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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见(六)

    谢君珩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染上几分雾气,酥娘子向他走来,盈盈一拜,“妾酥挽见过谢大人。”

    “酥娘子安。”

    “大人不该来的。”酥娘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平静地诉说这个事实。

    谢君珩还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那位酥娘子就接着说道:“谢大人,慎言。”

    姜晚包扎好手上的伤之后走到了酥娘子的身边,那双眸子和谢君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截然不同,没了那蕴着的笑意,他的视线落在姜晚的手腕处,素衣隐隐的渗出血。酥娘子也注意到了,柔声问道:“可要回去?”

    姜晚微微颔首,酥娘子了然一笑,“谢大人,妾看着要变天了,早些回去,别惹的一身湿。”

    酥娘子在马车上也没有摘下她的斗笠,只道:“听闻云小姐和宋公子是陛下择的婚期,公主说二人是天赐良缘,只可惜妾身在后宅,未曾见过那二位。”

    “听姨母说娘子身子弱,常于公主府修养,自是未曾见过。”

    酥娘子用手略略挑开些帘子,透过那斗笠看外面的景色,“妾谢过姜小姐,愿意陪着妾忙这些无聊的事。”

    “娘子言重。”姜晚顺着那打开的缝隙看向马车外的形色,一闪而过的衣角着实让她忽略不得。

    姜晚收回了视线,一只玉手轻轻覆在那手腕的伤口处,那地方还隐隐作痛,她深呼了一口气,眉眼略微低垂,看不见她眸子中的神色。酥娘子也注意到了姜晚这边的动作,将手叠在姜晚手上,温言:“姜小姐,我那儿还有几瓶上好的药,一会托人拿了给您,您这等漂亮的女儿家,身上留了疤可不好看。”姜晚看向她,只见她露出的手腕处也有一道疤痕,狰狞的吓人。酥娘子注意到她的目光,随即收回了手,歉声道:“吓到姜小姐了,妾的不是。”

    “酥娘子这是?”

    “旧年的伤,如今也消不下去了。”

    对话还未接着继续,就听见乐竹的声音:“酥娘子,公主府到了。”酥娘子听到声音,在下人的搀扶中缓缓下了马车,走了两步后又蓦地回头,语气是娇的要滴出水来似的,“姜小姐,再会。”落下话音之后便向公主府内走去。

    乐竹在酥娘子走后才皱着眉头爬上了马车,一上来就抓住姜晚的手腕,哽咽的说:“小姐,您干什么要去掺和这种事啊……”姜晚只是笑笑,掌心轻柔的落在乐竹的发顶,“我没事的乐竹。”乐竹这才收了一副要哭的神情,“小姐,乐竹多言,酥娘子何等人物,您还是少和她交涉。”

    酥娘子的名声,临安何人不知,原是一名绣娘,就这狐媚子一样的人物,只一年就夺了长公主的心,惹得长公主当街杖杀了那欺凌酥娘子的郎君,强夺了她入府,说是什么幕僚,弹劾的折子如潮水一样递到了宫里,那帝王看都没看就扔到一旁,第二日朝堂之上直言说酥娘子是长公主的幕僚,帮衬着处理些琐事的人物。可这世道哪有什么女儿家作幕僚的,更何况还是这等身份低贱的绣娘,百姓都道陛下重情,念着一母同胞的亲情娇纵长公主。

    姜晚点头,手掌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乐竹的青丝,乐竹还在嘟囔着什么,姜晚用手帕抵住了乐竹的唇瓣,“慎言。”乐竹这才不再言语,眼睛湿漉漉的看向自家小姐,她家小姐微微侧头靠在那软枕上合上眼,马车里空余下姜晚轻微的呼吸声,乐竹从一旁拿了毯子,轻轻盖在姜晚身上,直等到了姜府才唤醒她。姜夫人看着姜晚手上那一处伤痕,恨不打一处来,亏得酥娘子命人送来了上好的药,姜夫人美眸噙泪,拿着药膏轻轻涂在那伤口处,姜晚疼的身子微微发抖,姜夫人见她这样,气话也堵在了喉咙,最后带着怒意嗔道:“现在知道疼了,在那放血哺婴的时候怎得就不觉得痛。”姜晚用一方绢帕拭去姜夫人眼角落下来的泪珠,“娘,这点子痛不算什么的。”姜夫人吐出一口气,“枝枝,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话你早就读得,可如今,娘怎么觉得……”姜晚像小时一样窝进姜夫人的怀中,“娘,我今十七,什么事都懂,您不必为女儿忧怀。”姜夫人怀抱着姜晚,手指细细摸上她的鼻尖,“娘知道。”姜夫人看着怀里的女儿,怎么也说不出三皇子瞩意姜家的事,她的枝枝啊,是断不能这样草草嫁与他人的。

    姜晚略微抬眼看向窗外的人影,瓮声道:“娘,女儿下次不会了。”姜夫人的眉头再一次蹙起,嘱咐身边的翠巧:“你去同老爷说一声,小姐没什么大碍,不必太过担心,这处有我陪着呢,端盏参汤去让他早些休息罢。”翠巧应了一声,去小厨房端了参汤便匆匆向前院去。这边,姜夫人眼看着姜晚睡下,替她掖了被角才离去。

    翌日不过午时,长公主亲至姜府。长公主今日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头上坠着一朵绢花,笑盈盈的迈进姜府大门。姜夫人哪里料到她会前来,忙整衣钗前去迎接。

    “臣妇拜见殿下。”

    赵婉凝只是用那双涂满丹蔻的玉手带起姜夫人,“吟秋,你我二人还行什么虚礼,想当年你可是最不同我讲礼数的,一口一个乐安叫的,直教女夫子打你手心。”姜夫人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柔声吩咐下人备点心。赵婉凝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未再言,过了片刻才道:“枝枝那丫头怎样了,昨儿府上那个回去就惹了风寒,我替她来赔个不是,若不是她吵着闹着要去做善事,枝枝哪里用受这劳什子苦。”

    “枝枝能陪着酥娘子做事,也是她的福分。”

    赵婉凝将手叠在姜夫人的手上,腕上的玉镯轻轻碰过姜夫人的手背,“吟秋,说到底也是府上那个上不得台面,什么福分不福分的,依我看啊,咱家枝枝福气大着呢。”姜夫人仍由她拉着,下人很快端上一盘盘点心。姜夫人这时才与赵婉凝的眸光对上,“若臣妇没记错,殿下小时可喜这盘蟹粉酥了。”赵婉凝捻了块蟹粉酥送入口中,“可不是,小时你我啊总因这个争得脸红,如今年纪大了,吃这些也少了。”

    “臣女见过殿下。”姜晚款步走至赵婉凝身边,赵婉凝见是她来,牵过她的手,“可还痛?”

    姜晚摇了摇头,“姨母,枝枝不痛。”姜夫人听见姜晚这个称呼,目光凝滞了一瞬,随即打趣道:“殿下看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赵婉凝则是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过啊,有人可不想枝枝唤我姨母,我那侄子浔儿听了这丫头的事,缠着我问这天下竟有这么良善如菩萨般的女儿家,闹着我说媒呢——枝枝,浔儿生的琼枝玉树,你二人我眼见的般配,这镯子还是他托我来说情的。”

    “三皇子殿下那般玉人,枝枝不敢妄想。”姜晚的眸子里淬了玉一般的澄澈,眼神却不曾有半分犹豫。赵婉凝用手帕掩住唇,搂住姜晚,忍着笑开口道:“依我看,还是让枝枝叫我姨母顺口。”姜夫人这时脸上才恢复了血色,“殿下太惯着这丫头。”赵婉凝怀中搂着姜晚,命一旁的下人取了药膏,轻柔的涂在那伤处,“吟秋,我就你这么个知心好友,生了个这么精灵神秀的丫头,我可不喜欢紧了?”

    “我这辈子啊,没子嗣命,也算是还孽。”

    “殿下有枝枝,枝枝待殿下便如亲姨母般。”

    赵婉凝听到姜晚的声音笑出声来,“好枝枝,有你这句话啊,本宫待你便如亲子。”姜晚便在她怀里笑成一团,晚上陪着赵婉凝用了饭,席间哄得赵婉凝开怀大笑,直教的长公主府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抬进姜府。临安都道长公主宠这位姜小姐犹如亲女一般,姜小姐以后可不愁夫郎了。

    亥时,长公主府。

    “姑母,您不是替浔儿去……”赵浔的话还未说全,就被赵婉凝打断。

    “本宫也不能按着姜丫头的头与你成亲不是?”赵婉凝将手腕上的玉镯取了下来,让一旁的宫女拿给赵浔,只是那宫女手不稳,那玉镯竟在快要落到赵浔手中的时候掉在地上,碎了大半。赵婉凝打了个哈欠,连个目光都没分给赵浔,“哎呀,阿北,你怎的这般不小心,这可是浔儿好不容易寻来的。”阿北听到这声后立马跪在地上向赵浔磕头,“奴婢该死,求三皇子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算了。”赵浔强装镇定,仍然保持着一副笑颜。

    “怎得能算了呢,说到底也是本宫教导手底下的人无方,这样吧,阿北,你去库房里挑个镯子来赔给浔儿。”阿北得了令忙去库房里寻了。

    赵婉凝看着赵浔笑了笑,“本宫也累了,一会让宫人送你回去罢。”

    “姑母好生休息,侄儿告退。”

    阿北挑完镯子回来,冷声道:“殿下,三皇子回去了。”

    赵婉凝卧在榻上,笑意嫣嫣,“阿北,眼高于顶的人走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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