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件要事。”富察皇后礼貌浅笑,“陛下刚刚登基,前朝又频起战事,后宫应当厉行节俭,勿要奢靡浪费。
所以本宫提议日常起居上,首饰以绒花通草代替金银首饰,饮食上除却有孕、有疾、年老和皇嗣外,少食野味珍奇,衣着也减少金银丝。再者,家中有余力者,可以捐款义卖,你们以为如何?”
“皇后娘娘心系战事,为陛下解忧,臣妾等一定身体力行地支持娘娘。”高韵绣笑盈盈地对皇后道,“臣妾有疾,虽然不能在饮食上节省,但是父亲也算争气,臣妾先捐私物金钗十支,金镯两个以及银票一千两。”
苏清萍面露难色,不好意思道:“贵妃娘娘家底厚,臣妾倒是有些捉襟见肘,只拿的出一个金扳指,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苏嫔有心了。”皇后娘娘宽慰道,“便是月俸不多,也不必非要捐款捐物,能少些奢靡浪费也是尽心了。”
常在陈妤恪笑道,“皇后娘娘心慈,嫔妾身无长物,愿意每日抄写诗文书册,想来也能义卖,聊表心意。”
“陈常在此举也是一个好办法,本宫会如实转告陛下。”
众人和和气气,都在说自己有什么办法节俭义卖,唯独如懿和海兰默不作声。
早会陆陆续续散了,高韵绣正也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如懿开口。
“宋仁宗喜食羊羹,为防宫外上行下效,而忍口腹之欲,皇后娘娘此举犹如宋仁宗一般。”
“如妃,你这话是在讽刺皇后娘娘假仁假义么?”
高韵绣丝毫不遮掩,直接把话挑明了。
如懿装作无辜地瞪着双眼,语气犹疑道:“皇后娘娘,贵妃,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百口莫辩。”
“罢了,韵绣何必与如妃计较。”皇后无奈一笑,“或许如妃只是赞我仁心,并不知宋仁宗食羊羹的真正意义而已。”
高韵绣看皇后真不在意,便也只能敲打如懿两句,也不知她怎么了,从前说话带刺,但还有些道理,如今只会满嘴胡言乱语。
等人都散了,富察·翊瞳才缓了口气。
“主子,喝口茶润润吧?”
“莲心,你先把茶放哪吧,本宫暂时不想喝。”翊瞳摆摆手,“永琏和璟昭这些日子怎么样?本宫忙着打理琐事,已经好几日没和他们一起用膳了。”
“回主子,二阿哥和公主都很好,嬷嬷们都细心照顾着呢。”莲心如实回禀,“就是公主念叨着想您。”
想起璟昭的小脸,翊瞳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自小就在本宫身边,入了宫难免不适应,只是本宫实在是杂务太多,顾不上她。”
“公主自然体恤主子,只说是想您,不许嬷嬷们跟您说,就是怕给您添乱。”一旁的碧心安慰道,“是奴婢们多嘴,想着您知道公主记挂着您,心里会开心。”
翊瞳的心思被碧心拿捏住,忍不住嗔她一眼,“是,本宫就是开心,就是高兴。璟昭长大了,连带着你们啊也长大了,都知道拿本宫逗趣了。”
“主子,奴婢可不敢。”碧心也跟着笑道,“只要主子和小主子高兴,奴婢们自然也跟着高兴啊。”
“好了,把那些册子拿过来,本宫也不能再偷懒了,不然今日怕是看不完了。”
“是。”
日常起居一般都是莲心照顾,碧心则更倾向于为皇后处理事物,所以碧心一直陪在皇后身边,两人一直忙碌到傍晚。
“翊瞳,看朕带着谁来了。”
弘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皇后赶紧起身问安。
“永琏,璟昭?”
皇后见到孩子们,惊喜不已,两个孩子也连忙问安,璟昭更是直接扑倒皇额娘怀中。
“朕知道今日便开始厉行节俭,但是朕又不好开口子给你庆功。”弘历调笑道,“正好永琏今晚的份例里有道炙鹿肉,咱们啊也沾沾永琏的光。”
璟昭奶声奶气道:“皇阿玛是自己想吃鹿肉了,干嘛用皇额娘当幌子。”
此话一出,不仅弘历和翊瞳失笑,连平常一向温润缄默的永琏也忍不住跟着笑。
一家四口和谐安宁地用了晚膳,弘历又问了两句永琏的课业,璟昭的起居,便让嬷嬷带着他们回去休息了。
两个孩子一走,翊瞳便开始向他诉说今日的事。
“陈常在家境一般,自己过得也拮据,却提出来抄写诗文书册,可以拿出去义卖。”皇后不由感慨,“她有这份心啊,臣妾真觉得抵过万金,陛下有这样的妃嫔不仅仅是陛下的幸事,也是臣妾的幸事。”
想起陈妤恪,弘历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家境贫寒的后妃就算不捐物,能谨守规矩也值得褒扬。现在也不宜大封后宫,等转了年再给他们都晋晋位分。”
“陛下体恤,是臣妾们的福气。”
两人相视一笑,和衣而眠,因在先帝孝期中,弘历也不想有什么意外,万一闹出孩子,面子上也不好看。
但是他还是紧紧握着翊瞳的手,他的翊瞳啊。
怀揣着美好的心事,弘历便进入了梦乡,只可惜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
“陛下,娘娘,李玉来报,如妃身边的婢女说贵妃娘娘诬陷海答应偷炭,正在责罚海答应,请皇上去咸福宫主持公道。”
弘历听见通报,忽的一下起身,疲惫地抚上自己的额头。
身边的翊瞳也赶忙起身,迷糊着,还是摸到外衣披在弘历身上。
“什么?翊瞳,刚刚婢女说什么?”
弘历有些怀疑世界,他温柔贤淑的贵妃在冬日的半夜责罚后妃??
翊瞳看着陛下,还是如实回答道:“陛下没听错,是这么通传的。不过可能有什么误会吧,臣妾去看看,您还是先休息吧?”
弘历抓着翊瞳的手,“不,朕和你一起去,外面那么冷,别再把你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