响。
还好,她幸运地活下来了。
她抬眼看向她的斜前方,华声坐在那里。他身姿挺拔,眼睛紧紧盯着书上的内容,嘴巴还在小幅度的闭合。
他难道心里不会内疚吗,不会因为说谎而觉得不安吗。他知不知道,要是山上突然下暴雨,天气但凡有一点点变化,她就会死在山上。
她死死地盯着华声,华生看着书。没过多久,华生像是察觉到了一般,缓慢地回头,对上泱洵的视线朝着她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那么温柔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