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死了，只有她死了。不能借着公爵小姐的手再多除掉些劲敌虽然可惜，但再拖下去也不好，珍妮哈了口气，因为她困了。
没准醒过来就不再是她，所以得尽快解决完事情。
况且她也很好奇，凯特再不济也是个贵族，公爵小姐会怎么解释一个贵族小姐死在了自己安排的宴会上。
“咚——咚”
安菲雅轻轻叩响房门。
“你没有睡觉吗，不要紧吧？”安菲雅看着珍妮眼下的深沉关心道。
“没关系的，里安小姐，好好看路。”珍妮挑眉抱怨，“下面真吵。”
“我想大家都看到尸体了吧。”安菲雅柔和笑着。“我很期待昨晚死的到底是谁。”
“您有把房间的花瓶拿出来吗？”
“嗯，不过为什么这么做？”
珍妮但笑不语。
两人站在楼台，看着下面慌乱的女孩们。
捉住间隙，安菲雅瞥见了凯特的脸。
“天呐，”安菲雅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原来死的是凯特吗？”她小声道。
致幻剂藏在房间的花里和睡裙里，它们都有奇异的香味。
昨天晚上，珍妮房间的花瓶就被打碎了，里面的花不知所踪。但睡裙上的致幻剂还影响着她，闻了药剂房的解药，她才真正苏醒。
安菲雅今早洗了澡换了衣服，致幻剂的作用也消除了。
“那她们看得到是凯特吗？”
“我想在她们眼里，死的还是娜塔莎。”
“那真正的娜塔莎……”
娜塔莎冷冷看着地上躺着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气愤和讶异涌上心头。
“这又是怎么回事？”
“弗雷斯小姐明明站在这里啊……”
“她已经死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娜塔莎。
“是撒旦吗？”
“谁是撒旦，到底是谁？”
“绝对不是我！”
“还有凯特呢？怎么一直没出来，也被撒旦杀害了吗？”
“为什么这么确定她也被杀害了，万一是被带到跟圣女和公主一样的地方了呢？你不会是撒旦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
珍妮走下来，安菲雅紧随其后。听着她们开始互相猜疑，心里笑出了声。
明明每个人收到的信都是撒旦，却还要藏在心里继续演戏，看着真的挺好玩的。要不是她时间不多了，她一定会陪所有人好好玩玩。
娜塔莎见她走过来，突然紧锁眉头，展开扇子猛地扇了两下，撇开头坏笑道：“抱歉～今天的空气不太新鲜。”
“……”
看来这位大小姐真的很歧视红发。
周围人看了过来，珍妮只温和地笑笑，没有说话。
圣教会灌输的那套“正义信仰”在她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娜塔莎应该追随传神之令的圣女森罗拉，珍妮想。
“叮——铃”
门口的女仆恭敬地行了一礼，微笑道：“各位，该前去餐厅用早餐了。”
似乎全然无视了地上的尸体。
“你们不解释一下吗？”有人不满地伸出手，“看看，这可是有个奇怪的人死在了楼下啊，我们还怎么吃得下早餐？”
“我想其他问题应该之后再解决，小姐，”女仆仍是笑着，眼神却凌厉了些，“因为现在是用餐时间。”
真的像是，被圈养的困兽，珍妮冷下脸，恶心。
不过待会儿，她就要让这个表面平静的湖泊激荡浪花了。
餐桌上刀叉碰撞，每个人都强忍着不安和烦躁。
珍妮会有意无意地用叉子刮到自己的嘴角，为了保持清醒。
很快就会结束了。
女孩们端坐着，安静等待女仆长的到来。她说今天会有新线索，会带来什么消息呢？
公主和圣女的去向？
还是死的那个人是谁，会被带去哪？
或许这正是其他人所期待的，但珍妮不这么认为，女仆长说不出线索了。
因为珍妮打算一开始就单刀直入。
严肃气质的女人甫一站在桌前，珍妮微微一笑，“在你的台词之前，还请女仆长容我问个问题。”
女仆长目光深沉了些，看向珍妮恭敬道：“您请，子爵大人。”
“威尔逊公爵与他的夫人是否已经死于非命？”
直白，大胆，毫无前戏。
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女仆们，也都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气氛静默着，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出震惊之色。
女仆长脸色也沉了几分，安菲雅甚至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子爵，这玩笑可开不得。”
“她疯了吗……”
女仆长捏了捏手心，安然自若地维持住仪态，“敢问子爵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众人“！！！”
珍妮挑眉一笑，她赌对了。
公爵小姐只为权力至上不惜弑父弑母，而她手下的人也是一般的利落性子，就这么变相承认了。
没准女仆长也在赌，赌珍妮不会当着这么多贵族小姐的面说出真相。
她一定很好奇珍妮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想来过不了多久珍妮的大名就要奉到公爵小姐面前了。
“什么？！”娜塔莎旁边的女孩站起身质问女仆长，“这居然是真的，不是子爵胡编乱造吗？！”
娜塔莎蹙眉坐在她旁边，脸色变了变。
珍妮这么一问，倘若女仆长敢不承认，那就是欺瞒贵族的死罪，以及亵渎公爵夫妇死亡。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被珍妮封死。
“小姐，请您先冷静，公爵小姐会安排好一切的。”
“不行！让我离开，父亲一定会来接我的。”
女孩们慌乱起来，叫着自己贴身女仆的名字。
“我不参与了，我不想死！”
原来她们都知道，珍妮暗笑，王城制度岂能一朝一夕改变，答应公爵小姐的应邀只是图个新鲜，王位战争还会是自己的父亲，哥哥参与，但是公爵死了。
公爵小姐上位，那么她们还会是王位战争的旁观者吗？凭吉尔盖丝的手段，一定会把所有人拉进来的。
王位战争真的会死人的啊！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想着逃离了。
她们一个个弃桌离开，张扬地提着裙子越过女仆长，剩下的女仆想拦都不敢。
“公爵小姐不会是想改变制度让我们参与进王位战争吧？！”
一位小姐在被女仆拉住时，转手扇了她一耳光脱口而出。
珍妮坐得安然，心里愉悦，这句话出来，原本被毁的七七八八的“宴会”彻底坍塌。
“梅拉！！”女仆长大声道，“立即通知府上，安排各位小姐们回府！”
“是，女仆长。”
女仆长最后深深看了眼珍妮，“至于子爵大人，我们会另外安排马车送您到公爵府。”
珍妮点头：“那就多谢女仆长了。”
“宴会结束了，那就请各位耐心等待。”女仆长行礼，退身出去。
餐厅内安静一会儿，复又很快嘈杂起来。
门口马车陆陆续续到来，娜塔莎走时经过珍妮背后，她声音如溪水般清冽，轻声道：“你确实有副好头脑，如果选择成为圣女的追随者，那就更明智了。”
“哇～”吉尔盖丝荡着秋千，“珍妮真的说出来了？”
不远处格蕾丝点点头，“从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小姐。”
“她好聪明呀～当然肯定比不上芙瑞雅。”
“荡高点——”吉尔盖丝使唤着身后推秋千的女仆，好似浑不在意她的想法被公知，继续高兴地荡着秋千。
“对了～她来时，记得问问她的信仰，问不出来别让她进门。”
格蕾丝看着秋千上活泼灵动的少女，她总是笑着，那双天蓝的眼最为迷人。
“小姐，文森小姐的死……”
吉尔盖丝抬手，秋千缓缓停下，她撑着下巴，虽仍是笑着，神情却阴鸷起来，直勾勾盯着格蕾丝：“你说你怎么总爱在这种时候说扫兴事儿？就那个家族，随便定个罪名就能灭了，那么‘凯特的失踪’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不是吗？～”吉尔盖丝转而又明媚地笑起来。
格蕾丝一顿，“明白了，小姐。”
只是她们并不知晓，珍妮与安菲雅目睹了凯特死在埃森城堡。
威尔海德府（公爵府）的候客厅设在府前的蔷薇花园旁，还不算入府。
女仆给珍妮递茶：“公爵小姐们最近正忙着老爷和夫人的葬礼事宜，恐怕无法亲自接待您，芙罗克琳小姐让我代她向您道歉。”
“无事，”珍妮摇摇头，她头很昏，实在困了。“那可以现在进去吗？”
“……”艾尔丽萨垂下眼帘，“小姐特意安排，来询问子爵大人的信仰。”
“信仰？”
“您追随扶持哪位王室成员？回答后我会带您进府到房间。”
“……”珍妮抿了抿唇，她现在未曾有意了解过任何一位王室，这么早要答案，她很难办。
况且这个安排来询问她信仰的公爵小姐，虽然艾尔丽萨没说是哪位，但恐怕和安排宴会的公爵小姐是同一个。
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时，珍妮闭了闭眼，突然想到什么。
这或许是目前的最优方案。
“那就麻烦转告公爵小姐，”珍妮放下茶杯，微笑道：“我将永远追随圣女森罗拉。”
娜塔莎，可别让我失望。珍妮想着那位高傲的金发姑娘。